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
情敌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洛明蓁因着身子不方便,便让萧则去回春堂找葛三叔抓药。 萧则提着一串的中药从医馆出来,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着,眉眼微动,目光似有意或无意地往旁边看了看。 他勾了勾嘴角,眼底少见地来了几分兴致。 也只是瞬间,他又将目光落在了前面,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身后的石墩旁却围了好几个汉子,探头观察着他。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小声地道:“听说是个傻子,好得手,咱们要不直接上了?” 旁边的圆脸汉子皱了皱眉:“先看看再说。” 他们正说着,却见他拐进了巷子里,又纷纷跟了上来。 萧则还在往前走着,巷子很窄,墙面上堆了几捆竹竿子。 他一手提着药纸包,鞋尖一起一落,缓缓行过。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头顶一阵劲风扫过。 他连头都没有抬,见手里的草药掉在地上,他赶忙弯下腰去捡起来。 身后挥棒子的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空,整个人都踉跄了几下。 萧则恰到好处地抬了抬腿,那人直接被他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萧则惊呼了一声,急忙低下头,关切地问道:“叔叔,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趴在地上?” 地上的男人灰头土脸地抬起头,啐了一口,直接吐出了两颗门牙,他拧着眉头,双手重重地拍在地上,一肚子的火都怪到了萧则头上。 “奶奶个腿儿的,你这个臭傻子!” 他抓起棒子站了起来,对着萧则的脑袋狠狠地劈下去。 萧则害怕地缩了缩身子,皱着脸道:“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他往旁边一躲,那人的棒子就敲到了墙上,震得他虎口差点裂开,又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萧则站在他旁边,手指轻点着下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忽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叔叔这是在跟阿则玩游戏呢,既然这样,那阿则也要来。” 他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拿过墙上的竹竿子,对着那个汉子眯眼笑着,语气近乎天真:“叔叔,你可要好好躲开哦。” 那大汉呸了几声,压根没把萧则放在眼里,一个傻子而已,能有多厉害? 他捏紧了棒子,大叫一声又要向萧则冲过去。 可手还没有来得及抬起,温热的液体就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滑过眼睫时,将视线都染成了一片猩红。 他只感觉头沉得厉害,身子却跟着摇摇晃晃了起来,眼前除了一片猩红,就只剩下萧则脸上越来越深的笑容。 他收回正中那个大汉头顶的竹竿子,看着他晕死在地上,无辜地耸了耸肩头,带了几分责怪地道:“叔叔,我都说了,让你躲开,你为什么不躲呢? 你这样,阿则都玩得不高兴了。” 地上的大汉连吐了好几口血,手脚抽搐着,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萧则收回了竹竿子,还未偏过头,身后有人大叫了一声。 他抬手抚上面颊,遮住了一只眼睛,笑道:“原来,还有人能继续陪阿则玩啊。” 他单手撑在竹竿上,往后一空翻,直接落到了身后那人的背后。 那也是一个拿着棒子的壮汉,因着萧则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叔叔,你输了。” 他身子一僵,手里的棒子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后脑就被一股力道劈中,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围在巷子口的那几个汉子见着两个人的她被他轻松拿下,一下子也有些慌了神。 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又不能现在撒手跑了,只得硬着头皮一块围了过去。 他们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傻子。 萧则半搭着眼皮,嘲讽地看着这群人,眼底却带了几分兴奋。 倒是来得正好,他已经很久没有享过这种感觉了。 身后的人都围了过来,他略低下头,手中竹竿横扫,咔擦声接连响起,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扑通扑通倒了一地的人,都是连棍子都没挨到萧则身上便全部抱着腿在地上疼得滚来滚去。 萧则饶有趣味地低头看着地上的四五个大汉,手里的竹竿子一个一个地点在他们头上。 他俯下身子,眨了眨眼:“应该从谁开始呢?” “别别别,公子……不,爷爷,爷爷饶命,饶命啊,我们不是有意要跟您作对的,是别人逼我们干的,我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您过不去啊。” 一个圆脸大汉开始痛哭流涕地求饶,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没错,是那王财主家的大儿子王多宝干的。 他给我们哥几个塞了银子,要我们趁着爷爷你落单的时候,来教训您一顿。 他王多宝就是这儿的地头蛇,我们不敢不听啊,实在不是我们有意要来冒犯您的。” “冤有头债有主,您该去找王多宝,就放过我们吧。” 萧则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们这副让人倒胃口的模样,不过他们口中的王多宝他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被他差点打死的那个男人。 他记得,那人害得他进了几天大牢。 来得正好。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转而将竹竿子戳在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汉子背上:“玩游戏,人多才好玩,怎么可以只有我们几个人在这儿玩呢? 不如叔叔们去把那个王叔叔叫过来,大家在一起。 才热闹。” 地上的汉子们身子一僵,急忙就要翻身跪着给他磕头。 