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渊的遗剑（下）
“以这孩子的天赋，以后肯定能成为人族的大贤者。” 白胡子贤者用慈祥的眼神看着自己身旁的孩子，对他的未来尽是期待。 “伊甸之杖不认可他啊。” “我还以为他会是下一任大贤者呢。” 在传承殿中，白胡子贤者第一次露出了个奇怪的表情，耐人寻味，但毋庸置疑的是…… 人族已经太久没有大贤者了。 光是靠贤者难以和魔王抗衡，继这次希望被打破后，这位曾经最被人族看好的少年，地位一落千丈。 自此他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等再出现时，则是第二次继承殿的测验。 此时的他已经老了不少，像一尊石雕一样站在看台上，如同当年白胡子贤者那般。 伊甸之杖最终飘到了那位红发少年拉曼的手上。 相比于其他人的欢呼和兴奋，他却是露出了个奇怪的表情。 或许是走马灯，老头感觉自己的倒地速度被放慢了无数倍，而过往的回忆不停在脑海浮现。 就在他要接触地面时，一只纤细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你很恨吧，恨自己，也恨别人，也许还恨整个人族。” 老头只感觉冰冷感逐渐消失，伤口也一并修复，心脏又重新开始跳动，这时他才勉强睁开了已经闭合的双眼。 就好像是普通的人类男性，身上有着若隐若现黑色的纹路，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头顶的两个形似寒冰的犄角。 看到这一幕，老头先是迷惘，随后就是一惊，来者正是他的老对手，魔界的前任主人，现任魔王的导师——殇。 “你怎么还活着！” 老头用力一挣，很轻松就脱离开来，殇则看着他，碧蓝色的双眼透出的是怜悯之色。 拉曼和伊织也是面色凝重，缓缓凑到了一块，一直沉默的魔剑却在此时兴奋了起来。 “魔王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魔剑迅速脱离了老头的身体，靠近了殇的手边。 殇用他那怜悯的眼神扫了下四周，突然场景开始变换，四人已经从眼室来到了一个被冰晶环绕的宫殿。 拉曼刚准备咏唱法术，可却被伊织拦了下来。 “魔王的领域可不是释放魔法的好地方。” 说完，伊织还顺便用手将拉曼往自己身后拨了一点。 “至少需要公平一点吧。” 随着伊织的嘟囔，四周的冰晶突然炸裂，从中还有许多火光迸发。 “领域叠加吗？” 殇也是看了出来，伊织不过是也召唤出了自己的领域，从而使领域间发生冲突然后碎裂。 “你进步的很快，伊织。” 在殇慢慢吐出这句话后，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然一刀挥出，将伊织一刀两断。 拉曼给老头使了个眼色，现在如果不统一战线，大伙都得死。 伊织的身体直接变成了一团灰烬，又有道无形之风将其汇聚后重新组合，不过她现在的脸色却是相当难看。 这显然也在殇的预料之内，他默默将头转向拉曼，几年前众人共同讨伐魔王时，就是大贤者拉曼给予他最后一击。 现如今二者再次见面，又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呢？ 其实魔王也很迷茫，他一向是无所谓的，如何他当年真的死去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不过他却是死不了，因为他有个很特殊的能力。 好吧，既然他都重新出现了，那自然也有个小目标。 “就把你们的一切全部覆灭吧。” 此时的殇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其实他相比于用斩击或者是魔法，更倾向于使用一种更为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 “不知道有没有生疏……” 话音刚落，殇周围的能量迅速朝他汇集而去，在场的众人自然也是明白他要用那招了。 “又是自爆，真是麻烦。” 伊织拎起拉曼就直接高速移动了起来，正面打断是不可能的，只能凭借速度来使自身收到最小化的伤害。 至于老头？ “几年前在思考这么抵御你的自爆，现在还在想怎么抵御你的自爆。真是可笑。” 自嘲完，老头还轻笑了几声，随即对着远处的大贤者和魔王施展了个“小”法术。 “空禁” 哪怕瞬发型法术的威力不是最强大的，但也确实阻碍了他们二人。 既然自己没有办法躲过自爆，那就想办法把大贤者和魔王留下，只要他们不想一起死，那就肯定会想办法处理掉自爆。 堪堪落地的大贤者扶了扶那硕大的巫师帽，对老头说了句。 “你什么时候这么卑鄙了。” 现在明显已经不是讨论卑鄙不卑鄙的时候了，伊织看了眼已经泛着蓝光的殇，深吸了一口气。 “我尽可能挡住第一波，你们全力施展防御性法术。” 她几步就跨到二者身前，侧身做了个防御的姿态，血色在她面前构筑了一道又一道高墙。 老头起初没什么动作，但还是在自己身前瞬间释放了几十道防御性法术，哪怕自爆突破了伊织的防御，那她本身也可以抵挡一会儿。 在哪之后，才会轮到老头的防御，不过大贤者肯定会选择在伊织身前释放防御，所以老头肯定是受到伤害最少的那个。 自爆如期而至，可拉曼却还在咏唱，仿佛蓝光替换了世间的一切，只剩下透骨之寒，声音都消失了，就如同神刚开始创造世界，一切归零。 魔剑却早早飞到了高处，虽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并无大碍。 血色高墙比薄纸片还不堪，瞬间就被蓝光穿透，在伊织即将被蓝光覆盖时，拉曼的咏唱也完成了。 “同暇！” 一道薄膜在伊织面前生成，竟抵挡了蓝光数秒。 同暇的原理就是创造出能够反射敌人攻击的屏障，面对这种大范围的攻击时能够发挥出最大作用。 可是还不够！蓝光携着无尽之寒穿透了一切，哪怕是时间在此时也被静止了吧。 三人齐齐倒地，而殇也消失了，几分钟后，蓝光重新凝聚，逐渐拼接出了一个人性。 殇，他又复活了。