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失职?
可天烈影看中的,就是无人消费的时间。 他在会馆门前用力拍了拍,旁边的商户探出头道:“拍什么拍!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天烈影只抬了抬眼皮,余光瞥到那乱糟糟的头发,并未回应,继续拍门。 “我说你呢!” 那人怒气冲天,喊得整条街都听得到,说着,还从手边抄起一根木棍,二话不说就冲天烈影扔了来。 只听”砰”的一声轻微响,天烈影目不斜视,却在那根木棍即将撞到脑袋时伸手稳稳接了住。 扔木棍的人也跟着闭了嘴,只嘟囔道:“真是晦气!” 说罢,砰然将窗户大门关紧,不肯再冒头。 天烈影正要抬手继续拍门,大门竟动了,露出一条门缝,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现在不营业。”声音亦满是沧桑。 “我不是来消费的,我找罗镖。” “呵。”那人冷笑一声道:“有种。” 说罢,又将门打开一些,可只半个身子的空隙,天烈影侧身挤才能勉强挤进去。 那人的脸倒更清晰了些,疤痕满面。 看样子,是青龙会馆不营业的时间来看门的。 天烈影打量了他一番,并未看到之前看门壮汉身上的纹身,猜到他大概并非青龙会馆真正的手下。 “想见镖爷,先过我这关。”那人一手把门,手臂青筋暴露,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可天烈影并不想在这里白费力气。 他伸出手指,指指心口,开口道:“罗镖想知道的秘密,在这里。” 眼神笃定,没有半句废话。 壮汉盯着他的双眼盯了半晌,看不到半分慌乱,终道:“等着。” 说罢,再度关上大门。 几分钟后,大门打开。 这一次,足够天烈影大摇大摆走进去。 白天的青龙会馆,窗门紧闭,没有半盏灯火,周身一片漆黑。 壮汉领着天烈影一路朝内走去,转了几个弯,终于在一扇门前顿了住。 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沉闷却有力的声音。 “进。” 天烈影又多看了壮汉一眼,冲他点点头以致意,随即才推门而入。 这才发现是一个改装成日常卧室的包间。 原来这罗镖平日里就住在青龙会馆中。 如此行事作风倒是让天烈影感到惊讶。 此时的罗镖面对窗口而坐,留给天烈影一个背影,直接开口道:“你我非亲非故,一大早扰我清梦,进我这青龙会馆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说你手中握着秘密?就不怕那秘密买不下你那条命?” “罗镖。”天烈影依旧直呼其名:“只要你觉得自家儿子的命重要,我就肯定这秘密能保我的命。” 话音落下,罗镖周身一颤。 他眼前的窗帘方才留着一条缝隙,清亮的阳光本可以给这卧室一些光亮,可他听了这话,反倒起身,将那条缝隙遮了住。 转身朝天烈影看过来,背光而立,令天烈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你。”罗镖低声道。 “镖爷。”天烈影终肯给他几分面子,喊了尊称。 “方才放我进来时就知道是我吧?不,确切地说是镖爷的手下将我拦下时,我的一举一动,你就看得清清楚楚才对。” 罗镖衣食住行都在此处,青龙会馆又非普通人能随便踏足的,天烈影早已断定四处监控怕是没给他留任何隐匿的机会。 “呵,我同你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你就当我老糊涂,记性不好。 罗镖如此打太极,是天烈影未曾预料到的。 他心底猛然一沉,担心原本的计划难以顺利。 “坐。”罗镖再开口,语气轻松了些:“既然有秘密要跟我说,直言就好。” 天烈影挑了把古董椅子,坐了下去,只思考一瞬,冒险开口道:“令郎过世的事,不是黑鬼城所为。” 十多个字,格外笃定。 可原本负手而立的罗镖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天烈影亦不再开口,言多必失,点到为止。 一阵沉默后,罗镖终于再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想要。”天烈影当即应道。 “年轻人,我的年纪是你的两倍大,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你把这件事告诉我,难道不是为了从中分一杯羹吗?” “从中?镖爷的意思是这青龙会馆也能让我占个便宜?” “呵,你是花天阁的人,我已知晓,跟花天阁比起来,我这青龙会馆岂不是太上不了台面?” “镖爷,江湖从来不分门派大小,看重的是人的肝胆义气。” “这年头还有人毫无畏惧说'义气',你倒有着跟你的年龄不符的老做派。” “做派不分新旧,问心无愧就好。” 罗镖朝前走了两步,只同天烈影一步之遥。 他盯着天烈影的双眼,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可有证据?” “在路上。” “没有证据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总比养虎为患好。” “养虎为患”四个字说出口,罗镖眉心一跳,双眼微眯。 