第865章 选不选

    涂山提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条件，让人族接受‘万物有灵’，同时承认人族也是妖族一员。如果人族愿意接受，那么可以交出三把钥匙，一起使用大衍周天玉盘。

    连芸姚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涂山玩这手。不过她得承认涂山确实有野心，也有决断力，而且和以前打打杀杀的妖族不一样，直接是从标准出发，而不是贪图眼前利益。

    金狐娘娘见过芸姚之后，可是一直在努力学习，甚至还匿名在朱城求学，获得过学位，所以她已经不是只想着用暴力消灭人族的低端妖族了。想要用暴力彻底消灭人族几乎不可能，连巫族现在都还在地狱里打工呢。再说阐教和截教，阐教虽然衰败但还在支撑，截教虽然困难重重但也在步步为营。

    通过这些事实，金狐娘娘也意识到了用武力消灭一种文化、一个文明、一个种族是非常困难的。就算真的能消灭了一个种族，那么剩下的种族也能一个个消灭么？只怕是做不到的，如果真的存在一种常胜不败的种族，他们能不断消灭其他的种族，那么三界早就被这一种族称霸了，而不会存在万族。

    所以金狐娘娘意识到，依靠武力是无法继续发展妖族的。妖族武力最高的时代就是东皇太一的时代了，以后妖族的武力不可能再有那么大的强度，和其他种族的差距也不会那么大。武力不行了，但妖族还是要继续发展，这个时候芸姚指出的路就成为了唯一的出路。

    金狐娘娘不止一次感慨红桑收了个好徒弟，因为芸姚给出了一个方向，那就是文化和标准的竞争，这才三界未来的主流。

    根据朱城的研究，学者认为文化标准的战斗力主要有三个衡量标准：简单、长久、正确。

    简单，就是文化核心内容得简单易懂，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太过花里胡哨不利于传播，也不容易理解，最好就是妇孺皆知，这样大家才能迅速接受。比如佛教的人人成佛，比如截教的有教无类，简单明了，就算是文盲稍微了解一下也能明白。

    长久，那就是不能变来变去，不能和法律一样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变来变去就很容易失去支持，毕竟朝令夕改，谁也受不了。细节可以变，也可以在原有的口号上进行解构和另类的解读，但口号最好不要随便改来改去。

    正确，要么可以被描述为正确，要么可以通过实践被证明是正确，正确才有人愿意学，才能带来利益，也才能维持利益。当然正确不太好把握，但至少描述上得正确，得用上褒义词。

    简单、长久、正确这就是标准的战斗力，金狐娘娘在朱城的学习生涯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以就算过去了一千多年，她依旧是坚持‘万物有灵’不动摇，因为芸姚创造的这个口号完全符合标准的三大要求。

    其实不仅是标准，其他的东西，只要符合三种要求就很容易被大众接受，并且流传下去。而武力显然是无法满足‘简单、长久、正确’，武力确实简单，也可以带来利益，但不够长久。就算圣人用了武力也得吃瘪，圣人也不能一挑四。

    所以金狐娘娘反思了妖族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重新复习了东皇太一时代的各种决策。她意识到如东皇太一那样强大、那样聪明的妖族也无法依靠武力统治三界，那么后世妖族面对越发奋进的人族，又有什么资格重现妖族盛况？

    人族有剑修，有属于自己的修炼风格，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换取最强的战力，剑修境界不高，但只要能操控飞剑，战力立刻水涨船高。真打起来，妖族将要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剑修。妖族死一个少一个，但人族剑修却可以源源不断地培养出来。培养一个妖族需要几百年，培养一个人族剑修只需要五十年，根本比不了。

    武力不行，就拼标准，只要人族也接受妖族的标准，那么人族也就是妖族的一员，那么人族也没理由攻击其他的妖族了，其他妖族也能获得人族的资源，这样发展下去，人妖一家也是可能的。

    但显然很多妖族不同意，很多人族也接受不了。

    涂山已经开出条件，人族爱答应不答应，反正涂山可以等。人族是等不起的，为了减少损失而承认人族是妖族一员，还是直接承受上帝造成的伤亡，怎么选？

    外交大臣也知道有圣人在，人族不可能被消灭，只是不知道圣人什么时候出手，现在自己的努力就是为了减少损失。但如果承认人族是妖族一员，未来会发生什么，那谁也不知道了。

    大臣自己也不能做主，只能把信息全部如实记录，送回凡间，让领导下决定。

    可领导也不知道承认人族是妖族一员后会导致什么结果，于是只能找修士和智囊团一起讨论。

    是为了挽救部分人而放弃整个人族的标准，还是为了保存人族的标准牺牲部分人？

    “妖族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嫦娥得知这个要求之后同样大吃一惊，因为在她记忆里的妖族总是蛮横无理，动不动就使用暴力，根本不会提出这种充满睿智的要求。

    芸姚也知道涂山给人族出了一个难题，让她想起了一句话‘如果这个国家需要个人去牺牲，那么这个国家不要也罢’，相当有杨朱一毛不拔的风格。

    把国家换成标准，就是如果这个标准需要个人去牺牲，那么这个标准不要也罢。

    可事实就是标准的建立就是充满了牺牲，标准的维护也是充满了牺牲，人族从无到有建立这么一套标准，可是一代代人不断牺牲才建设起来的。为了当代的一部分人，要放弃这个祖祖辈辈建立起来的标准么？这可真的是违背祖宗的选择了。

    ‘万物有灵’的支持者则认为，一代代人牺牲确实没错，但每一代人为标准牺牲也就牺牲几千万，而这一代人可能要牺牲几亿，甚至牺牲几十亿人口。上帝来了，就要做好牺牲一半人口的打算，这可是神仙说的。从古自今就没有一口气死这么多人的劫难，哪怕女娲补天的时候也没这么夸张。死这么多人，人族的标准也得崩溃，还不如以标准换取生命。人活着才有标准，只有标准没有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派也是争执不休，各有各的道理。

    芸姚知道这个时候就看如何选择了，不管选什么都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选择减少代价放弃标准，还是选择维持标准承受伤亡。最好当然是都要，但如果能都要的话，这就不是危机了。危机就是不能全都要，只能承受代价，只能二选一，没有完美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