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花千万收敛了神色，严肃地道：“铁痕，老实回答本王，你是不是早知道龙九的身份。” 铁痕噎了一下，偷偷看着花千万，“这个……其实也不知道，只 是怀疑过，甚至，怀疑那晚山下出现救了皇上的那个女子，也是王妃，不过，也只是怀疑，怀疑。” 花千万怒火蹭地一下子上来了，白小洛，你一直把本王当傻子。 他怒气冲冲地翻身上了马，策马就追白小洛而去。 白小洛是抄近路回去的，所以，花千万一路策马狂奔，也没追上她。 到了奇案门，他下马就冲进去。 白小洛刚好沏茶了，见他来到，便笑着招呼，“大人，我泡了茶，过来喝。” 花千万盯着她，眸子里怒火一闪一闪的，“白小洛，你真是把本王给耍了个透啊！” 白小洛微笑着看他，“我错了，我愿意配合王爷找出那批银子的下落。” 一句话，让花千万的怒气顿时消减了一大半。 识时务啊，真是识时务啊。 他坐下来，冷冷地道：“你知道本王要做什么？” “不难猜。”白小洛笑着坐下来，看着他，“王爷本来那么讨厌我，忽然又要陪我去见母亲，还让胡妈妈跟着回来，肯定是有用意的，我前思后想，又问了一下身边的人，大概便知道了。” “你倒是聪明。”花千万看了她一眼，甚是郁闷地道，一腔怒火被生生压下来，这口气真不顺。 “要活着，当然要聪明一点，不过，对着聪明人，偶尔也得装一下糊涂，王爷是聪明人，所以我只能一直装糊涂。” 一顶顶高帽子压下来，花千万的火更是发不出来了。 他盯着白小洛，“你不是聪明，你是老奸巨猾。” 白小洛耸肩，“是的！” 爷您高兴就好。 花千万不高兴，心里很窝火，却又找不到发泄的理由。 她认错态度良好，且愿意将功赎罪做出补偿，他还发什么火？ 可他真的很生气，被戏弄了一大轮，连放妻书都给了出去。 “和离一事，你最好闭紧了你的嘴巴。”花千万没什么好冲她发火的，只好狠狠地叮嘱这事。 白小洛做了个嘴巴拉链的手势，“放心，王爷不让我说，就是打死你我也不说的。” 因着今日心情好，她说话也就多了几分戏谑。 花千万心烦意乱中，也听不出来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又想起她弹琴的模样。 “救皇上的时候，那个女子是你？”花千万还是忍不住问了。 白小洛老实地点头，“是我。” “你那时候为什么鼻青脸肿的？还在荒山野岭上。” “被鬼拖到乱葬岗去，一番挣扎才下来的，因此也有了奇遇，懂得阴阳鬼神之术。”白小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真的？”花千万有些不相信。 “实在是不敢再欺骗王爷了。”白小洛一脸的愧疚。 “最好是这样！”花千万哼了一声。 白小洛为他倒茶，“王爷请茶，这是大兴国的云雾茶，白子的私家货。” “白府丞是你的相好？”花千万想起白子是她介绍过来的，她之前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吗？难怪一直想和离。 他感觉胸腔里有怒火蹭蹭蹭地又上来了，狠狠地瞪着白小洛，你这个银妇！ 白小洛扬起眸子，诧异地道：“王爷怎么会这么认为的？白子……他虽然是男人，但是他看上去那么娘，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这和王爷相比，简直是差了一大截，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娘娘腔？王爷快别这样说，说出来我都嫌丢人！” 门外的气温陡然降下来，但是屋中的气氛却是很融洽，花千万觉得白小洛是在拍马屁，但是这厮拍马屁拍得一本正经，拍得舒服，受用。 因此，怒火也消散了。 加上，白小洛的事情，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了，外人不知道，但是两人确实是和离了。 “算了，本王只是问问你，我们已经和离了。”花千万说。 白小洛微笑，“谢王爷的关心。” “对了，”白小洛又问，“王爷为什么忽然有这个决定？” 花千万喝了一口茶，“其实本王一直以为佳音不介意，但是，昨晚，她见本王多看了你两眼，以为本王对你有意，她很伤心，本王不曾为她做过什么，便是迎娶进门也只是侧妃之位，说白了就是妾侍，本王很委屈她，所以，若是本王能做到让她安心的事情，本王不该犹豫，或者再有其他顾虑。” 白小洛点头，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欣赏之情。 