看着已然倒地的三人，他慢步走到了伊织身前，此时魔剑也回到了殇的身旁，还不断吹捧道。 “魔王大人，凭借你的实力，已经可以完全统治人魔两界了！” 不过殇并没有回话，而是半蹲着，单手抓住伊织的角，将她拎了起来。 “真可惜，可惜……” 殇不知在念叨着什么，不过伊织却还有着些许意识，动了动手指，好似在做着什么。 殇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口子，有着他最为熟悉的气息，是无尽深渊。 殇明显对这一幕很疑惑，而伊织却是会心一笑。 上一秒魔剑还在叨叨着，下一瞬就直直扎进殇的身体，虽然没让他受到多大伤害，却让他后退了些许。 不过正是这几步，让他跌进了身后的那道通往无尽深渊的口子。 “成……功了。” 原本瘫在地上的大贤者也坐了起来，略带嘲讽的看了殇一眼。 “想把你彻底封住可真是件难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贤者与魔王的阴谋，包括流放老头，策反魔剑，以及对上任魔王复活的猜测。 “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在永恒中一直活着吧，殇。” 在口子彻底封闭前，殇的目光依旧平静，或许还包涵了些怒气。不过他却没看向拉曼和伊织二人。 如果说他们的计划完美无缺，那自然未必，最大的变数早在一开始就存在，如果恰好当时老头并没有逃出无尽深渊的欲望，那一切又会怎样呢？ 现在也是一样，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魔王上，却忽略了一个家伙。 “禁咒雪天” 老头早已蓄势多时，此时的天空飘起了雪花。 大贤者先是一愣，随后转头看向老头。雪下的很大，很快在地面形成了一层白霜。 伊织拥向了拉曼，很突然，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不断打颤。 “好冷……” 伊织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般，不知为何，她脑中闪过许多画面。 大贤者收回了目光，看着怀中的女孩，嘟囔了两句。 “这样吗？这样吗……” 就好像失了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伊织嘴里则嚷嚷着他们俩过往的回忆。 “小曼，你还记得吗？在你还小的时候……” 大贤者露出了温柔的神情，除了怀中的女孩外，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了。 “那时你还算是我的老师吧……每次下雪你都死死抱着我……” 伊织轻点了下头，往昔的日子就好像再次浮现。 “是啊，我很怕冷嘛……” 在说完这句话后，女孩就这么睡去了，伊织是个贪睡的家伙，拉曼经常这么说她。 在拉曼腰间的双手松了开来，他则紧紧抱着她，脑中和心中有无数话语交织在一起。 “伊织……我爱你……” 雪花逐渐将二人掩埋，其实怕冷的，是他啊。 躺倒在雪地中的老头也想了很多，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他便觉得可笑，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便不争什么大贤者了。 普通人也好，做一颗路边的小石子也罢，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就满足了。 老头体内的黑气冒了出来，在他身下形成了一道裂缝，将他吞了进去。 ……………… 此后人族和魔族的关系彻底失衡，没了大贤者，也没了魔王，两族之间即将爆发场史无前例的战争。 而就在这时，一个貌似人族的少年站了出来，他既不是贤者更不是魔王，也不知他实力几何。 总之他的出现奇迹般的平息了两族间的矛盾。 凌溯。这是他的名字，这位被人族和魔族同时认可的家伙，却在几十年后失踪。 总之他的出现确实延缓了战争的爆发，但在其消失后，两族还是选择分出生死。 ……………… 等老头再次醒来，眼前却是熟悉的景象。 “原来地狱和无尽深渊这么像吗？” 这是老头的第一想法，不过等他站起后，却发现殇就在面前。 “这里就是无尽深渊。” 殇淡淡吐出这几个字，随后看向手中已经暗淡下去的魔剑。 “也就是说我们还活着？” 殇缓缓走到了万灵树下，一剑挥出，那巨树便直接被斩成两段。 “显而易见。” 殇似乎不想做过多解释，他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万灵树。 “那是不是我们还能出去？” 老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他很不理解殇为什么要砍断万灵树就是了。 “无尽深渊已经被剥离，现在出去，只是漂流在虚空罢了。” 殇快速解释了这一切，面无表情的他在看到万灵树凐灭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所以？” 老头不是蠢货，他可不认为殇是在自暴自弃，那么他肯定会有出去的办法。 “万灵树永远不会消失，哪怕被毁灭，也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生长。” 老头突然想到，或许魔王就是因为万灵树的缘故才能无限复活，那么他肯定会在万灵树下复活。 “只要毁灭万灵树，让它在另一个地方生长，你再自杀，然后在新的万灵树旁复活，不断往复，直到……” 殇似乎对老头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十分高兴，迫不及待的将魔剑对着自己砍了下去。 死前他最后说了句。 “直到万灵树生长在外界。” 那么这又需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