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老楚
老楚见到楚文才的时候,楚文才正在蹲在外滩的花坛边,手手托着盒饭法吃着外卖。 楚文才手边放着一瓶绿色的啤酒,整个人显得落魄至极。 站在面前的老楚擦的锃亮的皮鞋,一身得体的西服,即使年纪大了依旧能看的出他如同火焰一边蓬勃的生命力。 近在咫尺的两人,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老楚眼眶一红有些心酸的看着儿子,忍不住出口说道。 夜晚降临,天上的星斗依旧不可见,楚文才一边吃着盒饭一边抽着烟。烟头在抽吸下发出忽明忽暗的火光,楚文才吐出一口烟雾抬起头来,咧着嘴笑了笑朝着楚军河憨憨的喊道,“爸,你来了。” 楚军河没多说什么,拿起地上剩了一半的啤酒瓶,坐在了楚文才旁边,猛的灌了一口,然后说道,“嗯,来了。” 啤酒被老爹抢走,楚文才费力的咀嚼了下嘴里的食物,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狠狠的吞咽下去然后说道,“那边都安顿好了?” 楚军河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放下酒瓶点起一根悠悠的说道,“我看到你的新闻了,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楚文才将手里的烟戳在白色塑料的饭盒中,闻着焦臭味开口说道,“那两天心情比较乱,再加上生病了,情绪不太好。” 楚军河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后,过了几秒之后才开口说道,“什么病?能治么?” 楚文才嘿嘿一笑,将饭盒的盖子扣起来然后说道,“能治,抑郁症。” “因为什么事情?”“我估摸着是因为女人吧?” 楚军河皱了皱眉头之后,抽了一口烟说道,“走吧,回家治疗,我给你找最好的医院。” 楚文才摆了摆手说道,“爸,不用了,我已经在这边预约好了医院······” “真不回去?”楚军河眉目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 楚文才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真不回去,这两年估计都不会回去了,治疗完我打算出去转转,散散心。” “你翅膀硬了?”老楚厉声说道。 楚文才直视着老楚的目光,毫不畏惧的说道,“嗯,硬了。” 对峙了一会之后,老楚移开了疲惫的目光,缓缓开口说道, “硬了也有累了的时候,累了就回来吧,你妈会想你的。” 楚文才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保证,累了就回去。” 楚文才说完,父子两个就再度陷入了沉默,你一口我一口的吐着烟雾。 一根烟抽完之后,楚军河将烟头撵灭,缓缓的开口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回家看到你调出来的招生简章·····”楚文才想了想之后朝着父亲问道,“我妈知道吗?” 楚军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后说道,“我猜她知道,并且这一猜就是二十年,这特么让我真的很难受。” 楚文才拿过了酒瓶灌了一口,然后说道,“爸,你不内疚么?” 楚军河笑了笑说道,“你呢?面对那么多女人的时候,内疚不内疚?” 楚文才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最开始有点,后来就没了。” 楚军河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哈哈笑着说道,“我告诉你,我们有时候不承认自己犯了错,那是因为没有被抓住把柄。你像我,就很后悔,但是没有办法。” 楚文才看着父亲问道,“为什么会后悔呢?” 楚军河叹了口气说道,“人啊之所以后悔自己犯过的错,基本上都是因为被看破。这不,让你抓到我的把柄了。” “爸,你能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楚文才低着头有些落寞的说道。 楚军河一条眉毛反问道,“真要听?” “真要听。”楚文才坚定的回答道,“不听我会难受死的。” “那这点酒可是不够的,我们换个地方。”楚军河点了点头说道。 ······· 老楚又被唐文芯挺着大肚子赶出了家门,没地可去的他蹲在单元房的门口台阶上凑着烟。 被赶出来的原因有三个,一个是唐文芯觉得老楚这个烟枪会熏到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宝贝儿子。 二是唐文芯自从怀孕之后,情绪状态总是不太好,容易生气,容易忧伤,也容易无理取闹。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三。 就是楼下那个穿着碎花连衣裙抱着掉漆的篮球杆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 那个时不时就站在楼下看着老楚家门口的女人,就是老楚在外拈花惹草欠下的风流债。 老楚在楼道口的阴影里看着碎花连衣裙女人,一时间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怎么唐文芯在谈情说爱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多事情啊?那时候偶尔撒撒娇,也是一副面若桃花百般可爱的样子。 有吗? 老楚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确认到,是有的。 可爱,懂事,识搭理。 腼腆,娇羞,有温柔。 两人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老楚还是没改了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的毛病,毕竟老楚可是八岁的时候就励志要做“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玩边长安花的男人。” 可每当老楚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衬衣竖着大背头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唐文芯一定会端上一杯热的蜂蜜水给老楚暖暖胃。 胃很暖,但是唐文芯那目光灼灼实属上老楚有些受不了。 年轻当不了几年借口,老爷子是工人,做工的时候被砸断了腿,这让老楚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男人。 白天不在睡到日赛三竿,而是凭着能说会道的嘴巴,上门给人推销东西,晚上也戒了夜生活,倒卖盗版的打口碟,劣质的香烟,还有青涩杂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社会这个大染缸似乎就是给老楚这条变色龙准备的,生活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似乎一切都走向了正轨。 有一天老楚喝多了假酒,吐了个天昏地暗,直接晕死过去,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唐文芯那双饱含着担心的灼灼目光。 脑袋还有昏的老楚就在那时候想到:“我是不是该结婚了?” 这个念头一出,剩下的事情就顺利成章的有序推进着。 两家人算了生辰八字生肖属相,发现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于是一拍大腿就决定结婚的日期。 可婚姻和谈恋爱完全是两码事情,日以继日的繁琐琐事和柴米油盐酱醋茶,让两人终究还是吵了第一架和后面的很多架。 浪荡花丛的老楚那里在女人身上受过这气,恶狠狠的对唐文芯甩下一句“爱咋样咋样,劳资不伺候了”,然后就甩门离家出走了。 就在那天晚上,老楚遇到了林雅的母亲,穿着时髦,笑容灿烂,一蹦一跳的走着,身体里充满了一种叫做叛逆的生命力。 老楚看着林雅的母亲,觉得用玫瑰来比喻这个女人是不贴切的,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燃烧的玫瑰。 林雅的母亲莫名的感受到了老楚的目光之后,回过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老楚胸膛之中腾的就升起一股欲望的火焰。 他知道,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