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挑衅
竺颖黑着脸。 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表情了。明明是自己的强项，表现得也特别好，一点错误都没有，很完美。 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简直是自作自受！骑虎难下！ 她性格张扬，也是家里娇宠着长大的，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 纪揽月哪里管她，自己还是大呈第一长公主呢！先皇是我爹，皇帝是我弟，只有别人让着我的份儿，还从没有我谦让别人的。 特别是这种作死作到自己头上来的，一律打回去算完。这也就是在这里，不然竺颖早被人拉下去乱棍打死了。 衣服是来不及换了，也没有准备合适的。纪揽月轻巧地踩脱了鞋，光着脚，弯腰捡起来，拎到了舞台最前面放着。 然后倒退着回到了正中央。 手腕上是刚才缠指甲的时候让人去找的镯子，带着铃铛，远处听起来泠泠作响，很是悦耳。 包括音乐，也是在弹筝之前就跟人说好的，要竺颖她们的背景乐。 ——打脸打全套，在她面前说大话的人，还从没能够全身而退的。 翟孟看着一切都准备好了，有点懵懵的。 导演速度可真是快啊！他不由得看了眼旁边，黑压压一群人，尤其是总导演，那脸上的坏笑憋都憋不住了。 翟孟：“……”并不能阻挡什么，只能坦然接受。 说实话，他也很期待，纪揽月会给出什么样的表演。 不过，作为一个心软的梦想发起人，翟孟还是给了竺颖一个安慰的目光：哎，我也爱莫能助啊，谁叫你挑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说话还那样不客气。 然后，他欢快地放下了话筒，眼睛发亮地看着台上。 纪揽月已经摆好姿势了，等着音乐的响起。 · 竺颖就是很后悔，特别后悔。 五分钟之前，她为什么要那样骄傲地向人挑衅呢？ 不过是选个女团罢了，真正有实力单独出道的人，早就找了经纪公司做歌手做演员去了，这个纪揽月怎么就来这里了？ 哪怕去舞蹈大赛也比这里好啊！ 同样的音乐，她们五人虽然是跳得不错，但不可否认，编舞方面还是不太好。尤其是，比不上现在的纪揽月。 未着长袖，未作装扮，瑕不掩瑜，依旧飘逸，从她起势那一刹，竺颖就知道了，这人基本功比自己扎实。 纪揽月神态悠闲，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原本的短衣短裙是适合现代歌曲的演出服，在此时却不知道为何，一点都没给观众带来脱离感。 反而跟着她的舞姿，大家能隐约瞧见有着不存在的裙裾翻飞，似有披帛在纪揽月身后摇曳。 手上佩戴的腕饰碰撞间发出了铃铃的声响，清脆悦耳，前方的导师席能听得一清二楚。 霓裳舞与飞天舞的结合，纪揽月在从第一名位置那里往下走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要怎么做了。 你不是傲气吗？不是看不起我吗？那我就用你最得意的东西，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 谦虚有礼的措辞，那叫比试切磋； 气势汹汹的扬言，那叫挑衅。 蓦地，纪揽月举足旋身，在音乐最后，轻盈跃起，于半空中做了一个反弹琵琶的霎那间动作。 待随着动势落下，她就势换了舞姿，稳稳地摆了最后一个反手持琵琶的姿势。 这段舞蹈，定格在了这里。 大家看愣住了。 动时如疾风骤雨，缓时如氤氲雾气，而那最后转瞬即逝的空中舞姿，点亮了整个舞台。 竺颖知道，不论自己接下来表演什么，都压不过纪揽月的风采了。 · 纪揽月昂着头，抱着怀里的那把金色道具琵琶，一只手拎着鞋子，踮着脚尖走到了一边站着。 眼神先不说，这个“踮着脚尖”来到竺颖身边，那真的是充满了讽刺意味。 可比说话要寒碜得多了。 竺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屈地哭出来。上官馡连忙拽了拽她，提醒接下来该她去表演了。 但这还表演个什么啊！没必要了！竺颖愤愤地想着。 舞台下面，四个导师看到纪揽月这阴阳怪气地走路方式，一个个捂着嘴笑了起来。 选手们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开嘲讽技能。 “我的妈呀，纪揽月这么帅气的！” “你看那个小下巴，那个小脚尖，哈哈哈哈哈要是我得气死了。” “她但凡说一句话，都能招黑，但这样的姿态除了可爱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了。” 弯腰将鞋子放下，纪揽月看着地面，踩进了鞋子里面。好在也很好穿，并不阻碍什么。 她怀里的道具，还是竺颖那组表演时候用的那一把呢！ 翟孟把话筒拿远了去，低着头用手挡脸，偷偷地在笑。眼神飘忽间，看见了右侧的云欣然也在暗戳戳笑。 两人对视，又开始了一波偷笑。 原本还觉得疲惫无聊，因为这一出，所有人的精神都被调动起来了。 · 竺颖精心准备的表演已经不能吸引大家的注意了，纪揽月轻松地往那里一站，所有人都时不时地瞟两眼。 这感受实在让竺颖难过，她很受外界影响，当下就乱了节奏。 翟孟皱眉，觉得糟糕了。 云欣然和许秋珊也不太赞同，这样的心态太差了。 慕子遗憾地摇摇头。 结果很明显，两人纷纷败北。特别是竺颖，格外的惨。 上官馡：“……” 幸好，自己的性格没那么嚣张。早说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个队友就是不听，总觉得她最厉害了。 