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换个思路
嘎啦、嘎啦、嘎啦啦…… 皇宫大门缓缓打开,宫门门口处一个个穿着官服的官员成群结队迈步走入,那时,站在人群前面的太监举着宫灯为其引路,他们得把这些上朝的大臣送到各自的位置上,去迎接今日早朝的第一缕阳光。 今天不是大朝,上朝的只有位列朝堂内的五品以上大臣,但这群人却各个忐忑不安,在行进的路上窃窃私语。 “孔助教,您是舒服了,有兴建育英堂的差事可以向上禀告,我们这些没差事的,估计少不了一顿训斥。你说这铸币一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陛下让满朝文武齐心协力共商铸币一事,可这哪是商量就能解决的,哪个王朝不是靠着平定天下之功得到百姓信任之后,才有了铸币的威信……”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早朝不好过,因为陛下让他们商讨的铸币一事始终没有个确切结果,而洛阳百姓又不可能等着大隋慢慢研究,陛下似乎也没这性子,照这么看…… “吾皇临朝!” 当这些位大臣位列朝班,老太监终于呼喝了一声,杨侗在众臣行礼时,慢步走向龙椅。 由于近日并非大朝,所以朝乐只有个前奏,礼节也非常简单,几乎在杨侗坐下的同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在他一句‘平身’后,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站好了。 “有本早奏。” 老太监喊完这一嗓子,裴仁基率先站出,站在朝堂之上拱手施礼道:“启禀陛下,渗井以彻底清理完毕,画工在墙壁上画好了所有使用及养护方法,按照陛下吩咐,所有渗井均有附近印刷、染坊负责维护,再没出现井水泛黄一事。” 他刚说完,高士廉就站了出来:“陛下。” “井水泛黄一事,正是梁大成这群人搞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童谣。经审讯,梁大成一伙借陛下祭祖广招天下僧道入城,共入城一百零八人,携带手弩二十支,刀枪近百,领头者,正是二百夫长梁大成。” “他受单雄信指使,要在陛下祭祖时刺王杀驾,届时烽火为号,单雄信率人马冲出茫茫大山,夺下城门,奉王世充为主,立国号为郑。” 杨侗终于明白了这一连串的事件起始,在龙椅上冷哼一声说道:“这么说,还有一支人马埋伏在山中?” “臣恳请陛下下令,诛杀单雄信!” 高士廉往下一跪,重臣皆惊,一些朝臣只知道街头起火、陛下审案,却根本不清楚里边还有这么多蜿蜒曲折,这怎么好好的又要打仗了? “小安子为什么死?”杨侗再问一句。 “陛下,据梁大成刑下招供,这是这伙人早就商量好的,这伙人先是入住梁家客栈方便梁大成省亲,接着又听闻小安子要继承梁家家产,这才起了歹念。原本商量的是杀了小安子后以失踪论处,谁也不会找寻无亲无故的小伙计,可谁知道碰见火势,干脆借火烧尸制造火灾假象。没想到那梁老汉自知有所亏欠非要报官,这才逼出了梁大成。” “陛下,如今大理寺已经将此案彻查清楚,美中不足的是,梁大成受刑不住,奄奄一息,看样子,没几天好活了。” 罗士信听到这儿,第一次站出朝班说道:“臣请旨,将祭祖时间延后,将所有反贼缉拿归案后,再焚香祭祖。” 杨侗摇了摇头:“士信啊,梁大成被抓,这群反贼会即刻退出洛阳,没什么好怕的。” “可……” “好了。” 杨侗阻止了在这件事情继续浪费时间,随后将目光扫向整个朝堂,问道:“太学助教孔颖达可在?” 在其他人回归各自位置时,孔颖达在班位最尾走出,于大业殿门前拱手道:“陛下,臣在。” “育英堂兴建如何。” 太学,正管着兴学一事,如今为战死军士所建的育英堂正在他们督促下全力施工,杨侗当然要问他。 “启禀陛下,育英堂兴建如何,臣未能参与,臣所接差的是为育英堂寻找启蒙先生,若陛下询问此事,臣的回答是,先生已经齐备。”他语速很慢,答话间不慌不忙,一种专属于文人的气度在其身上流淌,比高士廉少了几分阴暗却偏偏多了一些阳光,一派正气凛然。 “陛下,豫州之地自古出文才,往圣虽无孔孟,却有老、庄、墨、韩非子。当年高祖首创恩科,此地落榜学子甚多,只给入学孩童启蒙,这些人足够了。当然,启蒙嘛,自是从正心开始,故而自小传授他们忠君爱国之思想也理所应当,不知陛下可想看看太学为学子们准备的教材?” 这一问,杨侗只是想看看孔颖达是何许人也,凭什么能在历史中入秦王府十八学士,结果他一张嘴,说出的话是风雨不透,让你既挑不出毛病,也夸不到哪去。这可是人人自危的一次大朝,真要出来个备受夸奖的,别人看你得什么眼神?从古至今,这朝堂上嫉贤妒能的事还少了么。 杨侗再问:“孔颖达,朕前几日所问铸币一事,你可有对策了?” 来了! 听到铸币俩字,朝臣各个皱起了眉,目光纷纷看向孔颖达,谁也没想到,他在汇报完本职工作以后,竟然没有站回去,挨了陛下的第一刀。 孔颖达不再站立,翻身跪倒说道:“恕臣无能,臣苦思良久,也没能想到对策。”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当今陛下挺直了身躯的样子,这分明是要发怒的前兆……眼前这位太学助教要遭无妄之灾那一刻,他又开口了:“可臣也想为国出力,却想到了铸币之后的事。” “何事?”杨侗问道。 “启禀陛下,这铸币之后,钱币和金银如何兑换?粮食怎么定价?外来之人是先用金银兑换钱粮再折合成新钱,还是直接兑换新钱?洛阳新钱去外边使用,李唐、窦夏之地不认又当如何。还有……” “冲远。” 孔颖达字冲远,此时呼唤他的正是高士廉:“冲远,莫非你还不明白陛下的心意么?” 孔颖达微微一愣,似乎懂了,叩首说道:“陛下高明。”随即退回朝班。 他,竟然安全回来了?! 就这么糊弄两句,就回来了??!! 高士廉再次出班:“各位难不成也没看懂陛下的心意?” 杨侗露出了微笑,其实有个爱耍小聪明的臣子也挺好,会省下你很多口舌。 “陛下督促铸币,就是要让老百姓无法和外边联系,众所周知,百姓是使不起金银的,金银又未曾大规模流通,拿着新钱的百姓即便听闻窦夏有明主、李唐有明君又如何?能舍了洛阳家产居家迁徙么?只要百姓不走,那我大隋就还有源源不竭之兵。这回各位同僚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急着铸币了吧?” 高士廉再次拱手:“陛下,臣提议,铸币一事,请别贸然与金银挂钩,若百姓手里铜钱和现在一样只能购买金银却不得兑换,我大隋流失的百姓会更少。” 购买和兑换不是一个意思,购买指首饰、饰品,这里边有手工、有店租、有利润,贵了不止一星半点,如果你希望自己手里的钱莫名其妙大打折扣,那就去兑换好了,不过以老百姓的性格,怕是很难接受这种损失。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铸币竟然如此艰难,而杨侗所想的,也不完全和众大臣一样。 “众爱卿,关于铸币,你们该换个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