王多宝他爹可是湾水镇最大的财主,他们不过是些地痞流氓,哪儿敢真的去招惹他? 也不过是口头上出卖他一下。 可竹竿子戳中脊背的时候,他们只感觉从脚底开始发冷,浑身血液倒流,哪儿还顾得别的,急忙应了下来。 “爷爷说的是,小的们这就去把王少爷叫过来。” 那圆脸汉子不敢抬头,也不敢起身,连忙从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外走。 萧则单手撑在竹竿子上,蹲下身子俯视着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的大汉们,眯了眯眼:“不如我们等会儿再玩一个游戏,玩得好,你们就可以回去了,玩得不好……” 他用手里的竹竿子压在旁边一个大汉的身上,面上毫无异常,可那汉子却闷哼了一声,直直地砸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旁边的人见着自然也是吓得脸色惨白,连忙点了点头。 别说是玩游戏了,让他们去砍人都愿意。 萧则用手指擦过唇瓣,满意地道:“这样才乖。” 一切吩咐妥当,他转过身就走了。 拐过巷子口的时候,里面传来王多宝的怒骂声:“那傻子人呢,不是说你们逮住他了么,怎么不见人影? 老子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们这群废物就这么给我办事儿? 想死啊!” 他还在那儿骂骂咧咧地,却忽地“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竟然敢打老子,老子可是……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又哀嚎了起来,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分外清晰,王多宝的惨叫声也越来越重,到最后是求爹爹告奶奶地哭了起来。 站在巷子口的萧则挑了挑眼尾,漫不经心地将袖子上的褶皱抚平,便提着草药往回走。 王多宝的惨叫声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躺在摇椅上休养的洛明蓁听到推门声,掀开眼皮望过去,提着草药的萧则走了进来。 她随口问了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来回也就一柱香的路,硬生生拖了一个多时辰。 萧则站在门口,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眸光,似笑非笑地道:“路上看到几条狗在打架,我觉得好玩,就在那儿看了一会儿。” 洛明蓁了然地“哦”了一声,又叮嘱道:“以后狗打架别去看,小心它发起疯来咬你。” 萧则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狗就是狗,再怎么样也伤不了人。 他将手里的草药提起来:“姐姐,药抓回来了,要去熬上么?” 洛明蓁还躺在摇椅上,略为想了想,道:“晚点吧。 吃过饭了再喝,咱们先吃饭,这个你放屋里就行。” 萧则提着草药进屋,眼神却冰冷一片。 午饭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萧则去开了门,门口的人一直低着头,紧张地提着手里的篮子,瞧着像是个文弱书生,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蓝布衫,高高瘦瘦的,还很白净。 就是耳根子通红,两只手还胡乱地搓着。 萧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眯了眯眼。 那书生憋着一股劲儿,好不容易抬起头,猝不及防看见门内站着的不是洛明蓁,而是一个陌生男人,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 萧则见他不说话,也没想理他,转身就打算往回走。 可那书生忽地叫住了他:“敢问这位兄台是?” 他刚刚说完,又抿了抿唇,眼神止不住地往萧则身上瞧。 他日日都是在书房读书,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洛明蓁家里多了个表哥,是以心里惶惶不安起来。 面前的人比他高,比他壮实,连抬眼看人的角度都带着那么一股子贵族劲儿,论起相貌也比他强。 他心下犯难,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 萧则瞥了他一眼,仰起下巴:“我住在这儿。” 那书生脸色一白,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地问道:“这儿可是洛姑娘家?” 萧则冷冷地“嗯”了一声。 那书生低着头喃喃自语,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洛姑娘何时成了亲,我怎的不知?” 萧则站在那儿,没说什么。 那书生心里一阵懊悔,他怎的不早些请媒婆来,如今日日夜夜的佳人身旁竟然多了别的男人。 他只恨不得捶死自己。 见着萧则要关门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洛姑娘可在家?” 萧则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不在。” 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 那书生失落地低下了头,嗫嚅着说了些什么,还是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了萧则,腼腆地笑道:“听说洛姑娘前几日受了伤,小生备了些上好的上药,姑娘爱看话本子,我也与她买了几册,供她解闷儿。 烦请这位公子替我转交给她。 小生姓邓,名云裴,就是住在西街的邓秀才,您一说,洛姑娘就会知道了。” 萧则接过篮子,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邓云裴又想叮嘱两句,眼睛也往屋里瞄着,可还没看两眼,视线就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给挡住了。 他抬起头,嘿嘿地笑了两声,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大门啪地一声就关上了。 他碰了一鼻子灰,挠了挠后脑勺,念念不舍地看着紧闭的大门,良久,还是悻悻地走了。 而门内的萧则低头看着手里的篮子,屋里的洛明蓁见他迟迟没有进来,好奇地喊了一声:“阿则,谁来了?” 萧则抬起头,收敛眼底的情绪,回道:“只是一个问路的。” 屋里的洛明蓁一听只是问路的,没有再说什么。 而萧则将那篮子东西给扔到了墙角,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