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寻得刘备逃命归
伊藉哽住,半晌无语,为了化解尴尬,才道:“贵三弟这般情性,十分直爽。” 关羽道:“三弟无礼,先生勿怪!他本就是这般性情,又担心兄长,这才如此。” “云长言重了,”伊藉道:“先寻到使君要紧。” 关羽也愁人,出了城先与带来的兵马汇合,乱找一气,偏偏也没个头绪,哪里找得到?! “先生可知,那夜香车,可能会到何处?!”关羽道:“天黑路不好走,也无处寻个百姓问问。” 伊藉想了想,道:“夜香车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依旧没有,可见乱葬岗等地方都没有。莫非是进了什么村庄?!” 关羽若有所思,刚刚找人都是寻没人处去找,结果什么也没有。如果真进了人烟处,必有下落。 当下也不耽误,带着伊藉与兵马到处去寻人。正好伊藉对附近村庄与地界也十分熟悉,便一路寻过去了。 只希望,在蔡瑁的重兵来找,围来之前,带刘备安然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哪怕是开阔的城外,依旧很危险啊。 若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那蔡瑁重兵卷回来,想走脱,更难了。 关羽与伊藉不辞劳苦,先前是避开人烟处去寻找,现在却是开始往人烟多处开始找起来了! 能不能找到人,能不能顺利离开,干系到生死存亡啊,二人心中又如何能不急!? 一面惧刘备先被荆州兵给寻到,一面则又惧万一真的走不脱,恐怕一生雄心壮志全折断于此,英雄永远出头之日,又如何能不心酸落泪?! 关羽焦虑不已,寻了六七个村庄,却依旧没有寻到人,他是真的急了! 寒风吹过,关羽只觉手脚冰冷,心都如坠冰窖一般。 “云长且看……”伊藉指着不远处向上的方向,道:“那一处似有灯火。莫非是有人居住!” “在高处,”关羽拍马忙急驱了过去,却被一道涧溪给拦了住。 伊藉道:“恐怕不在上头了,有这个拦着,使君来此,也不得上去!” 关羽急让步兵去寻可有小路能过去,步兵很快回来,道:“回禀关将军,寻到一处狭窄可通人处的断洞。” 伊藉吃了一惊,与关羽对视一眼,当下也顾不得多说,连忙去找。因是夜间也看不出有没有人通过的痕迹,也断定不出什么。 也幸亏是夜间,若不然这里早被荆州兵给搜过了! 关羽走入,竟是真的一个断洞,有些枯藤悬于断洞边上,想来也是因为冬日,叶子掉光才可能令人搜到,倘若是夏日草长莺飞的时候,这么一挂,妥妥的以为是一面断崖壁,哪里又能知道这里别有洞天。 当下忙下了马牵马进入,走过一段,果然过了涧溪。 伊藉道:“原来如此!这断洞一到夏日,溪水涨上来,便成了溪,到了冬日,这里才会成为一个可通人的道路!” 关羽这些年陪着刘备到处流转,什么地理形貌没见过,这里虽然隐秘了些,然而对他而言,着实是没什么稀奇的。 他顾不得研究这个,只盯着那灯火通明处上去了。 过来了,便是往上走的路,好在坡度并不多高,很快就走上来了。 关羽走到断壁前往下看,果然下面便是溪流,溪流并不弱,对面便是地平,倘若没有这个要道,这人与马又怎么能落脚到这里来?! 关羽沉吟一声,不敢耽误,一路直奔灯火处。 渐渐走近了,原来上面真的有个村庄,稀稀落落的草屋,这个时候,还有隐隐的炊烟。几户人家,散落在山间,似乎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反而十分紧张起来。 关羽近前,见着一个长者,不慌不忙的带着村里青壮上前来,道:“不知军爷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关羽从容下马,道:“吾是襄阳守将,姓关,名羽,字云长。