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清洗
苏培盛预料的没错,涉及武主子以及几位小主子的安危,主子爷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就点头示意他去办,那态度完全就没有考虑过即将迎接‘清洗’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雍亲王府后院的人根本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向她们袭来,此时的她们各有打算,乌拉那拉氏的因着各种原因,步调时慢时快,行事不说朝令夕改,却也十分反复;李氏作为府里第二大的,依着她从前的脾气,肯定是要跟乌拉那拉氏争个高低,同武秀宁论个长短,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一位竟慢慢变了性子,开始修身养性起来;再说后院的其他人,有门路的用心琢磨,没门路的琢磨门路,一个个忙碌的不行。 钮钴禄氏的院子里,相较于其他人都积极和随性,她硬生生地把自己逼得削瘦苍白,犹如困兽之斗。乌拉那拉氏那边她是不想了,以前是她吊着别人,现在真像是报应,不仅被乌拉那拉氏反过来吊着,就连宫里的那位贵人,也好似没了动静,不管她送几回事,都没有回复。 钮钴禄氏躺在床榻上,明明整个人很累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总想着改变自己的命运,就算不能成为后院第一人,至少也得有一席之地,可如今用尽心机的她什么都没有得到,相反一直不显山不显水的耿氏得偿所愿。 那耿氏明明跟她一样长得一般,性子木讷,还不会说话,就这样……钮钴禄氏摇摇头,嗤笑一声,明显不懂为何这样的她能得宠,她这样的有心人却得不到。 钮钴禄氏是真的不明白,不管怎么想,她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会落到现在这副无人问津的地步。 不知过了多久,钮钴禄氏才带着这些问题慢慢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她听到一阵嘈杂声,他挣扎的睁开眼睛,伸手撩起床幔,便见冬雪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何事?” 冬雪匆忙地行了一礼,语气急切地道:“主子,苏总管回府了。” “那爷呢?也回府了吗?”钮钴禄氏眼神微闪,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羞红,似乎是在期待跟胤禛见面一般。 冬雪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这才想起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以,忙道:“主子,主子爷并没有回府,回来的只有苏总管,而苏总管这趟回来怕不是为旁的,而是为了清洗后院。” 她把‘清洗’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就是为了提醒钮钴禄氏,她们在后院拉拢的那些人若是不想办法保下来的话,就会随着这次清洗全部消失。 “清洗?为什么?”钮钴禄氏抬起头,眉心紧皱,有些不明所以。 别说武秀宁等人以及小阿哥小格格不在府里,就连胤禛本人都不在府里,她们这些人还能如何,又需要清洗什么? 床榻边的冬雪急得不行,她一个奴婢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主子,你快想想办法吧,现在除了主子们的贴身丫鬟,其他人都已经被召到院子里去了。” “什么!快,伺候我梳洗,我要去正院。”钮钴禄氏似反应过来一般,猛地坐起身,却因动作太猛差点跌倒,若不是冬雪动作快,她怕是要摔个脸朝下,显然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后怕,也没有时间去犹豫,站稳后,立马洗漱换衣,简单地打扮一下便带着冬雪去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的确不想配合苏培盛的清洗,若这两年谁在府里的发展最迅速,无一例外,肯定是她自己,毕竟为了坐稳她这个雍亲王福晋的位置,她必须将后院掌控在自己手上,一如从前。 “到底怎么回事?”钮钴禄氏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乌拉那拉氏和苏培盛对峙,不,与其说是对峙,不如说苏培盛一直都摆着一副老好人的笑容等着乌拉那拉氏妥协。 “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垂死挣扎的把戏!”惠玉在之前乌拉那拉氏选择钮钴禄氏去塞外的时候就单方面地退出了合作,甭看她平日里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可这一张嘴却是越练越利,只要是涉及正院的事,就没有她不能吐槽的。 “乌拉那拉妹妹,你可别忘了,福晋除了是福晋,她还是你的姑母。”钮钴禄氏心里怎么想旁人是不知道,表面上她却是实打实的福晋拥护者。 “你倒是忠心!”惠玉冷笑一声,随后语气不屑地道:“可惜你再忠心,得宠的也不是你。” “乌拉那拉妹妹还请自重。”钮钴禄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福晋自有安排,若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你凭什么站在众人之上。” “你倒是有耐心,可我也没见你站在众人之上,相反地你是实实在在落在众人之下。”惠玉可不怕得罪人,至少她一点都不怕得罪钮钴禄氏。 以前她最恨的是武秀宁,觉得是她夺走了自己的宠爱,如今她最恨的是乌拉那拉氏,其次就是钮钴禄氏,因为能摆在她面前的机会就那么几个,夺走这些机会的不是武秀宁,而是说了要帮她的乌拉那拉氏和眼前这个总是假模假样的钮钴禄氏。 平白被人挤兑,纵使钮钴禄氏脾气再好也不由地变了脸色,只是碍于后院的人都过来了,她不好发作,毕竟在众人面前她还是有个‘老实本分’的形象的,即便这个形象早已变得分崩离析,可她自己一直在坚持,想象着坚持到最后,众人就忘了她那些花花肠子,不,应该是爷忘了从前一切,重新接纳于她。 钮钴禄氏没有理会惠玉,捏紧手心继续往前,等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出声行礼,表明自己的存在却没有得到回应时,刚刚平缓下来的脸瞬间又变了,变得十分地阴沉,若不是她及时低下头,她这段时间苦心营造的‘老实本分’的形象怕是要再一次崩于人前。 “好,本福晋倒是要看看这偌大的雍亲王府到底有多少人是需要被清理的。”乌拉那拉氏看着面前毫不退让的苏培盛,心里觉得被羞辱的同时,又觉得颇为无奈。她的确看不上苏培盛这个奴才,可当苏培盛代表胤禛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无法阻止他要做的事,即便她知道他做的事会给她带来巨大的损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就多谢福晋配合了。”苏培盛一点都不惧乌拉那拉氏话里的威胁,他是为主子爷办事,只要是主子爷的意思,纵使要伤到这后院所有人的利益,他亦不惧。 这世上但凡有机会能做人的,都不会想做狗,而这些人自以为尊重他,可看向他眼神永远都是带着轻蔑和不屑的,若不是他前头站着主子爷,这些人谁愿意给他正眼。 有主子爷在,他苏培盛在这些人眼里就是苏总管,主子爷不在,他苏培盛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一个狗奴才,如此鲜明的对比,他需要给谁面子。 乌拉那拉氏眼见苏培盛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他身后的人便立马蹿了出去,一个个好似早有准备一样,每拉出一个都有实质的错误,让人无法反驳,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被拖走。 对,就是拖走。 明明没有动刑,没有斥责,可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压抑,乌拉那拉氏昨天晚上还在琢磨家族那边培养秀女的情况,今天这一切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花了这么多时间和银子才慢慢打造出来的势力圈,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清到了近三分之二,剩下的若非她够谨慎,岂不是要被苏培盛一锅端了。 罢了罢了,如今的她只是一个空有福晋名头的傀儡,没有娘家撑腰,没有子嗣傍身,所以她只能忍,忍到她扶持起了娘家,又有了子嗣,到时再把权力攥在手里,纵使是爷,又能耐她何? 此时此刻,乌拉那拉氏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切刺激的心性扭曲了,若以往她还带着一丝清明,如今就已经彻底沦为权力的奴隶,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得到权力,支配权力,却没想过这权力到底是来自于谁! 苏培盛站在一旁,眼神连动都没动一下,目视前方,看着这后院的人一个一个地被换掉,再看那些小主们,一个个挤在一起,似害怕似心疼又似愤恨,可那又怎样,这是雍亲王府,一切都是主子说的算,其他人若是越了矩,就何该像现在这样被敲打。 忙了一下午,该清的人也清的差不多了,该震慑的也震慑了,退了这批人,内务府再往府里送人,看的就是主子爷的意思了,至于各别的,若是聪明还罢,若是不聪明,这些人就是前车之鉴。 “多谢福晋。”苏培盛面带笑意地冲着乌拉那拉氏行了一礼,眼神扫了周边的小主们一眼,满意地带着人往外走去,丝毫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