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流寇遇阻（下）
“快，快！都加把劲，现在干得好待会保命机会才大。”孙喜在四处呦喝着。 魏大刚提了一壶热水，给孙喜打了一杯，递给孙喜后说道：“孙营，那些流寇什么时候来？” “快了。你回去以后叫人多烧点水，拿过来让人们都喝喝，暖暖身子。” “嗯，我这就回去准备。” 几乎整个重庆卫的青壮都在忙碌着，由于卫所废置已久，重庆卫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军事要塞，不得已，陈华清只能用那些以前修的用来防土匪的土坯墙，为了增加强度，陈华清让人往土墙上浇少量冷水，使土墙更加坚固。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冻僵的土块确实变得很硬，但也苦了在土墙后守卫的青壮们，本来天气就很冷了，在冻僵的冰块后面更冷。 石当那边，最先赶回重庆卫的是提前出发的轻伤员们。由于时间紧迫，陈华清把重伤员和士兵遗体先和重庆卫的妇女儿童老人安置在一起，然后把轻伤员们补充在青壮中。 接着，刘明声也带着大批护卫队回来。 “名声，石当呢？他没跟着回来？”陈华清在人群中没看见石当，有些紧张的问道，他以为石当出了什么事。 “大人，石队带着三个小队去拖延流寇了，让我先带人回来。” “哦，我说流寇怎么变慢了。名声，把人安排在防线上，抓紧时间休息，待会抵挡流寇的真正主力是他们。” “明白。” 打过一次仗的人和没打过仗的人有很大差别，最明显的区别是战前的心态。 新加入护卫队的队员原先也是重庆卫普通的青年，就和这次强上火线的青壮一个样，但他们和哥老帮打过一场之后整个精气神就变了，身上带着股杀气。 护卫队进入防线后，原本有些忙乱的防线开始变得井井有条。刚上火线的青壮们看着自己的兄弟或是往日的同伴一脸平静的样子，不像自己紧张得满手是汗，不由得叹道：“这护卫队还真是进得值了。” 待所有人都就位后，陈华清对站在自己身边的黄诚说道：“现在万事俱备，就只差东风了。” 黄诚赞同的点点头，同时心里暗道：“自己面前的这位大人成长了不少啊。”他现在还能记得陈华清在第一次见他时，全靠自己组织村民迁移，而现在陈华清已经能够自如的组织一场小型的战役了。 流寇方面，胡屠夫、范老二、黄老独几乎同时抵达重庆卫。三人见面后，范老二最先说话：“你们在路上有没有被人放冷箭？” 一提这事胡屠夫就一肚子火气：“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不敢明着来就知道暗地里阴人，若让我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黄老独在旁边分析道：“我觉得是重庆卫的人干的，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派人来拖慢咱们。” “哈哈，重庆卫的人也忒胆小了，我们还没来他们就怕了，看来今晚就能住在重庆卫了。”胡屠夫说完攥了攥拳头，仿佛重庆卫是他的囊中之物。 范老二依旧很冷静，直接把胡屠夫的狂言当做放屁。“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哥老帮被重庆卫的人给灭了。”范老二为了走平道，绕了点远路，从半道上四散的土匪那儿得知这消息的。 “什么？”胡屠夫和黄老独有点震惊。 这次被土匪驱赶的饥民多是川北人，胡屠夫三人也是川北的。在川北，哥老帮凶名在外，是川北一霸。 “看来这重庆卫是块硬骨头啊。”胡屠夫的口气变软了。 黄老独赞同道：“重庆卫能灭掉哥老帮，看来战力不低。” 范老二听了两人有些退缩的话，冷笑道：“重庆卫固然厉害，但它灭掉哥老帮自己岂会完好完损。再说了，两位觉得咱们现在跟哥老帮相比如何？” “只强不弱。”胡屠夫和黄老独没有任何犹豫的回道。 “这就对了，咱们现在只管打重庆卫就是了，其他的都是废话。” 胡屠夫回到自己的队伍，大声喊道：“弟兄们，前面就是重庆卫了，走，跟我抢钱抢粮抢娘们去！” “走！” “抢！” 人群中就跟炸开了一样，各种各样的声音四起。 范老二和黄老独的队伍情形差不多，都对劫掠重庆卫有着极大的渴望。 在这三股最大的流寇后面，还跟着大大小小的人马，有的是流寇，有的是土匪，有的是溃兵。 “打！”流寇对重庆卫发起了攻击。 最先冲进重庆卫的是胡屠夫的人，流寇们没有发现严阵以待的敌人，只见一堵堵不连续的光溜溜的土墙。 守在最前面几堵土墙的都是护卫队的人，看着前面黑压压的敌人，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有几个流寇贸然冲进土墙的间隙内，直接被墙后的护卫队一抢捅了个透心凉。 “墙后有人！”后续赶上的流寇看到自己前面的人倒在了土墙间，急忙大喊道。 大批流寇止住了脚步，相互看了看，都想着对方能去前面探探路。 胡屠夫听了前面的情况后，破口大骂：“这重庆卫真他妈的阴，就不能和老子面对面的干仗。” 