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火大典

    出征时带去三千人，这么一折腾，跟回来的就一千多人。【】断断续续一周左右，又跑回许多被冲散的士兵。自有生以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孟获整日闷闷不乐。

    孟获的父亲原是莽涵族族长，在一次与外族械斗中死去，那时，孟获才5岁。

    依据族规，母亲成了伯父的侍妾。母亲被伯父原来的妻妾仇视，也被那些妻妾的子女欺侮，日子比下等婢女还不如。孟获就更是他们蹂躏取乐的玩偶。

    孟获像一只无法驯服的狮子，咆哮械斗是家常便饭，每日旧伤未愈，新伤不断。当然，结果就是更多的责骂羞辱嘲笑。

    直到八岁那年，身体横宽像头牛犊子似的孟获与高他一头的几个兄弟争斗时，从腰间摸出一把备好的匕首，对着面前的人猛刺数刀。等那人大着眼睛嘴巴血葫芦样倒在对面，孟获还在狠咬着口齿挥刀猛刺。

    旁边的几个兄弟一时傻在那里，等缓过神来鬼嚎着散了，“杀人了，杀人了。”

    “孟获杀人了”

    “孟获疯了”

    ……

    继父陆地骑夺也就是他的伯父身着皮兽盔甲被一群人拥着进来，看到地上躺着惨不忍睹的三儿子尸首，肝胆欲裂，侧眼见血灌瞳人的孟获仍紧攥着血迹斑斑的匕首定在那里，他呵斥道：“孟获，你发什么疯？快把刀给我放下”

    孟获的血眼扫过孟地岂夺，凛冽寒光，十分摄人。

    陆地骑夺已经举起弓箭，瞄准孟获。旁边的人也是仇恨的目光冷飕飕抛向孟获。

    孟获的母亲头发披散地跑来，一路哀哭着让他快快放下刀子，求得饶恕。

    “嗖”

    “啊铛”

    弓箭震落，陆地骑夺猛地抬眼。

    哈哈哈哈，门口一个豁牙子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头上的雀羽不停震颤。

    小姑娘笑够了，卡起腰杆，腆着小肚皮手指着众人道：“一群人欺负个小孩子，羞不羞？”

    身边一个赭红色衣襟打扮的中年人也笑呵呵地立在那里，摸着小姑娘的头道：“茶花，不得无礼。”

    不看此人还好，一看此人陆地骑夺慌了手脚，忙舍了弓箭，迎前参拜：“玛多长老大驾光临，失礼了。”

    玛多长老是雀翼族的现任族长。雀翼族是云国的一个大部族，在云国的名望很高。

    陆地骑夺向玛多长老讲述了家门不幸。

    玛多长老走近孟获，问他缘由。孟获两眼喷火对着孟地岂夺，义正辞严道出了事情始末，痛斥他包庇子女欺侮自己母子多年。陆地骑夺理屈词穷，不敢对视。那些往日威风的子女只是唯唯不做声。

    玛多长老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过来，又爱惜孟获胆识，就向陆地骑夺说情，想收孟获做义子，带回去好好。

    陆地骑夺虽说不甘心，也开罪不起雀翼族，含恨同意了。

    从此孟获得到了上等师傅的教引，箭艺刀法锤子斧头那都练得十分精湛。武艺突飞猛进，玛多长老内心喜欢。至于舞文弄墨呢，则头疼肚子疼地拖了又拖，常被小公主茶花“修理”。

    十三岁孟获便随着长老们狩猎，同异邦作战。十五岁就能一个人徒手搏杀一只豹子，一顿饭吃下半头野猪，是盟族的人公认的勇士。后来与异邦的作战中，他不仅胆识过人，还显现出卓越的领导才能，所以，十八岁就被公推为下一任部落联盟的首领。

    这样的孟获怎么会被人家羞辱到这份天地？

    多少年了，从未有过。

    云国是南方的小部族为了求生存，结成的部落联盟，是个尚武之国。无论是选拨部落联盟首领还是各部族间的分歧都是通过武力解决。这样的结果是大家最能接受的，认为最公正的，胜败倒在其次。

    这一次与蜀军交锋，是莫大的羞辱，各部族的人极为愤慨。

    众首领商议后决定举行圣火仪式，启动上古圣火力量。

    据老一辈族人口口相传，圣火与云国同生同吸。它是万年火种，含着魔尊的精气魂脉，威力大无边，稍有不适则会反受其累。所以若非情势所迫，轻易不会触动圣火。最近一次启动圣火力量距今也要五百多年了。

