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曰妖
碧潭处，争乱中。 怪异妖兽倚仗一身鳞甲坚实，随意在这山坳中扑击。 弥生自接触后，便觉这妖兽力大难挡，又有一身鳞甲护持。面对妖兽左右扑击，一时间只得凭借精妙身法躲避。 妖族由来，并不比人族久远。至少灵魔大战时，人族已在东洲繁衍，而妖族之名却是未曾听闻。 在圣炎大陆流传最广泛的史载中，妖族之称起源于人族横争八方，行将一统圣炎之时。 一座贯穿圣炎的庞大山脉拔地而起，不计其数的飞禽走兽聚集其上，奇花草木遍地生长。这些生灵汇聚在一起，冲天的气息，令哪些为人族扫平六合八荒一切外族的战士也为之战栗。 这史载中浓墨重彩的一道，便是如今依旧威震圣炎，将大陆分隔两半的万兽妖山。 不同于妖族初生，那时的妖族还都只是鳞虫羽兽，花草树木修成。而经过代代繁衍，许多修炼有成的妖族相互结合，诞下许多从未有过的妖类。这便使得妖族种类早已是繁杂难理。 秘药谷中弥生看过的百妖录也不过记载百种妖族。 山坳中，一人一妖游斗已有百回。弥生也是渐渐摸清不明妖兽为何出现。 起初弥生只当是灯楼老板的陷阱，毕竟昨晚伊祁确实招惹到了夜灯城的富家子弟。 但随着游走缠斗，弥生渐渐发现每当他退往入口时，妖兽攻势便有所减弱，当他靠近山坳中的瀑布时，妖兽攻势便伶俐起来。 想也知道，这瀑布之中必然隐藏着什么宝物。 而这妖兽，即便是弥生无法辩识，但身上的鳞甲以及妖兽自水中而来。这妖兽极有可能是一种水兽。而他胸口出炼元鹰留下的火羽定然散发着某种属于妖兽的气息。 使得不明妖兽错把自己当做是入侵者。 厘清缘由。弥生便下定主意。不论这妖兽守护的是什么宝物，现在他都不想夺取。 一掌轰向地面，趁着碎石掩目的瞬间，数道相同的身形从后窜出，幻像环嗣。仓促间，妖兽亦是不知该攻击那个。 而这便是弥生需要的时间，一手拿住水壶，一手恰出法印。 清澈见底潭水此刻略显混浊，考虑到一人一妖的打斗弥生倒是不觉意外。幸好伊祁弄末的水壶是炼器手法特制的，多乘些水回去，澄清即可。 妖兽毕竟敏锐，分化的幻影于本身有着巨大的差异。在尝试一次后，便分辨出真身所在。 幸而弥生已经取够水，运起身法，顺着足下流风与妖兽擦身而过。 同时将一颗碧绿的丹丸丢向妖兽。 “冒昧前来，多有得罪。这颗古青丹应该对你多少有用。再见啦！” 弥生所使的身法极快，等到最后几字出口，已是跑出老远。亏这啼沽兽天生风耳，否则还真听不到。 望着峡口，早已杳无踪影的弥生的身影倒映在啼沽兽的兽瞳中。 啼沽兽，乃是瑞兽一类。不仅天生水目风耳，通善恶痴妄，知悲哀喜乐。更是有龙兽之种。 虽然看得到弥生所在，但它却没有追去的意思。只是屈膝趴窝，两前肢交叉互叠，揉搓着弥生留下的古青丹。 同一时间，啼沽兽一旁的土地上莫名隆起一个土堆。土石越隆越高，越聚越多，而且样子也开始逐渐变化。等到最后，竟然化为一个佝偻的身躯的老者。 老者的身形极为高大，即便腰弯的接近垂直，但看上去还是有一丈高。手中不知什么材质的拐杖杵地，老者颤颤巍巍走到啼沽兽旁，伸手抚摸这光滑的鳞片。 “哎呀。这才多久没见，小家伙怎么胖了这么多。是老朽这里的伙食太好了吗。” 老者的声音很是沙哑，听起来就像两片干燥的木头摩擦一样。 似是早已习惯了啼沽兽的默不作声。