范老二和黄老独在后面见胡屠夫的人不动，导致自己的人也动不了，都很恼火。找到胡屠夫后，黄老独直接开骂：“杀猪的，你的人怎么回事，停在那儿干什么吃的？” 胡屠夫瞪了黄老独一眼，反驳道：“你以为我的人不想杀进重庆卫去。那重庆卫的人埋伏在土墙后，除非我的人能飞过土墙，否则损失会很大。黄老独，你别忙着说我，有本事你让你的人冲去。” 黄老独刚才也见到了重庆卫那边影影绰绰的土墙，若在土墙后面埋伏大量的人，强冲过去损失太大，没人会干这样的傻事。 半天没说话的范老二好似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两位不用吵了，不用我们的人冲，有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人就行了。” 胡屠夫和黄老独对视一眼，都赞同道：“范兄说得有道理啊。后面跟的那些人都想跟着咱喝汤，但那汤哪有那么容易就喝上。” 三人议定之后，胡屠夫的人马就撤了下去，三家联合起来驱赶那些小股人马，强逼着他们冲向土墙。 小股的人马人员零散，武器不足，甚至还有些赤手空拳的。他们冲进土墙间，还没看清护卫队的人长什么样，要么被刀砍死，要么被枪捅死。 前排的护卫队杀得四起，但架不住对方人多，第一道防线逐渐被突破，一小部分流寇冲进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由护卫队和青壮组成，战斗力比不上第一道防线，但人数比第一道防线要多得多。 冲进第二道防线的流寇的运气也不怎么样，被比自己多几倍的敌人围住那结果不会有多好。 第三道防线由陈华清的亲兵和留守石砫的护卫队组成，主要起的是预备队的作用，陈华清亲自带领。 土墙有效的分割了流寇的队伍，同时也阻挡了流寇的攻势。 “呼，呼。”一名青壮在杀死一个敌人后，大口的喘着粗气。青壮看着面前敌人的尸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杀了人，而杀人的武器还是自己平常用的农具锄头。 “噗嗤”一声，青壮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头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后面有流寇摸了上来，若不是跟自己一起的护卫队队员一刀砍死敌人，说不定自己就死了。 “别发愣了，拿上杀敌。”护卫队队员捡起地上的刀，递给青壮。 青壮放下锄头，接过刀，赶紧跟着护卫队一起行动。 在驱赶了所有能看得见的小股人马后，三大流寇自己也发起了攻击。而此刻的土墙内，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已经混在了一起，甚至有部分护卫队杀得兴起，冲出土墙，和流寇捉对厮杀起来。 在第三道防线内的陈华清看着战局发生了变化，便举起手中的刀，站起了身，大声下令道：“弟兄们，到了我们上的时候了，冲啊！” 第三道防线内的所有人包括陈华清都冲了出去，直扑已经混乱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 在陈华清走后，黄诚出现在第三道防线，身后跟着一堆女人。 “李家婶子，你确定要那么做？” “大人，那些土匪要来捣毁我们的家，我们自己的男人、孩子已经上了战场，但在我们后面的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能躲在他们的后面，我们也要拿起武器和土匪打，婶子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 “我的劲比我家男人大多了。” 农家的女人经常干体力活，不是养在深闺的娇滴滴小姐。 黄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家婶子，突然佩服起这个女人来，不仅仅是这段时间她的表现，更重要的是她在关键时刻能站出来。 陈华清并不知道在自己走后发生的事，一冲入战场，陈华清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在脑后，只注意挥舞着手中的刀。 经历过残酷的成都保卫战后，陈华清深知在战场上想得越多死得越快。 “啊！” “呀！” “哇！” …… 怒吼声、惨叫声、不甘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出现在战场上。重庆卫的青壮们克服了心中的胆怯，开始独自为战。 陈华清为了抵抗流寇，整整召集了一千多青壮。青壮的胆气打出后，重庆卫在数量上压倒了流寇，流寇没法攻进重庆卫了。 “风紧，扯呼。” “点子扎手，撤。” 各式各样的黑话响起，流寇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