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山虹
“这就是齐国修士的待客之道?海晏河清宗的各位,是否太不将我等放在眼里?”秦风的神色渐渐狠厉,左手手心隐隐约约好像有一颗心脏悬浮其上——只是回应他的,除了死寂还是死寂,仿佛是他在自言自语一般,“各位既然执意如此,便莫怪秦风心狠手辣了!” 再不迟疑,秦风左手猛地一抓,模糊的心脏瞬间变形!而就在这时,松林中响起了群兽凄惨的声音——刚刚还吃得很欢的小松鼠们纷纷从树梢上掉落下来,梅花鹿亦是四肢蹬直瘫倒在地,嘴里不断喷着白沫,至于那些献唱的林鸟,婉转的歌喉此刻却像乌鸦报灾一般刺耳。 “食物中有毒!”百里朽登时就看出了端倪——秦风方才,是故意将混有毒物的玉米、秸秆投喂给那些动物吃,“明明身为仙迎修士,却能对毫无鉴别之力的凡兽们出手,万族约法,为何没有奏效?”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百里朽理解范围,毕竟按照《万族约法》,凝魂以上的修士是无法对凡人、凡兽造成任何伤害的——此乃天地法则!就算是迎仙修士都无法打破这个限制,可秦风却似乎做到了! “等等!秦风现在并非迎仙,而是仙迎……难道说,仙迎修士不在此列?”百里朽将手边残留的一点秸秆塞进嘴里,嚼吧两下后立刻又吐了出来,同时对秦风的“阴狠”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是的——秦风所用之毒并非是修行之士特地种植、调配或者炼制出来的毒药,而是凡尘俗世一种极为常见的泻药,巴豆! 秦风所做的,不过是利用仙迎修为将巴豆的药性封藏在食物之中,待这些凡兽吃下后,轻而易举地就能用修为控制药性的发作。 如此一来,从某种程度上说,秦风不仅没有伤害这些凡兽,反而是在帮助它们控制体内潜伏的药性,因为只要他稍加松弛,巴豆的毒性立刻就会爆发!而正是基于这波操作,万族约法才没有发挥作用。只是他为何要将心脏的虚影握在手中?还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呢? “该死的妖怪!你都做了什么!”便在此时,一名手持翠笛,身着浅葱青衫,留凌乱短发的少女喊叫着跳了出来,乍一眼看去,就跟才睡醒似的,“叫你们不要贪吃陌生人给的食物,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中招了吧!什么?你说他又不是人,所以才没防备?你将来要是死了,那铁定是笨死的!祖师爷啊,山虹真的尽力了!” “山洪……姑娘可是复姓东川,芳名‘山洪’?”秦风若有所思,用灵力将掉落的树叶摆出“山洪”二字来——旁边的百里朽闻后不禁暗自扶额,心中想着“昭漫不待见你果然是有理由的”。 “是‘山虹’不是‘山洪’啊!‘山涧挂虹,世未尝知,而绮景存也’的意思!”少女挥舞着翠笛打散飘浮在空中的落叶,照着秦风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哪里来的妖怪,竟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说!到底使了什么邪术?又喂这些蠢货吃了何种剧毒?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在悟道崖伤害我东川山虹的朋友!” “我看你对你的朋友倒是嘲讽得挺欢的嘛。”秦风将自己因为喂食而略显凌乱的衣衫整理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进行自我介绍,“姑娘,本尊秦风,来自卫国,虞山,此次……!” 只是秦风话刚起头,名为“东川山虹”的少女便扬起手中翠笛,朝着秦风的面门砸了过来!显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急性子。 “废话一大堆!交出解药,饶你不死!”东川山虹悍然出手,明明和秦风之间彼时还有近三丈的距离,可那翠笛却忽然见长,一根笛子竟被她硬生生用出了棒槌的感觉!瞧那架势也不知收得住收不住。 百里朽默默地朝后退了一步,这倒不是因为担心会被东川山虹误伤,毕竟以这丫头凝魂后期的修为,别说是他,只怕连秦风的毫毛都伤不到——他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不想参与其中罢了。 “一个只会养养动物的凝魂妮子,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秦风动也不动,任凭翠笛棒槌往自己脸上砸来——然后果不其然地顿住,“只要你打开山门,解药要多少就有多少,那边的叔叔还能给你当马骑哦。有朋自远方来,当不亦乐乎,不是吗?” 百里朽挠了挠眉头,没有开口反驳,心中却将“记仇”的秦风骂了一万遍。不过他现在打不过秦风,只好忍气吞声,权当啥也没听见。 “谁稀罕骑这头蠢……!”