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二章 孩子
见方云同意，两个主家老祖都松了一口气。 方氏是一个大族，主家这一脉实力最强，其次就是益州的第三脉，方齐威就是第三脉出来的。 除去这些，整个氏族人数庞杂，有修行的人行庇护之事，没修行天赋的去做官，做生意，供养修行之人，所有豪族都是这个模式。 官职做大了，也就跟修行者差不多了，像方文清，身为朝廷命官，他身上的念力足足有四品强度，当然，还是不能和丞相，九卿那些人相比。 其实整个氏族之间真要说多亲密也不见得，守望相助还是有的，可以相互借势发展，至于感情，大概就只剩那一个族谱的关系了。 感情不深怎么办？ 答案是联姻，氏族各脉之间，相互通婚很正常，传至十几代了，相互之间的血缘关系还真没多少。 方云此刻就听着方家两个老祖张罗着问自己要不要妾氏，都是主家的好闺女，京城有名的一朵花，迎娶世家女走上人生巅峰的那种嫡女。 方云吓得动作都摆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挥手，言词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方云啊，到了三品，就很难有子嗣了，你得为你们七脉考虑啊，九脉都已经没了，要是……” 方共业还想劝说，一听孩子，方云也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家媳妇好像确实没有一点动静…… 想着，他口中说道： “大长老无需多言了。” 都已经拒绝了两次，方共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修行到了这个境界，确实诞生子嗣艰难，或许受思维限制，他们能想到的就是纳妾。 但方云暂时没这个想法，不说别的事情，没有挣脱这方天地囚笼，他很难有这个心思的。 在方云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林妙玉也在方府的后宅深处，款步轻移，看着这后花园似的地方，满园花色盛放如春。 她身后跟着几个女人，后面更有许多丫鬟侍女，女子大都年轻，年长的不好意思出来，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这个旁系正妻的……女性尊者。 同行的人是方云那个便宜族弟方皓的几个妾室，他还没取正妻，因为那个位置比较重要，一般是用来联姻的。 但这三五个妾室也各个都姿容秀丽，仪度倒也能和林妙玉作伴，只是她们也不太敢多和林妙玉说话，小媳妇气质在那。 随行间，有主家的人暗自打量过林妙玉，主家甚至都在前几代出过皇后，但他们觉得，就是皇后，跟林妙玉的气质相比，也差了许多。 行至小亭，林妙玉一路上，像她才是主人，而跟着的这一大群人是客人似的，大都是她在问，这些人在回答，她往小亭一坐，看着这个名叫荣英的妾室，忍不住询问： “你这孩子有多久了，三个月吗？” 林妙玉目光停顿在这女人的小腹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的想法却很多，荣英行了一礼回答道： “回嫂嫂的话，刚满三个月，雪停之时有的。”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瞬间似乎有弧光滑过，让林妙玉有些略微失神，小媳妇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腰间的锦带还是方云给她系上去的。 “孩子呀……” 她叹息一句，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方云， 如果方云到了仙人之境后，到时候诞生子嗣极其艰难。 可他要是不成仙，一点可能都没有。 “要不要趁现在还未脱变，找人给他留个香火，反正有挺多女人喜欢他的，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林妙玉面色上浮现出我见犹怜的愁容，受她感染，陪伴她的这些女眷也感觉有点难过，不知道这个堂堂尊者修为的人怎么了。 方云那边气氛有些尴尬，两次拒绝后方家两个老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为了缓解氛围，这代家主方文清提议让方云去祖祠看看，方云也就同意了。 一行人虚空踏步，来到外界，大氏豪族的底蕴尽显，已是深夜，城门关闭，他们却可以直接在院中架起飞舟，乘上飞舟就往北边的某座山飞去。 包括三品修为在内，都没有比飞舟更快的， 一炷香后，方云一行人在某处山台落下，旁边就是菏源泽。 有飞舟上的人带着贡品下来了，宗祠里也有人接待，望着这山间庞大的宗祠，方云有些说不上的感慨。 所有达到三品的人，都在祠中单独设碑牌阁楼，九脉死在天妖君的那次进攻中，已经全部摆成牌位了。 整个大族，传至自己这第十四代，统共就出了五六位三品，平均每三代只有一个，自己所在的七脉祖上还阔过，有个老祖是三品…… 上香，行礼， 方云看着碑文上记录的各种故事，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过去的人生，有一种经历时光的感慨。 他的不客之意，受神思所引，自动铺展，星河之上的竹简不断翻阅。 时光怎雕刻？以史雕文之。 大天月明，山海起风， 随后烛火随风摇曳，众人在仓促愕然间，看到方云将破为破的修为，重新沉寂了下去。 这次感悟，不足以让方云突破这层薄薄的膜。 人们都看到了方云修为是四品巅峰，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知道他不正常又怎么样呢？方云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况且不客之意展开的时候，两个老祖都能感受到大道的震颤回应，都能感受到他强盛的实力。 不管他是几品，修为在他身上已经不重要了。 见方云凝神，开目，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所有人都当做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方共业取出来一本族谱，言笑道： “你可要执掌这本族谱？