花千万对齐梁两位侧妃都十分凉薄，因为不是他所爱的人，而皇家与朝臣的联姻，又是避无可避的，齐梁两位侧妃都是悲剧，但是若花千万一直没娶到所爱之人，他也是悲剧。 只是这位刘妃……她不是那么纯粹。 不过，为了爱情耍点小手段，没有害人，也不打紧的。 哪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有其他女人？ 圣母都做不到。 只是，一首曲子，就让刘妃这么害怕了？不惜撕破她大方得体的面容，变成一个伤心吃醋的小女人。 她应该早这样做的。 哄好了花千万，白小洛便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铁痕，见她出来，自动把脸贴在墙上。 “儿子，见了为父，也不打个招呼？” 白小洛心情大好，便取笑道。 铁痕嗖一声跑了，快得连衣角都看不到。 白子依偎在槐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笑着走下去，“找我？” “你笑什么？”白子盯着她。 “笑？有吗？”白小洛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你比以前开朗很多，以前你总是绷着个死人脸。”白子道。 “是吗？”他不说，白小洛倒是没感觉到自己的改变。 如今经他一提醒，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有幽默细胞的。 白子淡淡地道：“看来，你在这里呆得很愉快。” 如今，确实也没什么烦心的事情了。 和离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白子的手臂缠上她的脖子，口气冰冷，“方才，我似乎听到有人说我娘娘腔。” “误会！” “我们到房间里好好说说这个误会。”白子圈住她的脖子，威胁地道。 “放手，我今天做女人打扮，别叫外头的人看了笑话。” “我娘娘腔啊，有什么好怕的？” 男人其实也很小气，白小洛腹诽。 转角处，有一抹黑色的衣摆出现。 伴随着一张冰冷得吓人的脸。 南宫越？ 白小洛想起昨晚一幕，顿时很不自在，掰开白子的手，正了正神色上前，“总领大人来了？” 南宫越淡淡地睨了白子一眼，“白府丞，昨天去麒麟山打探得如何？” 直接当白小洛是空气。 白子道：“没什么进展。” “今日不打算去了？” 白子道：“刚打算去。” “嗯，好走。”南宫越说。 白子问白小洛，“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白小洛一口答应。 “龙九，你留下来。”南宫越盯着她，“本王另外有任务给你。” 白小洛石化。 任务两分，白子觉得正常，于是，他很单纯地走了。 走之前，狠狠地瞪了白小洛一眼，“今晚回来找你算账。” 白小洛只得看着南宫越，“王爷，有什么吩咐？” “跟本王来！”南宫越转身进了书房，练血和暗珲在他身后，没跟着进去，只是守在了门外，练血对白小洛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小洛心有戚戚焉，跟着进了书房。 南宫越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姿态十分傲然冷漠。 眸光如电般锐利盯着了她的脸上，颇有审视的意味。 “过来！”南宫越下令道。 白小洛走近一些，“王爷吩咐！” “走过来！”南宫越一拍桌子，当场就暴怒了。 白小洛心头来气，凭什么你大呼小叫？ “王爷有话就吩咐。”她冷冷地道。 “你过来看看本王的头，这些蟑螂，从何而来？”南宫越气得脸色发青，自从昨晚她走了之后，每隔一会儿，他的脑袋就钻出了一只蟑螂来。 抓一只，还有一只，抓了第二只，还有第三只第四只。 白小洛这才记起来，昨晚情急之下用了下三滥的咒语，却忘记撤回。 她收敛了脸上冰冷的神情，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他的头顶钻出了一只蟑螂。 她伸手一扫，蟑螂隐没消失，“王爷该洗头了，蟑螂喜欢去脏的地方。” 南宫越眯起眼睛看她，凤眸如电，俊颜如冰。 白小洛往后悄悄地挪了一小步，“王爷，若没事，我便先出去了。” “昨晚，你踮起你的小短腿想做什么？”南宫越面无表情地问道。 白小洛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试图科普，“其实，从本朝女子的普遍身高来看，我这双着实算不得是小短腿……” “回答本王的话！”