深夜至此,实不好相扰,只是无奈,想要向老人家打听,可有人进村?!” 老者命人举了火把上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关羽,大喜道:“果真是关将军?!” “正是在下。”关羽道。 老者身后的青壮目光灼灼的将关羽打量了个遍,也松了一口气,道:“阿爷,并非是荆州兵,真的是关将军,与贵客所形容的不差,这关羽面红有须,这般形貌,差错不了。” 关羽一听已是大喜,道:“……莫非我兄长真的在此?!” 老者笑道:“候关将军久矣,请速速与老朽来!” 关羽与伊藉大喜,一时忙安排好人,连忙跟着老汉进村里去了。 “此时起炊,可是在做饭?!”关羽道。 “正是,”老者道:“白日起炊烟,恐引来荆州兵,这才等到天黑。正欲招待使君。” 关羽谢过,心里是真正的轻松了。 山风猎猎,他的心也彻底的稳了。 进了村庄,却见刘备正被青年们从一处枯井里拉出来。 “兄长!”关羽激动的上前,抱住刘备便单膝跪下,泣道:“幸寻得兄长,否则羽不独生也!” 刘备见到关羽,心才真正的定了,因为激动,又泣道:“好生惊险之苦也!幸遇贵人,否则备身不存也!” 一时二人相抱而泣。 被人劝着这才渐渐止住了,关羽忙拉着伊藉道:“兄长看此是何人?!” “恩人!”刘备拉住伊藉的手道:“若非先生,备已死也。先生怎与云长在一处,可是荆州出了变故?!” “正是,蔡瑁已知是藉所为,正在到处捉拿于藉,无奈之下,只好与关将军一并出城来寻使君,藉今无处容身也,还望使君不弃收留藉这无才之人!”伊藉道。 “求之不得!”刘备大喜道:“能得先生相助,是备之喜也,如何敢嫌?!先生能不嫌备出身褴褛,备已是惊喜万分!” 二人握手大喜,厮见过,恨不能引为知己。本就已是生死之交,再加上都是知礼之人,此时,当真是相谈甚欢! 伊藉道:“使君怎么在枯井之中?!” 刘备道:“备自躲车中,出城以后,便下了车,独自寻找可避之处,也是运气好,无意中上了这崖上来,本以为是荒野之中野兽出没之处,不料竟遇见好心人在此,给与热水热汤,这才苟活下来,刚刚听见坡上有动静,村中人以为是荆州兵寻来,便将备藏在这枯井之中。幸而来的是二弟和伊先生,否则今日,怕是难逃一死。”说罢落泪。 伊藉道:“此处难找,荆州兵也未必能想到这上头来,只怕一时也寻不得。” 刘备安心,道:“荆州如何了?景升兄如何了?!” 一副完全不知被刘表耍了的模样,十分关心刘景升的样子。 伊藉叹道:“并不知刘景升如何,只知蔡瑁到处在抓人寻人,这荆州内外,早落得他一人手,权柄极重。他发兵往襄阳去了,也不知是否是刘景升的命令,或是他矫令而饰,这可真是为所欲为!” 伊藉不再称刘表为主公,因为已经投奔了刘备,以后就是刘备的臣幕了。再称刘表为主公已不合适,可是情感上,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剥离的,说到蔡瑁,焉能不怒?! 刘备叹道:“蔡瑁心窄,不能容备,也是无奈也,今日也幸有运,否则,已是死也!” 关羽见刘备伤感,便劝道:“蔡贼不能容仁人义士,将来荆州还不知是何光景。” 伊藉与刘备听了皆叹息。 关羽道:“兄长,事不宜迟,当早早回襄阳。三弟也已寻来,正在到处寻兄长,倘若不得,只恐以他脾气,必要杀回荆州去。” 刘备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去,不是找死吗?! “不错,当速回去要紧,”刘备道。 关羽道:“速去与三弟汇合,奋力护着兄长撤离襄阳是也!” “天下之大,无备容身之处!”刘备伤感至此,迎风流泪。 伊藉道:“如今已失荆州,蔡瑁必追杀不放,襄阳守之无益,不仅如此,守也守不住。不若另寻他处。以免与蔡贼消耗,空折损实力。