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欢乐之珠

    虽然说芬迪还是个君主制的半封建国家，但似乎这种古老体制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东西。至少在这个传统势力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度，男权至上的风俗让其他各国饱受女权运动迫害的男性们羡慕不已。

    尤其是大陆西南部的美丽城市卡蓝，这个人口仅为20万的小城市毗邻法迪兰支流入海口，不远处就是美丽富饶的百维灵群岛，由于群岛被帝国用作海军军事基地，于是同样拥有海岛，河岸风景的卡蓝成了世界著名的度假旅游圣地。

    众所周知，芬迪人具有南亚热带平原民族一贯的热情与浪漫，这种个性在卡蓝得到了集中的体现，随处可见的妓院，酒吧，赌场在卡蓝随处可见，大陆上曾经流行过这样一句话：“没有到过卡蓝，就不是真正的男人，只有去过卡蓝，你才会觉得自己还不够男人。”

    可以说，卡蓝是全大陆男性心目中寻欢作乐的快乐之珠，销金窟的代名词，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美女，美酒与金钱，在这个地方流淌进出。

    现在，第18小队就要去进攻占据这样一个地方。

    整整3天，哈里斯一直都能感受到18小队队员们脸上洋溢着的兴奋的微笑，甚至于整个第四连队都是这样。

    走在营地的每一个角落，你都能听见诸如：“到时候，我要叫上十个黑头发的芬迪妞来陪我！”“到了那里，记得给我拍张纪念照，我也好回去后在那帮下巴佬面前显摆显摆。”“批发太阳油了，你想不想在卡蓝晒上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啊，哈哈。”之类的谈话。

    无奈的摇摇头，哈里斯对这个任务可不这么乐观。虽然卡蓝远离爱玛仕城，但仍旧具有非凡的军事意义，因为那里距离百维灵群岛很近，除非如同他估计的小果雷舰队能把百维灵提早解决掉，不然21团和18小队前脚刚踏进卡蓝，后脚百维灵群岛上的要塞炮就能把整座城市都蹚平掉。

    卡蓝并不像贝佳斯那样属于接近联邦的边陲地区，那里是帝国纵深，腹地要冲，他们对抗的不再是几个业余的游击队员了，而是很可能会碰上芬迪帝国的正规部队，虽然传闻中那些贵族的私兵素质良莠不齐，但其中不乏会有极为几个强大的存在。

    显然连队里的大多数人都被战争爆发以来的良好形势所迷惑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大概以为只要再过两个月，整个芬迪都会匍匐在帝门特的战争机器下颤抖吧。

    1255年5月21日。

    在持续的战火中，帝门特军队的战线终于越过了奥伦纳素行省，向着正前方的目标，芬迪联合帝国的伟大帝都——爱玛仕城挺进了，80年前的“为了雷沃斯哈顿报仇，打到爱玛仕”这一豪言壮语，似乎马上就要变成现实，整个联邦军队上下雀跃鼓舞，仿佛胜利就在明天。

    然而在法迪兰支流上，一座由帝门特陆军后勤技术士兵搭起的浮桥上，两个身穿迷彩作训服的男人却对形势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估计。

    望着缓缓在浮桥上行进的各种装甲车，卡车与小型军用吉普车组成的忙碌画面，一个较为年长的男人吐出了一口烟：“我们的补给线拉得太长了，据说有些部队的供给已经开始发生困难，连润滑油都供应不上了。”

    “可是我看到库房里各种弹药倒是堆积如山啊，”他身边的一个褐色头发的年轻男子微笑着说，如果这个笑容被他的部下看到，说不定会象奇谈一样，成为在第四连队到处流传的饭后话题：“我发愁的倒是怎么把军需官发下来的那些子弹打光，天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根本没有碰到几个带种的芬迪人。”

    “是的，那些成箱成箱的炸药啊，子弹啊，武器啊，我们总是不缺这些东西，可是那些上级官老爷总是觉得不够似的，拼了命的往这里塞这些垃圾，听说国内那些兵工厂现在正在卯足了劲加班加点的生产这些玩意。”

    “这是生意，你还不明白吗，拉尔夫，战争就是生意，你看，我们虽然缺少食物、药品、衣物、干净的饮用水……还有你说的润滑油，但是这些都不赚钱，你懂了吗。”年轻人反而象长辈一样，反过来劝解对方。

    被称作拉尔夫的男人全名叫做拉尔夫劳伦，军衔中尉，目前主管第四连队的后勤工作，而他对面的年轻人正是忙里偷闲，找他来聊天的第18小队队长麦克哈里斯准尉。

    虽然在别人面前一板一眼，冷冰冰地让人感到压抑，但在劳伦中尉这位至少好友面前，哈里斯难得可以放下架子，可以象普通下级士兵一样地和对方有说有笑一番。这两个人之间是没有中尉或者准尉这样的上下级概念的。