    早在上古时期，黄帝与炎帝争天下，战争旷日持久，尸横遍野。炎帝体恤黎民，决定止息干戈，率领着族人追随者退居到南方深山密林中，开始了新的繁衍生息。

    蚩尤本是炎帝的爱将，骁勇善战，不甘心这样屈服黄帝，率领本部向黄帝发起战争，直打得天昏地暗，宇宙馄饨，万物生死垂危，最后黄帝和炎帝联手才制服了蚩尤。蚩尤的残部也依附炎帝共同归隐南方。

    黄帝敬重炎帝仁德，就把炎帝等人退居的地方，尊为云国，意思是神圣的天堂。蚩尤的勇猛智慧坚毅不屈令黄帝非常欣赏，封他为魔尊，并让蚩尤的族人祝融氏执掌火种。这就是上古圣火的由来。

    现在看守圣火的是凌霄部族的少年桃僵。

    各部族年过九旬的老者全部到齐，一个个银发披散，身穿没束缚腰带的宽大素服。

    孟获对其中一个皮包骨样的老人施礼道：“九仙翁，事关云国荣辱，不得已打扰您老清休了。”

    九仙翁个子不高，高挽起袖口狠摇鸡爪子似的手，尖声哑嗓地笑道：“莫说了，不打紧。回头把肥鸡给我备足喽。我九仙翁活了两个花甲，什么都够本了，就这肥鸡没吃够。嘿嘿嘿嘿。”烟灰色塌陷的眼窝里一对斗鸡眼神采十足。

    “仙翁放宽心，都备妥当了。”

    “那就好。”

    九仙翁蹦了几蹦，用手点数随他同去圣山洞的几老者：“一二…得，都齐了。老哥几个听着，咱们都卖把子力气，请得圣火也算给族里立功了，也算咱功德一件不是。回来就都去我屋里吃那流油的肥鸡去。”

    老人们听得咧开嘴笑，皱纹散开，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清晰，好像海浪一层层打向沙滩，扑出一叠叠印记。

    太阳落山时分，圣火大典仪式开启了。

    九仙翁向圣山铿锵前行，一行宽袍老者随在身后，口中吟诵着一种哀鸣样的古老祷告词。他们走走停停，又时而跪拜四方，手中火把也升升落落，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缓慢地围着圣山走了三圈，然后登上通往圣火洞的天梯。

    到了洞口，几人围成一圈，憋足了力气将手中的火把一一吹灭。

    圣火守卫桃僵早迎在那里，双手接过圣火棒，引领他们走向圣洞。刚进洞，路崎岖不平又狭窄，两臂微张就能触到洞壁。众人走地缓慢又吃力，喘息声撞到墙壁都会发出轰轰的回声，再向里面走一段，视野开阔起来，太阳初生时的鲜艳火苗在山洞的中心跳跃，周边拿着弓箭飞矛作战狩猎的壁画生动起来。

    桃僵用圣火再次点燃那些火棒，老人们五体投地迎过圣火种，口里念着祷祝词。混沌沌的声响在山洞中轰响回荡。

    老人把请得的圣火带了回来，所有人都倒身下拜，非常静默。待老人将火种都投到圣火龙中，一条长达百米的竹帐火龙迅速蜿蜒伸展，将天空渲染如霞。

    孟获首先起身，将祭台上的圣水云国各部落首领的血，点几滴到圣火中，然后站到各部落选举出的勇猛善战的年轻人面前，将圣水点染到他们的额头鼻尖和颧骨之上。

    这些得到圣水护佑的青年手持刀矛大吼一声跳进火龙，只听得噼啪的烧裂声，各种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空气中还流动着一种烤rou的味道。有的青年经受不住火龙的考验，砍断竹龙，跳将出来，蜷缩成一团火球在地上不停翻滚，接着又有几个火球冲出火龙，在地上滴溜乱滚。候在一旁的人冲过去张开浸过水的被子毯子扑打他们身上的火蛇。看着地上的火球越来越多，孟获和各部族长都万分焦虑，这时一个火铸的金刚从火龙的嘴里闯了出来，后背臂膀多处火蛇缠绕，好似长了三头六臂，威猛非常。

    几位老者看得瞠目结舌，有人险些叫了出来。因其形貌与圣火洞壁画上的远古魔尊蚩尤一般无二。这个人正是圣火的现任看守者桃僵。桃僵就地一滚，火蛇熄灭，一身的黧黑，还冒着浓烟。他步履沉稳有力，来到孟获面前倒身下拜。其余的人立即神情肃穆，随着他向孟获行三叩九拜大礼。

    按照族中的规矩，下一任族长产生了，就意味着这一任族长要对外发动一次生死对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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