南宫越忽然站起来，足足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强大的压迫力逼得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小短腿。 “抓蟑螂！”她试图理直气壮，但是并没有太壮，因为他的眸光就狠狠地盯着她，让人心里生怵。 “你我都知道，没有什么蟑螂！” “王爷不能睁眼说瞎话，我们分明都看到的。”大家都看到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否认？ “好，蟑螂的事情可以抹过去，方才白府丞说今晚回来找你算账，你们之间要算什么账？”南宫越问道。 白小洛垂下眸子，“王爷，这就是我和白府丞之间的私事了，私事原则上是不需要跟您交代的。” 南宫越唇瓣扬起，勾出的却是冷漠的笑，“今日无端换了女装回来，还和白府丞勾肩搭背，看来，阿瑾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了？” 阿瑾，南宫瑾，花千万。 “知道了。”白小洛客套地微笑，“花千万很是通情达理，他对我隐瞒身份入奇案门表示了理解。” “是吗？看来你们夫妻关系破冰了。”南宫越冷道。 “多亏了王爷让他对我好一些。”白小洛没忘记他的“好意”。 “滚出去！”南宫越拍桌子怒道。 “属下告退！”白小洛拱手，正欲转身，却又听得南宫越冰冷的声音，“你不是想知道本王身体里为什么会有寒气吗？” 白小洛看着他，“但是王爷不愿意说。” “那你不会多问几次？”南宫越口气恶劣得很。 白小洛倒抽一口凉气，有些急怒地道：“王爷，这是和你自己的身体有关系，和你的小……大命有关系，你自己不在乎，你以为我会在……你不该等别人在乎。” 南宫越脸色发青，“本王不在乎，你也不必在乎，出去吧。” 白小洛气结，“好，你自己不在乎，谁还能替你在乎？”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走出去，依旧气难平，她看着练血和暗珲，语重心长地道：“ 他再像茅坑石头那样，吃亏的是他自己，你们多劝劝。” 书房里传出暴怒的声音，“白小洛，你别以为本王听不到。” 练血拉住了白小洛的衣袖，压低声音说：“王妃去找一下大理寺少卿墨大人，墨大人知道。” 白小洛点头，走了。 大理寺少卿？白小洛知道这个人。 京中第一美男子，年少有为，十八岁便已经登上了大理寺少卿之位，除了那位小甘罗之外，大概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听闻在他手底下无冤案，他以办案丝丝入扣谨慎见著，也是个铁腕手段的人，因此，有墨青天的称号。 只是，墨倾和南宫越私交很好吗？ 练血让她去找墨倾，看来，练血知道不多，可一定也很担心他的，毕竟主子死了饭碗就破了。 像练血这种男人婆，出去也不好找工作。 今日并没什么事做，白小洛决定，去拜访一下墨少卿。 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高捕头回来，他见白小洛一身女装打扮，吹了一下口哨，“哟，不赖嘛。” 练血跟在后头，“是啊，花千万妃长得确实不赖。” 高捕头脸色微变，自动退后两步，“失礼了。” 白小洛本想回去换一身衣裳，但是，又觉得大可不必，反正花千万都知道了，没必要遮来瞒去的。 磊落反而好行事，至于，某些权谋大计她也不必理会太多，如果南宫越要利用她的本事，总会为她扫清这些障碍。 如此迂回曲折地去查南宫越的病情，白小洛也是很无奈了。 大理寺是一个高度忙碌的部门，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掌刑狱案件审理，与刑部，都察院并称三法司。 墨倾这位大理寺少卿，比往届的少卿还要更忙碌一些，因为，大理寺卿祝大人已经七十多了，卧病在床，本来卧病三月便得解除职务，可祝大人是摄政王南宫越的老师，这病中以来，一个月回来大理寺一次签到，训话，然后被八人抬回去，并未缺职三月。 每每早朝上外戚尹家提出要撤换大理寺卿，南宫越便派人去请祝大人上朝，祝大人如今年纪老迈，也没别的本事，被人搀扶着站在朝堂之上，对着尹大人直喘气，喘得一一口气几乎上不来，眼看就要死在朝堂之上，尹大人便会投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