    “你总是有道理的，麦克，”劳伦中尉猛地吸上一口，然后把烟蒂弹向河水中：“那你对目前的局势怎么看，或者说，对这场战争怎么看？”

    “陆军里有不少人觉得2个月内这场战争就能结束，听说北方军团的二师和四师几乎连一枪都没放就打下了整个奥伦纳素，要不是军团司令部急着下命令要他们刹车，我估计他们的坦克现在都快冲到柏姿湾，在海边晒太阳了。”

    “不过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哈里斯准尉不象一般军人那样不是酗酒就是个大烟筒子，或者两样均沾，他恐怕是陆军里少有的翩翩君子了，手里最多象现在这样端着个铝制军用水壶，里面冲着满满的热咖啡：“到现在我只看到游击队在和我们对抗，芬迪正规军除了闻风而降的那些老弱病残之外，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这太不正常了，起码不是我所了解的芬迪军队。”

    “或者芬迪人真的很感谢我们这些文明人来把他们从暴君的专制下解救出来也说不定。”

    “不是的，你不了解真正的芬迪人，事实上我们帝门特人中，没有几个了解，芬迪和多芬一样，他们是同一个血统纯正的民族——南亚热带平原民族，他们有一样的黑色头发，褐色眼眸和深邃的眼眶，高耸的颧骨。他们有古老的传统文化，而不是象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哈里斯准尉虽然年纪轻轻，但总给人以高深莫测，学识不凡的感觉。

    “芬迪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民族，即使攻下了无险可守的帝都爱玛仕城，我们也只是占据了这个国家的半壁江山而已，你想想如果芬迪人退守杜嘉班纳半岛怎么办？”哈里斯准尉侃侃而谈，常常让劳伦中尉有种错觉，觉得他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导者。

    “会怎么办？”中尉问道。

    “海军，你千万别忘记这个大陆最庞大的海军舰队，”哈里斯喝了一口咖啡：“柏姿舰队会用卡那弗奇号（柏姿舰队所拥有的两艘战列舰之一）那6门三联装320毫米主炮，拦腰狠狠给我们陆军上一课的。”

    劳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我们的海军在那里？”

    “我们的海军才搞了几年？”哈里斯笑了笑，似乎语带嘲讽：“小果雷舰队能不能拿下百维灵还是个问题呢。”

    “如果百维灵还在敌人的手里，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和送上门被人屠杀没什么区别？”一想到第四连队要以其单薄的杜兰朵那50毫米厚度都不到的装甲面对百维灵要塞炮的怒火，劳伦中尉瞬时感到不寒而栗。

    “不要太过杞人忧天了，拉尔夫，”准尉拍拍老友的肩膀：“我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对芬迪军队的动向担忧，还不仅仅是对于芬迪海军。”

    “哦，此话怎讲？”劳伦中尉又来了兴趣，准备刨根问底了。

    “芬迪的正规军队并不是象我们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至少在‘牧羊人事件’之后，芬迪对军队现代化的改革力度还是很大的，不光芬迪皇家骑兵师被训练与武装成了精锐中的精锐，就连青年近卫军那些忠于皇室的狂热分子肯定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这些人现在在哪里？我可不相信他们被我们这些‘正义的，前来解救芬迪人民于水火的帝门特解放军’给吓回老窝去了。”

    略微一思忖，劳伦中尉被哈里斯那话语中所隐含的意思所吓到了：“天哪，麦克，你的意思是，我们落进了芬迪人的圈套？！”

    “收缩防线，集中兵力，坚壁清野，形成包围圈，这是为将用兵者常用的伎俩，不过你不必紧张，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现在不是古代，光靠人数上的优势是没有用的，芬迪即使真的布置了一个圈套，他们也无法吃下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而且我想我们的参谋部应该同样能预料到这一点。”准尉显然觉得他们这个远离主要战区的部队，很多事情不该由他们来cao心。

    很快地，两个人关于这场战争的谈话被打断了。

    一辆路过的吉普车停在两个人身边，上面跳下来一个士兵：“哈里斯队长吗！”

    “我就是哈里斯。”

    “这是布朗连长让我带给你的。”士兵递给哈里斯一个文件袋，向他敬了个礼，然后跳上车就走掉了。

    打开文件袋，是一份任务简报，粗粗地浏览了一遍，年轻的军官变了颜色。

    “是什么事情让侦察队队长这么惊讶？”劳伦中尉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这份任务简报不属于机密等级，没什么需要向他隐瞒的。

    “攻占卡蓝的行动取消了，看来前锋部队遇到了麻烦，”哈里斯叹了口气，似乎对一切早有预料：“上面要我们就地整修，可能另有任务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