希望这一次，能够教她做人吧。 上官馡眼含担忧地看着竺颖。 纪揽月哒哒哒地走向了最上面的位置，下一场展示的人已经在做上台准备了，但大家都没什么心情，目光全都随着纪揽月的动作转移。 看看看看，这就是第一名的位置，她坐上去，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 剩下的流程过了以后，一百位姑娘们分好了班级，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住宿的地方。 A班的待遇是最好的，屋子也最大，还摆放了不少的小东西，很是可爱。 这里的床铺不是上下床，而是以床头柜相隔的四个单人床，另外一个屋子是有五张床，所以比这里的空间要显得稍微小一点。 B、C、D、F班级的屋子就是上下铺了，虽然是比较豪华好看的那种床，却也比A班的宿舍要差不少了。 串门的看了以后，均表示：你们屋子太漂亮了！ 能跟喜欢唱歌跳舞的姑娘们在一起，纪揽月挺开心的。 她一直在试着放下自己长公主的身份，加上在以往的时候，她其实也经常跟侍女、百姓们混在一起，所以没有什么看不起人、高人一等的态度。 当然，竺颖这种挑衅的人除外。 混迹在瓦舍看人表演，跟着弟弟偷偷溜出宫外去吃小食，听闻有歌姬来京城演出时便偷摸出去……这是纪揽月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 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公主的话，是不是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呢？ 可是看多了，她就明白。什么歌舞乐曲，那是贫穷人谋生的手段，是很多人逼迫屈从的籍贯，是被压迫的人才要做的事情。 她幸亏是公主，不然哪里有这样潇洒任性的生活。 而今，在这样的世界里，唱歌跳舞大大方方的，是所有人都可以选择去做的一个职业。 多好啊，纪揽月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凑热闹聊天的姑娘们。 真好，这里真好。 她再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 A级的九个人分别是纪揽月、毋惜雪、闵清妍、连寒松、曲晴、萧琼岚、金绮美、章怀亦、程云亭，前四个人在一个屋子。 结束了评级舞台之后，分宿舍是很热闹的过程，摄像机犄角旮旯里都有，记录着这一切。 纪揽月不清楚后续会怎么播出，她到这里也没多长时间，没来得及看综艺和电视剧，在摄像机面前表现一如既往，没什么不自在的。 等安静了下来，她们四个互相介绍完毕，然后就要等着选管过来检查行李了。 行李都带得不少，因为要在这里住很久，好多人都是一堆东西。 选管：“手机不可以哦~零食也不行哒！还有这个，这什么？哎你玩偶这么多啊？nonono这个吃的不可以！” 毋惜雪抱着一只玩偶装可怜：“没了她我晚上睡不着觉的，姐姐~” 选管：“……可是你带了五个，只能留一个。” 毋惜雪：“我想摆满一床！姐姐！” 选管扶额：“小姐姐咱们看一看，你那个床是两边空的，没有围栏的，它们但凡能在第二天清晨留下来一个，都算你厉害。” 毋惜雪扭头看了看，沉默了。 对哦，其他上下铺的床边都有一个小小的围栏，下面的床铺虽然没有，但是因为靠墙摆放，里面是不会掉的。 只有A班的宿舍，是跟别的不一样的。 选管无情收走了四个，只给毋惜雪留下来了她怀里那一只小熊。 毋惜雪：“哎哎哎起码给我挑一挑嘛！” 选管：“下一个！” 纪揽月把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摊开，里面是管家给她准备的东西，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哦哦哦这是什么？”她低着头看选管翻出来的东西。 选管瞥了一眼：“维生素吧，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 纪揽月：“给我尝尝呗！”糖果样子的，看着很可爱。 选管：“……”姐姐这不是你的行李吗？ 她老老实实拧开，把瓶子塞到纪揽月面前，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捏出来一颗，端详许久，然后才吃了下去。 纪揽月：“好吃！” 她顺便又拿了一颗塞选管小姐姐嘴边：“你尝尝，好吃的！” 选管懵逼张嘴咬下，稍后才有脑子问她：“这不是你的东西吗？我怎么觉得你不熟悉似的？” 纪揽月摇摇头：“家里人帮我收拾的，我也不知道都有什么。” 选管：“……”确定了，是个大小姐的样子。 原来的纪揽月不怎么喜欢吃零食，管家只给塞了两包，其余的都是类似维生素这样的东西。 倒没有多少违规的。 另外几人那里闹闹腾腾的，不论是本性还是演出来的，都在镜头前表现着。 手机平板什么的都交了出来，纪揽月觉得有点可惜。她还是挺想多看看这边的视频，了解一下当前环境的。 选管：“我们提供的有，这个是防止你们私下联系外界，到时候播出的话热度一高，说什么的都有，怕你不开心。” 她见纪揽月不舍的神情，还专门解释了两句。 并听不懂的纪揽月：“哦……” 其他三人也是如此，但她们是真的不想离开手机。毕竟，当代年轻人，出门可以不拿钥匙，但是不能忘记手机。 连寒松坐在地毯上摔着枕头装哭：“那是我的一条命啊……” 纪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