当年，七脉老祖也曾经保管过一段时间。” 方云第二次看到了这个族谱了，当时没见识，如今却是明白，这是一本中品宝器，对于方氏这个大族来说，它比中品宝器重要的多。 这是一个氏族的纽带， 因为这个纽带，相隔万里的同宗之人，才能相互帮助，因为这个纽带，在十尊压向化玄宗的时候，两个方氏老祖愿意请别人出手，共同去支援自己。 更重要的是，方云在第七支脉自己的姓名处，看到了她的名字。 有种淡淡的因果感应，浮现在心头。如果当时自己在赵国死了，或许这宗祠的排位里会添上自己两个的姓名。 “不必了，还是由大长老保管吧。” 方云笑着将族谱再次交还了他，自己不是那种争好权力之人，用不着执掌这个族谱。 “当初你妻子血脉入谱，我们才发现她有心疾，未曾想，你自己就将她治好了。” 方共业这样说着，方云微笑，没有作声。 或者是媳妇身体的母亲为了女儿的幸福，故意隐瞒了这件事， 又或许是自家老子层次不够，能治疗心疾的补心丹丹药最少四品，他并不知道，才会任由林妙玉这么大了，还没人解决她的问题。 又或许是自己两个当初只不过是那芸芸众生中并不起眼的人，主家也并未关注，要不是她心疾导致受到惊吓，进而使林妙玉降临此地…… 不论如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当自己提出以工代赈的时候，皇帝会说，可惜他那里的紫雷藤没用上， 当自己到了如今的实力后，主家老祖会说，他们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 一切，还是因为实力价值产生的变化罢了。 看过祖祠之后，方云正好能看到远处的菏源泽，就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一个小乞丐没带出来呢。 于是他就跟方共业言道：“大长老，那边感知无落应之处，应该就是菏源泽吧？长老陪我去看看？” 融神天地，菏源泽是最特别的地方，一片漆黑无法查探， 方云想去带走那个小乞丐，但他又不认方向，媳妇不在身边，只好拜托他了。 “自无不可，你去这里为何？”他示意飞舟在这等一会，跟方云一起御空入泽。 “有个小朋友，我想带他出去。” 方云回答道，很快就来到了菏源泽内部，这里不知是哪个小家族的领地，但正好留下的标记就在附近，就顺着感应走了过去。 狗剩并不在他上次跟方云说那是他家的地方，方云再见到这个乞丐的时候，他依旧是一身有味道的破烂衣服，而且鼻青脸肿的躺在一个草垛角落，正啃着鸡腿。 “小朋友？”方共业看着这个小乞丐，不明白他何德何能，能当的起方云“朋友”二字。 “狗剩，你咋成这幅模样了？”方云找到他就开口问道，上次见他不是一身锦衣，还赚了不少钱吗？ 现在怎么一副被打的样子，以他的聪明劲，不应该这样啊？ 方云的突然出声，让狗剩吓了一跳，而且是真的跳了起来，他几乎就要夺路而逃，都到门口了，见是方云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才松了一口气。 “被人打了呗？这都看不出来？”狗剩甩掉了胳膊上的杂草，如此说道。 “让我猜猜，肯定是看上了你身上的钱，而且是个有修为的人，对不对？”方云这样问道，几乎可以肯定，要是普通人，他不会这么惨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狗剩先惊讶了一下，然后恨恨道： “该死的路家，小爷我以后一定抢了他闺女做婆娘！” 啪。 方云拍了一下他后脑勺：“有仇报仇，伤害他家人干嘛？你跟不跟我出去？在那里，没人会抢你。” 这孩子本性不坏，但想法有点歪，方云想教育教育他，听他说道： “您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吧，你要是教我修行，我就跟你一起出去。” “你得肯学，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方云微微一笑，见他同意，就跟方共业点点头，一挥手，就带走了这个小乞丐，顺着方共业的痕迹，重新回到了飞舟旁。 没有他带路，就这一小会，方云在菏源泽里已经分不清飞舟停在那座山了。 “你要收这个人为徒弟？”过程中，方共业愕然出声，怀疑这小乞丐是不是走了什么泼天的大运气了。 “不是，我暂时没空教徒弟，回头给他放化玄宗修行。” 方云早就想好了怎么安排他，相对来说，城内管制严格，他这点小偷小摸的习惯，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弄死了，不如放到相对自由的化玄宗里，哪里都是修士，他摸不着，而且都听自己的，惩罚他估计也不会弄死他。 “对了，大长老应该知道柳狂刀在哪吧，我一会去找他，也让他加入化玄宗。” 方云继续说着，见到方共业点点头后言道： “方云，我们族内弟子也有不少好苗子啊，这都是方家的人，你……”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要不你带写人过去吧，哪一脉都行？就是不教他们，平常服侍你，自己人也放心不是，长生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当然可以，大长老回头选点人，送到化玄宗就行。” 方云跟他商议着，重新回到飞舟内，让侍女给狗剩找个房间涮涮后，就重新回到了内城。 在天上极速飞行的经历让这个小乞丐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一转眼，就来到了一间屋子，等他被血棠帮派人送到化玄宗时，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 一路上，这小子了解越多，越感觉害怕，但也明白，自己到了化玄宗后，未来可能要不一样了。 方云自己没带他走，自然是因为遇到了点事情，从主家出来后，得知柳狂刀在方先那里，他和林妙玉就去了血棠帮， 在这里，方云收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几个月暗中查探下来，终于让任夫找到了一点线索，还是当初方云在掾密司的时候随口一提，他一直放在了心上，找到了巴马尔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