东川山虹恨恨跺脚,眉眼一横,张口就要开骂,可在一瞟百里朽后,却被其凶恶的眼神给瞬间吓成结巴,“蠢、椿有大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山虹既与二位在此相遇,想必是冥冥之中,数千年轮回才能修来的缘分。哈哈,哈哈。” 东川山虹猛地松开手,棒槌立刻变回翠笛的模样,被秦风一把抓在手中,而东川山虹本人,已经脚底抹油,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至于这些个所谓的“朋友”,竟于顷刻间被她全部抛弃,只在山间回荡着“你们撑住我去搬救兵”的托辞,听着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都叫你不要那么凶啦,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嘛!就算没吓到她,吓到这些个小动物也不好的啦。你到底还要不要讨媳妇?” 听着秦风在耳边没完没了的啰嗦,百里朽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掐死他,可打又打不过,这才是最气的!所以百里朽只能暂且压下火气回怼秦风:“五十步笑百步,你个死蠢先拿下昭漫再跟我叨叨!” “嗯……这才是我认识的百里朽……”秦风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随即将翠笛放在唇边,吹出了一首苍凉哀婉的乐曲。 百里朽没有听到秦风刚刚所说的话,不过这哀曲却是听的明明白白——这其中饱含了秦风对秦晴最深切的悼念,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过在别人山门口吹这种哀曲真的没问题吗?要不,再哭个丧? “我的妹儿啊!你去的好惨啊!留为兄一个人在世间孤苦伶仃,到底是怎样的狠绝心肠才能让你这般无情?我的亲妹儿啊……!” 以下省略九万字——百里朽有意将修为附于双耳,以隔绝这犹如魔音贯脑的悲鸣!可在试过并发现无效之后,他只能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拔出魂焰木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秦风,你欺人太……!” “你欺人太甚!”百里朽还未讲完,同样的话语便响彻在他的灵台识海之中,“后方是生你不走,前方是死你偏闯!那你就留下来吧!” 一语言罢,整座山体都在震颤!仿佛是此地的山神在对秦风刚才的无礼举动发怒一般,忍无可忍之下,定要将其斩首祭天! 不得不说,百里朽的心中甚至还小小地期待了一下——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用以形容此刻的秦风,简直不要太贴切。 而就在这样的心思之下,面前的山峰自中间猛地分开,留出类似一线天的通道,数道完全不同于先前日光的光亮照射在他俩身上,咸腥的海风扑鼻而来,一阵阵“欧、欧、欧”的鸣叫亦传入耳中。 “我说秦风,你该不会是想从这里走过去吧?这种地形,徒步穿越就跟找死没两样,敌人很容易就能从两边的山崖上……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在很认真地考虑怎么保存战力懂吗?你闹够了没有!” 百里朽说的是实话——一线天的尽头只能看到闪烁的白光,而眼前形成的通道并不足以让他俩并肩前行,即便是催动修为快速飞过,可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也非常容易遭到敌人的进攻。 这是妥妥的请君入瓮!然而秦风就像缺心眼儿似的,一个劲地在入口傻笑,还不断挥手招呼他赶紧过去:“放心吧,有我保护你,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你好歹也是元丹巅峰的修士,该有的气派还是得给我拿出来,不然让别人看了笑话,我们这些异乡人可没地儿哭去。” 言及此处,秦风便率先踏入一线天内,百里朽自是阻拦不住。不仅如此,他的身体竟还不受控制地悬浮于空中,紧随秦风的脚步就飞了进去。百里朽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纸鸢,被秦风带领着向前而去。 山体复又震颤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在向中间合拢,一看就是想将他俩活生生压成肉饼。可秦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走路姿势还些蹦蹦跳跳的,山体的合拢之势进行到一定程度就推进不了了,仿佛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天意,竟在迫使它表现出臣服姿态! “跟我玩这种把戏,你们还早个两万年哩!听着!本尊乃虞山山主,区区一个悟道崖,若不想体会山崩之耻,便给本尊,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