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红甲立门关
一位青衫文士的年轻男子,单手持书而阅,脚下踩着一根宛如手腕粗细般大小的乌青竹竿逆流而上。 水浪翻涌而他却纹丝不动,淹没竹竿的水势却只停留在鞋帮之下,便是连鞋子都未曾打湿。 与此同时,为首那艘有顾南征坐镇的大船也正在缓缓逼近,水势浪涛再长一寸,眼瞧着就要一头撞上去了。 青衫文士模样的年轻男子,生怕湿了手中的典籍,抬手合上书小心翼翼放进袖口,他抬头正视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船头,右脚轻轻一踏,乌青竹竿后端冲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条半月孤度,而他则凌空跃起稳落竹竿端口,乌青竹竿像是插入了河底般牢固,他与那为首船头等高而站,屹立不倒。 这一端,大船竟被竹竿掀起的浪涛逼退,摇摇晃晃差点给掀翻成底朝天! 那青衫男子转身一踏,脚下竹竿重新砸回水面,顺流直下,飘然而逝。 许南烛瞪大了眼睛,自喃自语道:“我滴个乖乖,这也忒霸道了,这是个高手,嗯...是个高手!” 其余七艘船上的船夫们吓得胆魄都碎了,便是连那久经沙场的悍卒也都痴痴呆望。 江河之上这一竿足足憾动八条大船,莫非这青衫客是人间龙王爷不成? 岳斌蜡黄惨白的脸色有些骇人,他趴在船边呕吐不止,直至连隔夜饭都吐了个干净这才好受了些。 ------------------------------------- 杨山一病不起撤回洛阳救治,霍元弃城而逃。 皇帝得知消息后震怒,派人连夜启程誓要将那叛将霍元捉拿回京。 与此同时,命广陵王李傲与骁骑将军何浮前往井廉二州坚守! 短短三十五日,当叶子凡率领三十万虎狼之师压境晋阳,镇守井州的广陵王李傲自刎墙头,鲜血如泼墨般染红了城门匾额。 镇守井州的十万将士纷纷卸甲归乡,那位曾经骑马拎酒与西楚在西垒壁苦苦对峙三年,号称生平百战无一败且一喝酒就喜欢用那副破嗓子高歌的李傲死在了自己的宝剑之下。 叛军霍元得知璃阳皇室派人欲要将他捉拿回京的消息时,便是早已赶赴到了雁门关,他乔装打扮佯装百姓趁神机营将士正与北蟒鹰爪军对峙时夺过守军佩剑杀死了四位守门女卒大开城门。 北蟒见雁门关城门大开便如饿虎扑食般冲了上来,姬如雪纵身越下墙头,放下擅长的弓箭换上不趁手的长枪高呼:“姐妹们,敌军当前唯有拼死一搏,守住关口死战不退!” 宛如蝗虫一般的鹰爪军从四面八方涌到关口,姬如雪挥舞手中长枪拼死奋战,战甲上布满着暗红发黑的血迹,浑浊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战甲,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她的血了。 神机营将士已经不剩几人,此时的姬如雪已然身负一箭,纵使勇谋俱在亦无法阻拦雁门关被破。 将士们都希望姬将军能够尽快撤离,便是连百姓们也纷纷好言相劝。 春芽、夏荷、冬梅、秋露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拼死护在姬将军身前,厮杀的尸体已经形成了一堵高墙。 春芽左眼被箭矢刺瞎,连箭带目一同拔去,拔而再战,直至昏死在死人堆中。 夏荷被敌军撞飞出数十米,后背重重撞击在城墙上,砸落在地。她趴在地上双眸充血,灰头土脸朝着姬将军望去,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后被数十柄北蟒弯刀剁成了rou泥。 秋露为救冬梅而被活活砍死,她拼死抱住冬梅期间未曾痛呼一声。 姬如雪目光坚定的盯着浩浩荡荡的北蟒大军,独守城门,一人一枪,虽血染黄沙,然亦不动如山! 这一战打了整整三个昼夜,神机营两千五百位将士无一人生还。 姬如雪身中三枪两刀,长枪与手已经被凝固血液沾粘在了一起,精疲力尽的她用一根断枪顶住后颈甲胄而站,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鲜血顺着枪杆滴落而下。 黑齿元佑骑在马背上注视着她,敬佩道:“真没看出来,一介女流竟杀了我数百名将士,传令下去....” 话音未落,姬如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脚下一柄弯刀踢射而出,弯刀在空中打着璇朝着黑齿元佑眉心扎去。
“大帅小心!”雄鹰将军沙叱博赶忙上前挥舞手中长枪将其挡下。 姬如雪隔着尸山血海与之对视,她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意,这一次即使身负重伤依然没有落泪,似乎在幼年时的那一个夜晚,她就早已经流尽了一生的泪水。 冬梅肩甲被长剑贯穿插在了地上,她口鼻冒血想要再呼喊一声将军却只能发出颤抖的嘶哑音,她拼命摇头欲要挣扎站起,却只能眼睁睁瞧着那黑齿元佑拔刀上前斩下姬如雪的头颅。 而跟随在黑齿元佑身旁的那位中原人她认识,那人便是刺杀守军敞开城门的叛将霍元。 霍元跪俯在北蟒大帅面前,请功道:“大帅,我可是诚心前来投奔,这雁门关便是我霍元送给大帅的礼物。” 黑齿元佑拎着姬如雪的头颅哈哈笑道:“我们北蟒不会亏待帮了我们的朋友,以后你就跟随在本帅麾下,定有你一口rou吃!” 霍元立刻感激道:“多谢大帅,末将定效犬马之劳,不负大帅所望!” 郭公拄着拐杖站在城门口,讽刺道“两面三刀的小人,大帅你也敢收入麾下?难道不怕被反咬一口,他既能叛出中原亦可背叛大帅。” 霍元转头恶狠狠瞪向郭公,他怒道:“老爷子休要胡言乱语,你这挑拨离间之计,难道以为大帅看不出来嘛?” 郭公捻着一缕羊角胡,呵呵笑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树叶尚且知晓落叶归根,如今你一个无根之人何来的心,既没有心又何来的忠呢?” 黑齿元佑一脚踢开霍元,笑问道:“我黑齿元佑最敬重读书人,更是喜欢你们中原的文化,那老先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呀。” “无心无德还无良,顶多算的上是一个畜生,若是大帅想要留着那便留吧。”郭公颤颤巍巍走到女卒尸体旁抽出腰间佩剑,目光在剑身上扫过,用袖口将上面的血渍泥泞擦拭干净,直至剑身如镜这才重新走到城门口,“郭公读了一辈子的书,今日也倒也想征战沙场一回,北蟒猪狗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