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叮叮铛铛与叽叽喳喳
周默的手再度落在琴键上。 咚咚咚、叮叮叮…… 空灵的余音袅袅。 乐手们都是乐器演奏大家，听到这几个音后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 音色控制太绝了！ 导演此时已经兴奋的如春天的公牛，他重重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摄像监控屏幕，嘴里连声发出一道道指令。 “找个手脚快的兄弟，待会停下来第一时间再加一个定向收音麦……” “一机位，你就自拍咱们自己人，决不能让他跟小金毛同框，否则你负责抠图……” “二机位，你就负责他的脸……” …… 他不懂钢琴，但越是不懂钢琴的人对钢琴的了解就越直观。 排名首位的是好听； 其次是弹的快！ 而周默的手指都快出了幻影，快出了天际…… 外国使节提出失礼要求，我国天才少年实力碾压！ 面对挑衅，我国天才钢琴家淡定回应…… 壮哉，我华夏美少年……不行，不能用美字，否则过不了审。 …… 导演脑子里一直想着这组视频的标题该如何写才能既躲过审查又能抓人眼球。 而这时，随着短暂的回音消逝，周默的右手突然十三度跳跃。 一连串的钟声在远处重复地回荡着，一下就抓住了人的耳朵。 人们停下一切动作，望向钟声传来的地方，悠然神往。 重复，不同的钟声如池塘里的涟漪，荡漾、相遇、激荡…… 周默的右手开始跳跃，短小的十六分音符在琴键上飘起，八度震音急促，左手却非常轻快地弹出了短巧的滑音。 快，但清脆悦耳的钟声却粒粒分明，犹如清晨教堂响起的钟声，祥和、安静、神秘、空灵…… 左右手交替八度和弦，高速轮指，大珠小珠落在玉盘，高低强弱的叮咚声交织成带，声浪激荡，疯狂地颤音响起…… 右手小指却敲响了清脆的高音钟鸣，穿透颤音、穿透大钟小钟混在一起的鸣声，清脆、悦耳。 锚定！ 你们敲归敲，但调子必须听我的！ 江山在一名年轻人的搀扶下疾步走进演播厅，听到琴声后江山脸色一变眯着眼看向舞台。 无奈距离有些远，他只能看到弹琴的人是黑头发而不是金发。 黑头发好！ 江山努力呼吸了几下，稍稍舒缓了些因为赶路而有些发闷的肺部，最后拍了怕年轻人的手在就近的座椅上落座。 这个曲子很有意思…… 演播大厅的门又打开，几名高矮胖瘦各异的中年男人同时进入，看到江山后为首的一位几步走到江山身侧，半蹲让视线低于江山。 “老师，您怎么来了？” 江山转头看向来人，戴宇卿、张毅亭、卢爽、陈松林，每个人都是享誉海外的钢琴演奏家。 江山想到郭云松电话中提到的事情，马上就明白了这几位来这边的目的。于是他笑呵呵地竖起食指在嘴前。 “没事儿，有人接下来了。先听听，待会上去帮忙！” 图伦的身体微微前倾，眼都不眨的盯着周默的双手。 左手远距离大跳的同时，右手3、4指快速颤音的同时1指还在弹奏旋律。 这么大难度的单手弹奏，居然还能保持着完美的颗粒性、穿透性。 速度快到显出了幻影，但周默的手没有显得仓促反而非常的优雅，如同……如同花样滑冰运动员在冰面上跳跃、舞动，丝滑流畅。 图伦的手指微微地跳动着，随后僵硬地停在半空。 单手同时弹奏旋律和颤音…… 他做不到！ 这怎么可能？ 江山等人此时也瞪大了眼睛，相对于图伦这位青年演奏家而言，这几位的眼界更高，也更清楚作曲者以及演奏者的恐怖之处。 左手双音震音与右手八度相反的思维、右手八度和弦的同时左手远距离跨13度大跳、五个升号、轮奏、单手3、4指颤音和4、5指颤音…… 快速音群跑动，上、下、上、下…… 别跑，半音阶跑什么？ 这曲子是什么人写的啊？ 无聊、变态、魔鬼！ …… 周默深吸了一口气，左右手如无影手般疯狂大在琴键上来回移动，只是他的身体却始终稳定如微风拂过的青松，优雅而又韵味十足的轻微晃动。 激烈的弹奏、明快的曲子、风轻云淡的演奏者，三者之间既有对比又相融为一副优雅王子沉醉在音乐中的画卷。 密集的小钟声中，图伦突然皱起了额头。 好听，但是太别扭了，这根本不是人弹的！ 但是，这才刚开始。 情绪已经积累到了巅峰，周默需要疯狂宣泄！ 咚~ 钟鎚撞在琴键中央，双手八度和弦如音浪向外扩山般疯狂地向琴键左右两侧横移。 提速，再来！ 再来！ oncemoretime! 