以藉之见,去寻汉中张鲁收留。素闻张鲁一向仁善,从不苛刻百姓,想必也是仁人,与使君必相合。” “只得如此!”刘备道:“还要谢过村中人要紧。” 关羽便忙随着刘备去寻村中老汉,老汉要留刘使君饱食一顿再走,刘备哪肯多留?!多番推辞,又道谢,然后这才走了。 老汉带着村中人送到了崖上,看着他们往崖下去了,这才回村! 此处安静,寻常也无人寻上来,也没什么人烟。倒是个避世的好地方。正是乱世,到处都是饥民,以及多有苛税,若此处能避开人世,自给自足不用交捐交税,更不用出役出丁,这儿,便是一处真正能生活下去的世外桃源。 刘备下来以后,回首去看,只见树木森森,肉眼所见之处,恐怕也想不到上面住着人的。 刘备道:“今日幸也。” 关羽道:“恐是天意。” 因为刘备与关羽同时上去的概率就是发生了。有些事,说也说不清。而绝好的运气于危机之中,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 当下也由不得迟疑,忙离开此处,急急的去寻张飞。 张飞此时正到处寻刘备不得,气的没好处,他本就是没什么耐性的人,寻思着真寻不着,他真要回荆州去与刘表老头算帐了! 正在暴躁寻找的时候,关羽前来寻他了,见到张飞,忙喊道:“三弟,吾已寻回兄长,速来与我护送兄长回!” 张飞一听便大喜,忙飞马而来,果见着刘备,又喜又伤感,道:“幸而兄长无事,否则我便是再无能,也要杀进荆州去与刘表那厮算帐!” 刘备斥道:“翼德,休得胡言!还不快来见伊先生,不得无礼!” 刘备怕伊藉多心,怒道:“荆州之事,是蔡瑁擅为,与景升兄并不相干,你休不分皂白。胡乱只逞嘴快,辱及景升!” 张飞也后悔失言,便低了头,抱拳对伊藉道:“先生勿怪,我是粗人,非有意如此。先生莫与我计较罢!” 你们主臣都说一人是嘴快,一人说是粗人了,伊藉还能真计较吗?! 只是,这心里也是有些狐疑。莫非真是刘表算计。倘若真是如此,他半点不知,那么,恐怕他早失心于刘表了…… 如果不是,而刘备部将如此口快,恐怕刘备心里对刘表也没有多少真正的敬意。 伊藉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露,道:“张将军说的哪里话,藉并不是计较之人!” 张飞点头,对他还是挺满意的,道:“在荆州也没有出头之日,还要看蔡贼的脸色,受他的鸟气,不若匡我兄长,共创大事,扶汉室兴。” 伊藉无语,没有再回张飞的话,只转首对刘备道:“甚为可惜啊,若使君得荆州,为荆州主,基业已成。惜哉蔡瑁拦阻,误了事也!” “此番是命,”刘备道:“备不得荆州倒无事,只是恐景升兄失落,见我离去,恐以为备失信也……” “刘景升必知使君之无奈,实是蔡贼逼迫,不得不出走自保,”伊藉道。 当下一副依依不舍,然后这才被关羽劝着上了路,泪落荆州外,算是真正的逃命去了! 有关羽和张飞护送他走,哪怕人不多,也多番遇到一直在寻找,堵着刘备的荆州兵马,然而这二人是什么人?!那基本就是遇人杀人,遇鬼杀鬼那种了,特别凶残,遇到围堵,冲破,有战将拦,二话不说,砍的砍,宰的宰。尤其是张飞,嫌矛刺的不过瘾,心里正恨着呢,便换了把铁锤,那基本上过关斩将似的,一言不发的往人天灵盖上狠命一捶,又解决情绪的暴躁,又解气……只是无数无名荆州将就这么连脑壳都碎了,直接归天…… 伊藉见了,终于明白为何刘备落魄多年,依旧还能保有势力辗转于九州大地。有此忠心二兄弟,如此威猛战将,也难怪他虽一直当个没人瞧得起的破落户,到处寄人篱下的,也依旧能够有反客为主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实在是这二位太给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