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热干面,小说家
老庄揉揉眼睛,认出了此人。 他就是不久前和郭嘉、许褚在一起的年轻人。 两个囚室之间的空地上,新添了一副桌椅。 老庄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第一个数字已经变成了5,他在这诏狱里已经睡了近一天,肚子也饿瘪了,被眼前的美食诱得咕咕直叫,口水泉涌,都快滴出来了。 “你是……” 年轻人笑了。“阿斗,这可不应该啊,小时候,我可没少帮你打架。” 老庄茫然的眨着眼睛。刘禅认识他?可是刘禅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年轻人苦笑着摇摇头。“阿斗,我是阿苏啊。” 老庄愣了一下,如梦初醒。原来是杜夫人与前夫秦谊生的儿子秦朗。算起来,的确算是他的发小。当初他寄养在关家时,经常和来探望生母的秦朗见面。 “原来是你啊,阿苏。你看我,睡懵了,一下子没想起来。” “什么睡懵了,你之前就没认出来。”对面的杜小鱼冷笑道。 老庄自动过滤了那个毒舌女的挑拨,笑得更加灿烂。他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抓起一只烤得金黄的鸡,狠狠的咬了一口。鸡烤得鲜嫩多汁,一口下去,满口生香。 老庄含着口水,咽下一大口肉,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秦朗看着“刘禅”狼吞虎咽,含笑不语,直到“刘禅”吃得差不多了,这才亲手端上一碗羹。老庄接过羹,美美的喝了一口。 “阿苏,你什么时候到诏狱的?” “一年多了。一个小小的书吏而已,胜在清闲。”秦朗说道:“不过我可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你不知道,听说郭祭酒要将你送到这儿来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相信,主动申请跑来做笔录。” “做笔录?”老庄打量了秦朗一眼,又看了一眼囚室外的桌椅,这才发现桌上有笔墨纸砚。 秦朗笑道:“不急,有的是时间。”他指指案上的食物。“还吃吗?” 老庄看了一眼对面的杜小鱼,想起来杜宇也是杜家子弟,和秦朗算是亲戚,照顾一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点点头,随即在每种菜里都咬了一大口。 “行了,我饱了。” 秦朗笑着,起身端起食案,送到对面的囚室外,返身又锁上老庄的囚室,同时不忘致歉。“阿斗,职责所在,你可别怪我啊。” 老庄没心思关注秦朗,含糊的应了一声。他盯着对面,看杜小鱼会不会吃他吃剩下的饭菜。其实他已经吃饱了,就是为了恶心杜小鱼,才又多吃了几口。 杜小鱼显然看到了这一切,躺在墙角里,一动不动。 “阿斗,我们开始吧?”秦朗就坐,拿起了案上的笔。 “嗯。”老庄应了一声,突然又道:“阿苏,你们有热干面吗?他吃不惯这种大鱼大肉的东西,他要吃热干面。” “热干面?”秦朗不解地看看“刘禅”,又看看对面的“杜宇”。“那是什么面?” “就是不放水,烤出的面,又热又干,一滴水都不带的那种面。”老庄信口开河。 秦朗皱了皱眉。“这种面怎么吃?” “各有所好。那人不太正常,怪癖多……” “你才不正常!”杜小鱼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不懂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庄悄悄地笑了。他就是想逗逗杜小鱼,顺便看看“她”死没死。“阿苏,你想问什么?” 秦朗猜疑地看看两人,提起了笔。“姓名?” “你问我哪一个姓名?” “你想说哪一个?” “庄大鱼,大鱼吃小鱼的大鱼。” “庄大鱼?你另一个世界的名字?” “嗯。” 秦朗没有再问,提笔书写起来。“年龄?” “二十五。” 杜小鱼“噗嗤”一声笑了。“真不要脸,你这是打骨折了吧?还二十五,五十二都不止了。” 老庄也不分辩,笑而不语。 秦朗扬扬眉,一笔不苟地记下。“职业?” “作家,网络作家,省作协会员。” “噗——”杜小鱼充满不屑地笑了一声。“你可是凭一己之力拉低中国作家水平的人。” “网络作家……是什么意思?”秦朗问道。 “你去问你们陛下,他知道什么是网络作家。”老庄老神在在的说道。在他的设定里,孙策可是个网络小说重度阅读者。 秦朗苦笑,看着“刘禅”。老庄有些失落,正想着怎么解释,杜小鱼抢先说道:“什么网络作家,他就是胡编乱造,只会骗无知少年的扑街写手。” 秦朗转头看向“杜宇”。“写手又是什么意思?” 杜小鱼语塞。 老庄接过了话题。“写手就是以写字为生,编故事,为人民群众提供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的人。在你们这个时代,叫小说家。” 杜小鱼忍不住嘲讽道:“就你那水平,也配称小说家?” 老庄淡淡地说道:“小说家,阴阳家,都是诸子百家中的一种,虽然谈不上高大上,却的确是一家。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小说要到明清才是主流文学,四大名著的三部都是由话本演变而成。你心目中的小说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大上,最开始都是没什么地位的中下层知识分子。真正的知识分子写了小说也不好意思署真名,而是用笔名,比如兰陵笑笑生之类。” 杜小鱼愣了一下,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在这方面,她根本不是老庄的对手,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伤害不了老庄,只会留下笑柄。 秦朗恍然,写下“小说家”三个字。 没有了杜小鱼打扰,秦朗问,老庄答,一会儿就问完了老庄的个人情况。 秦朗接着问道:“你们来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 老庄微微皱眉,抬头看向秦朗。 秦朗面带微笑,从容淡定。 老庄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杜小鱼。杜小鱼也坐了起来,和老庄对视了一眼。 “阿苏,是谁让你来的?”老庄问道。 秦朗笑得更加灿烂。“这是诏狱的例行程序……” “阿苏。”老庄打断了秦朗。“矫诏是什么罪,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父亲有功,你母亲是陛下近臣,也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秦朗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放下笔,十指交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阿斗,你终于不掩饰自己的聪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