钟声齐鸣，如怒海惊涛，铺天盖地的砸向人间。 就在人们惊骇莫名时，周默左手敲响了最后和弦，右手在迅速的落下。 轰~叮、咚！ 超速3分31秒，完美！ 周默轻轻长吁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图伦，“我觉得复位速度、颗粒感和音色没问题，你说呢？” 清脆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图伦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 “是，没有任何问题！” 打人要打脸，揍人要揍趴！ 周默才不管图伦情绪如何，至少在他没趴下或流下忏悔眼泪前周默不会停止追击。 最烦那些贵族了，一个个暗地里男盗女娼却偏偏装出一副知书达理的绅士模样。 想推广施坦威可以啊，拿钱啊！ “下面是情感……” 周默视线在台下那几个喜欢叽叽喳喳的女人面前扫过，促狭地说了一句“叽叽喳喳波尔卡舞曲” 周默的右手放在了琴键上，左手也悬在右手侧上方。 右手突然飞快敲击琴键，同时左手如轻轻拍打友人衣服上的灰尘般落在右手手指空隙。 单手手指不够用，另一只手过来补一刀！ 嗡~嗡~嗡~ 周树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 几乎瞬间，图伦、乐手、郭云松等人耳边出现了无数只鸭子在低声私语。 叽叽喳喳 你说的是什么 喳喳叽叽 说的是悄悄话 叽叽喳喳 我也来听一听 …… 怎么有一种很羞耻地感觉？ 图伦脸色一变，他严重怀疑周默借机讽刺他是长舌妇。 叽叽喳喳的妇人实际上是小约翰施特劳斯的《闲聊快速波尔卡》。 当年就是目睹贵夫人聚在一起家长里短说闲话的场景，小约翰心生厌烦故意写出了这首曲子来讽刺这些人。 想表现两国友谊就做个乖宝宝！ 你不是说琴有问题吗？ 歌唱性、音色、画面、情感层次一个都不能少，而且我还得炫技！ 今天，周默弹奏的是炫技狂魔齐夫拉改编版本，也是前世美女钢琴家王大女魔头最喜欢的返场小品曲之一。 几秒的嗡嗡声的窃窃私语后，周默的手稍微一顿，左右手疯狂地落在右侧，琴声清脆顿挫，一部分妇人们开始笑了！ 笑了几声，周默的双手跳动到左侧，另一部分妇人们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低沉，似乎她们都捂住了嘴巴。 轰！ 妇人们都笑了！ 哎呀，不好，有人看向这边。 先不笑一秒！ 郭云松微笑地频频点头，心中无比的骄傲。 这是我钦点的第一名！ 好听，真好听…… 银铃般的笑声再度响起，周默的双手已经出现了幻影。 断音八音符，上升上升，返回，上升！ 戴宇卿、张毅亭、卢爽、陈松林四人此时已经坐不住，他们也顾不上礼貌，一个个起身猫着腰蹑手蹑脚走到最前排。 此时，他们已经彻底拜服在演奏者表现出来的技艺下。 都是什么鬼呦！ 抽筋打卡弹奏法么…… 和弦片段都是十六分音符！ 单音跑动也都是三十二分音符！ 双手八度交替也都是快速的三十二分音符！ 问题是，这么快速的弹奏，居然触键十分干净、干脆，颗粒清晰，轻重分明、层次合理、情绪饱满，真如无数妇人在身边闲聊！ 低声的暧昧不明的笑，引起共鸣后得意的笑，两人咬耳朵，三人头挨头小声聊天，多人意见不同意争论不休…… 叽叽喳 叽喳喳 你说好笑不好笑 不好笑 我跟你讲 你一定不知道 …… 周默的左手开始疯狂的横跳，右手也跟了上来。 郭云松远远看去，莫名感觉周默双手高速扒键的样子像滚筒里的豚鼠。 就这样，就这样，再快些！ 台下几位莱茵联邦的女士喉咙发干、如坐针毡的频频调整坐姿。 她们听出来了，这是在讽刺她们叽叽喳喳地丑陋样子。 图伦已经彻底看傻了眼。 他也经常炫技，也有一两首保留炫技曲目。 但是此时，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他怎么弹的？ 对了，这首曲子是谁写的？ 妖孽！ 周默右手突然往右一滑，刮音轰鸣就如正义之士从天而降。 一把大扫把在平地扫过，扬起一道灰尘。 周默左右手同时按下琴键。 咚、珰两声。 正义之士跺脚怒吼，有完没完啊，快干活！ 妇人们顿时鸟散。 曲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