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6 我的决定
舅舅和陆院长满脸心疼地看着我。 这时候，mama招呼我进去帮忙炒菜，我连忙拍拍脸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身进了厨房。 吃完饭，舅舅主动提出他来洗碗，mama也跑去帮忙了，姐弟俩似乎也正好有什么话想说说。 我问陆院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陆院长摇着头：“先呆两天，等他们撤人了，再去f市。” “你也要去f市？！”我脱口而出。 他抬头：“什么叫也？难道你也要去那儿？” 我想了想，把我在学校的遭遇简单地跟他说了，包括在别墅里遇到的那群黑衣人。 陆院长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看来还是拖累你们了。你同学和那个叫小野的现在还在楼顶上？” “嗯，拖累不至于，但是如果你要去f市的话，能不能顺便把他们也带上？我答应要送他们去f市的。”我恳求道。 “那当然没问题。可是……我这边可能不止是我去。”他看了看我的表情，“我需要你舅舅跟我一起去。现在我身边可以相信的人越来越少了，他的专业水平又不比我差，我真的非常需要他的帮助。” “那我也可以一起去吗？”我想了想，问道，“这么多天经历下来，我不想再处于被动的状态了。我想要亲手去找到能真正解救我爸爸mama的方法。” 陆院长似乎很为难：“可是f市肯定要比d市更凶险，我不能完全保证你的安全，你舅舅肯定不会同意你去的。况且你要是去了，你爸爸mama怎么办？” “我想带他们一起去。”我看着他的眼睛，“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每天一小时，我不打算浪费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们现在的状况很不稳定，外面又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你带他们出去可是很容易出危险的。”陆院长死死皱着眉头，“万一他们突然出现暴走，你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怎么办？” “不，通过今天跟新‘mama’的对话，我发现他们似乎有地方需要我跟弟弟。”我的表情非常认真，“舅舅刚才也说了，那些‘邻居’也在找我们。如果我们对他们来说这么重要，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我们的。” 陆院长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对我说：“你自己把握好分寸。我在这里大概还会停留两天以上，这段时间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后天早上你告诉我你的回答。如果你还是坚持你的选择，那么我会帮你说服你舅舅。” 接着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我：“但是你得想好了——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判断，不管它带来的是什么结果，好的也好坏的也罢，你都必须承担下来。” 我无言地看着他，半响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爸爸”和弟弟是在傍晚醒来的。“mama”早已变了回来，拉着“爸爸”就带他去阳台上谈话去了，应该去是讲关于我们之间的约定的。 我也去跟弟弟说了。在他昏睡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的表情都有些接受不过来。 很快，“爸爸mama”就谈完了，“爸爸”无所谓地看着我们说：“那么，你们现在就想见到他吗？” 我跟弟弟立刻点点头，一天马上就快过去了，我们才不想浪费一次机会。 他不耐烦地挠挠后脑勺，一脸不情愿地在我们面前站定，跟“mama”一样，也是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里，那个熟悉的人便回来了。 “糯糯……洛洛？！我……我真的可以动了？！”爸爸无措地站在那里，开始还一副迷糊不清的表情，后来渐渐转化成激动，最后竟一下子落下泪来。 我和弟弟忍不住扑上去抱他。比起mama，我们更久没有见到爸爸了。说起来，这应该是继新人格诞生之后，他第一次占据身体主导权。 爸爸也狠狠回搂住我们，在我们心目中一直高大威猛的爸爸此刻表现得就像一个死死守着自己的宝物不想再被别人夺走的小孩，用带着些许鼻音的低沉嗓音喃喃地念叨着：“一家子还在一起就好……你们还好好的就好……没散就好……没散就好……” “爸爸……”我和弟弟也哭得不成样子，拼命搂紧他，恨不得这辈子就这样不分开。 “mama”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没一会儿就一脸无法理解地出去了。 我跟弟弟趴在爸爸肩头，一边抽泣着一边向他保证着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他跟mama恢复原样。爸爸的回答则跟mama是一样的：“你们俩好好的就行，咱家都还在就行。爸爸mama都没事的，这病毒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你们千万别去干什么危险的事，知道吗？”说完，把我们从他怀里拉出来，认真地盯着我们的脸，仿佛在等待我们的保证。 我点点头，心里却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什么我都要爸爸mama变回原样——我想要他们回来，我不能让那么肮脏的人格永远地占据我心爱的爸爸mama的身体。 弟弟似乎又在爸爸的耳边说了什么，爸爸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指指弟弟。我心领神会地起身，转身出去了。临走前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爸爸一眼，并且细心地帮他们掩好门——爸爸和弟弟在以前就经常会一起进行一些“男人之间的谈话”，专门谈论一些弟弟最近遇到的困惑，然后由爸爸来指导他该怎样去想、去解决这个问题。这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交流方式，谈话的过程中就连我和mama都不许去打扰的。 反正白天mama都归我了，晚上就把爸爸的时间留给弟弟吧。我吸吸鼻子，看开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立刻给碎碎发微信：“你跟小野现在在哪儿？”之前发生的事我也全部通过语音告诉她了，除了陆院长和那些黑衣人的联系。 马上就收到了回复：“还在直升机里。这里比较安全，能挡风又有地方睡，小野还能帮我们找食物回来，生活的逍遥着呢，不用担心我们。倒是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去f市吗？” 我沉吟了一下，回道：“嗯，我决定了。一味的躲避并不好，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而已。” 那边发来了一段语音，我点开贴在耳边，是碎碎平稳的声音：“只要有你在，情况都不至于太糟。” 我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我突然开始怀念那段安稳平静的校园时光，我、安安、碎碎和小墨打着闹着赶去北校区上课，路上阳光正好，我们都拥有彼此恬静而又幸福的生活。 而那种生活，仿佛已经距离我们有一个世纪般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