天烈影指的是罗思狂! 双方没有必要再相互试探。 “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没什么,打抱不平罢了。” “呵,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明晚罗思狂在这里设宴,我会是座上客,镖爷不妨好好看看自家这侄子,究竟是得力助手,还是养在身边伺机反扑的恶虎,除非镖爷觉得令郎死得还不够冤!” “你!”罗镖显然动了气。 可天烈影再不肯开口,转身就朝外走。 就在他要踏出这扇大门时,身后终于传来一个声音。 “好,我会在明晚将这件事说个明白,天烈影,你的目的达到了。” 天烈影并未回头,径直朝外走去。 走到大门前,看到方才领路的壮汉正依偎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 那椅子跟这青龙会馆格格不入。 天烈影更是感兴趣。 上前走到壮汉跟前低声道:“这是何苦?即便是看门,这么多舒服的卡座你哪个不能坐?躺下也没什么。” 壮汉并未抬头,只掀了掀眼帘,应道:“那不是我该坐的,我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太过贪图享受,总有一天把自己搭进去。” 说罢,甚至没有正眼看天烈影,就起身去看门。 天烈影唇角却闪现一抹笑意。 这世道,有自知之明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走出去,趁身后的大门尚未关紧时轻道:“明晚这里有局,你不嫌弃可以来看个热闹,算我的。” 说罢,快步离去。 回到花天阁之际,上空竟飘起了浙沥小雨。 “明天貌似要下暴雨。”瑾墨跟了来,自顾自说道。 “嗯。”天烈影应道:“明晚青龙会馆,血光之灾。” 闻言,瑾墨眸心一顿,低声道:“谁的血?” “自然是罗思狂的。” “留着罗镖?” “他近被架空,留着他,兴许以后有用。” 话虽这么说,可天烈影当下对罗镖却难以信任。 之前去砸风月明的场,他以为罗镖是人狠话不多的做派,毕竟当初能带着一众兄弟从黑鬼城杀出来,不可能心慈手软。 可今日一见,却令天烈影心底多了几分踌躇--罗镖打太极的姿势太过熟练,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昔日痛失爱子给了他打击,当下的他,更似西山日薄,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倘若真如此,青龙会馆设宴,凶吉不明。 他迅速将这件事从脑海中赶了出去,给秦沐雨打了电话。 “烈影?有什么事吗?我还在工作。”电话另一端的秦沐雨语速急促,听得出当真很是忙碌。 “没什么,只想问问你工作是不是顺利,有没有人去找茬。” “顺利,我正在安排陈家酒宴相关事宜,怎么会有人找茬?该来的都来过了,还不是都让你挡回去了?” 说罢,一声温婉的笑。 “怎么?陈家这么快就把钱送过去了?” 五百万的订单,也不知陈落星是怎么说服自家老父亲松了口的。 “对,已经汇了定金过来,日子就定在下个周末。” “这么赶?” 当初这五百万是逼着陈落星应下的,万没料到他陈家真得会因此大设宴席。 天烈影眸心一转,概是明白了为何--陈落星的姐夫之前得罪了花天阁,连累自家女儿都不敢再去金嘉读书,想必这次宴席,就算是卖个花天阁一个人情。 毕竟整个东洲权贵都抢着往花天阁送钱,如此算来,五百万,不亏。 “好,那你先忙,下了班我送你去天之娇做个美容。” “做美容?为什么?” “明晚不是要去青龙会馆吗?既然是应酬,怎么也得漂漂亮亮的过去。” “你是说我不漂亮?” 秦沐雨一声“质问”,令天烈影慌了神。 “怎么会!我老婆是整个东洲,不,整个h国最漂亮的!” 话音刚落,一旁的瑾墨蓦地吹了声口哨,极尽调侃之意。 天烈影飞了他一个白眼,遂对秦沐雨道:“沐雨,我先去忙了,晚上见。”匆忙挂断了电话。 “怎么哪儿都有你?”天烈影瞥了瑾墨一眼。 “我是您的心腹,自然该好好跟着,若您去哪儿都找不到我,岂非我的失职?” “你的歪理一套又一套。” “承君王衣钵罢了。” 天烈影嘴皮子功夫比不上瑾墨,无奈道:“近来无声那边可好?” “好,只是在发愁编外军。” “怎么?” “这编外军成立也有一阵子了,但说到底没做什么实事,当初入选的那些权贵之家颇为着急,一个劲儿想着托关系来打探消息。” “呵,又不用薅他们的羊毛,他们急什么?” “既然跟花天阁攀上了关系,自然是想手中握些实权。” “这些人。”天烈影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连这饭桌都上不来吗?” “倘若所有二代都有自知之明,这世间怎还会有那么多败家子?” “好,跟无声说随便安排,若真能从其中挑出一两个好苗子,也是好事一桩。” “是!” “还有,明晚青龙会馆的局,你也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