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血溅红花楼（1）
夜幕降临，柳山镇各处灯火绚烂，勾栏妓坊中歌舞不断，怒骂欢笑声在各处响彻。 位于镇子中间的红花楼，处于柳山镇最繁华的低端，今天门外却很庄重，两个黑衣刀客站在门口，显示红花楼今日被百刀庄包了场。 与外面茶摊酒肆的喧哗声不断不同，红花楼的大厅中此时肃穆庄重。 往日的桌椅板凳都已经移开，留出很大一个空地。 正中摆着案台，插着三炷香，摆三牲祭品。 八个汉子跪在香台之前，为首的是陈铁铉，割破手指结拜为兄弟。 入京刺杀曹太岁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不可能打声招呼就一起上了，结拜为兄弟至少能增进彼此的信任。 百刀庄少庄主祁进海坐在旁边的太师上，略显脂粉气的脸上表情平静，旁边则坐着几个柳山镇上辈分的长者，面色都很严肃。 祁进海的旁边，是个身材紧结的男人，一身劲装太阳穴高高鼓起，双手满是老茧指节粗大，正是有‘白玉臂’之称的许三。‘白玉臂’的意思是一双胳膊犹如擎天白玉柱，论起拳脚功夫青州一带，无人能出其右。 许三并未去结拜，因为他就没想着去死，所谓结义兄弟歃血为盟不过是壮胆的行为，他相信自己一双拳头。 大厅外围还有不少人围观，各家势力基本上都会派个人助阵，江湖人讲究有仇必报，十几年前被薛九全几乎杀绝种，大小势力多多少少都和朝廷有血仇，而鹰犬之首的薛九全和曹华自然是讨伐的目标。 每年入京刺杀几次，大多一去不回，渐渐的各方势力也就不热衷此事，知道杀不掉，没人会跑去白白送死。不过也不能把仇忘了，有人愿意去送死，面子上还是得支持的。 结拜完毕，香案被抬到了旁边。 陈铁铉站在大厅中央，抱拳道：“各位弟兄，薛九全与曹华残暴不仁，酿下诸多杀孽。今日我陈铁铉与诸位结为异姓兄弟，入京都刺杀曹华，若事成，来日必给各位兄弟一个锦绣前程...” “银子给够进行了。”坐在旁边的许三，似是有些不耐烦，开口打了句岔。 “呵呵呵...”在场的都是江湖人，为人豪爽，闻言都轻笑起来。 红花楼的东家吕安，此时出面请几人落坐，开口道：“各位壮士此去凶险万分，望各位一路披荆斩棘，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在场诸人端起酒杯敬酒，陈铁铉拿起酒碗一一回礼。 接下来，在场的几位长者，开始说几句吉利话。 陈铁铉坐在椅子上，左右看去，却不见方兴的踪影，不禁微微蹙眉。 今日的壮行酒很重要，方兴照理说不可能消失，但中午方兴出去见几个朋友后便再未归来，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人手已经找好，方兴不在也得继续，他也没太指望方兴能帮上忙，当下也没有细想。 许三爱武成痴，对絮絮叨叨的说辞兴趣不大，此转过头来：“陈兄，听说你与曹太岁交过手？” 陈铁铉回过神，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倒没有托大，只是含笑道： “在金明池过了几招，未能伤到曹太岁分毫，还折了几个弟兄。” 许三点了点头：“江湖人都说，能在曹太岁手底下撑过三招，便能算登堂入室的好手，看来传言不虚。” 与大厅中央老头子们的罗里吧嗦想比，正直当打之年的众人，显然更愿意说这些，结义的其中一人，因为和曹华有仇，此时略显不屑： “既然是传言，必然有夸大的成分，撑过三招便是登堂入室的好手，那祁庄主又算什么？祁老庄主当年能和薛九全战成平手，真遇上曹华，胜负尚未可知。” 许三淡然道：“拳怕少壮，祁庄主的武艺无人不知，但年过四十，真遇上曹华，可能胜算不大。” 习武之人，三十五岁上下是一辈子的最巅峰的时候，经验、身体、反应都趋于完美，太年轻经验不足，太老身体反应跟不上。周侗便是个例子，若论武学见解世上无人能及，但花甲之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见解再深也是纸上谈兵。 祁进海望向许三，显然有些不喜欢此话，打趣道：“家父体格健郎，还没到行将就木的时候，不过许兄说的也对，真遇上许兄这样年轻气盛的，只论拳脚功夫怕真不是对手。” “哈哈哈...” 在场的都是轻笑，都知道祁庄主双刀睥睨天下，一个刀客不用刀和人比拳头，那真可能不是许三的对手，毕竟许三刚刚年过三十，正是最巅峰的时候。 红花楼的东家吕安耳目通达，听见几个小辈的交谈，含笑道：“听漕帮的邓老帮主所言，曹太岁百般兵刃无所不通，哪怕是拳脚功夫，全力一拳世上也无人能接下，几位小友可莫要太过轻敌，盛名之下无虚士。” 祁进海嗤笑一声：“曹太岁厉害有目共睹，但邓老头的说法太言过其实。邓老头曾在江南与几个好手一起伏杀曹太岁，其他人大多拼至力竭而死，就他重伤灰溜溜逃了回来，不说厉害点，面子上过不去。” “诶！”吕安连忙抬手，知道百刀庄与漕帮两家互相看不顺眼，但毕竟是长辈，这话从红花楼传出去，明天漕帮的人就要过来砸场了，他轻声道：“逝者为大，邓老帮主的一杆老枪，当年与祁庄主不分伯仲，这般说就太过了。” 陈铁铉也是点头，开始打圆场：“曹华厉害不假，但还没到传闻中那般夸张的地步，没有黑羽卫插手只论单打独斗，想来许兄和祁公子也有把握。” 对于这个，许三和祁进海并未否认，只是笑了笑。 就在红花楼中的人交谈之时，大门外忽然想起了一道突兀的声音： “是吗？” 冷傲中带着几分讥讽戏谑。 全场倏然一静，都是皱眉回过头来。 抬眼看去，却见大厅的门外，不知何时走进来一个书生，单手提着长剑，眼神冷冽闲庭信步，很快就走到了跟前。 后方还有个头戴斗笠的女子，手忙脚乱的在后面追赶，嘴上还说着： “小郎君，你发什么羊癫疯，那有你这样的....” 在场众人皆是茫然，左右看去，似乎是再问这是谁请过来的人，如此不懂规矩。 陈铁铉听见声音觉得耳熟，回过头来，正好瞧见那双蛇蝎般阴冷的眸子，浑身猛的一震。 京都太岁，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