老者又伸出一只手将弥生留下的古青丹拿来仔细观摩。 “很简单的丹药，不过炼制的很完美。” 话音一顿，老者对着丹药猛吸一口气，虽然胸腔并未起伏，但老者还是继续说道。 “黎槐树藤，净尘蝶的磷粉，哦竟然还有石魂粉末，大胆的想法。嗯？还掺杂着一些兽血和几味普通的药材。” “自炼丹之术诞生起，至今朝。丹方在由简入繁与化繁入简间往复循环，究竟诞生出了多少丹方怕是哪位大人也是未曾遇见吧。” 看着老者对着一枚丹药虚空打靶。啼沽兽的眼中显露出很人性化的鄙视的神情。 “在那小子身上，我感觉到了归元真火的气息。” 出声的是啼沽兽。试探弥生虽然说是老者的主意，但归元真火…… “归元真火？那不就是十属之列的一元火？”这倒是令老者有些讶异，不过转念之间，思绪泉涌，老者脸上渐露一丝笑意。 “相传，这归元真火可只有炼元鹰才有。啧啧，记载无误的话，哪位大人便有一只炼元鹰！” 不耐的白了眼老者，啼沽兽暗自扉腹，只当这老家伙被锁的久了，神志不正常。 “说这么多，与我何干？” “老朽只想，不知你的化龙之后的纳冥虚水与炼元鹰归元真火孰胜一筹。” “记载中它就已经登临皇境。而我……” 啼沽兽的目光穿过水幕，注视着其后一株略显萎靡的怪异草药。 那是一株龙蜕。 龙乃鳞虫之长。天下间真龙少有，但与龙有所关联的妖兽却多不胜数。 而龙蜕的药力，便是激化这些妖兽身上的“龙”，使得它们的血脉进一步发展。 不同于哪些妖族，啼沽兽非是因龙而存有。某种程度来说，啼沽兽是龙的原种。它体内的不是龙的一丝血脉，而且原始的未被激化的龙种。 而要激化这龙种，便需要龙蜕。这也是古来啼沽兽一直追寻龙脉的缘由之一。 “都怪你，龙蜕失去了这么多药力，我的化龙之路何时才能开启啊！” “十年，十年内龙蜕若是无法恢复。我便回转妖山，你就留在这继续被煞气折磨吧。” 十年？离禁锢解除也只剩十年啊。到底还是念着交情。老者也不戳破，便应了下来。 “这事就这么定了。要不要去看看另一个小鬼，虽然没有修为，但是要比这个能折腾。七节八结阵已经被他破去一半了。” “哦？”一个毫无修为的小子竟能破解密幽派的阵法？这倒是稀奇。 ………… 回龙山中的一处隐秘。茂密的林间突兀的空出一片。 空地上，除了中央的三株矮苗。还有一座古着的铜像持剑狰狞而立。 伊祁弄末躲在边缘的树荫下，微眯的双眼盯着三株矮苗，心中兀自盘算。 密幽派是一种在圣炎传承已久的职业，不同于炼丹炼器那样的对修为有着严苛的要求，密幽派则是连普通人也可。虽然，这源远的传承中只有一位是凡人之躯。 三株擎阳禾，这是一种至阳至刚的灵植。虽然珍贵，但是以布阵之人的手法来看。这擎阳禾不过是牺牲品。 “阵势虽难，却是以困为主。三寸聚阴，三阳点朱。” 一如其名。密幽，便是探密寻幽。他们是一群渴求未知的人。为了能得到未知的解，甘心做扑火的飞蛾。 就如伊祁眼前的阵势。 三寸之陷，聚阴之地。即使没有抛开一看，伊祁也猜的到布阵者的打算。 炼阳蛊。 这种技法脱胎于蛊术，是结合了炼器之法的祭炼之术。 有机可乘！ 无论对方是要例证什么。但是，阴炼阳蛊无法提前认主。必须要再蛊虫转阴化阳后进行。这便有了夺取阳蛊的可能！ 唯一的问题。只有面前这个八结真阵。 八结阵是八卦阵的变改，将八卦阵的困，变为锁。这种改动，将原本的对内的困阵变为一把对外的加密的锁。 舔舐下干涩的唇角。 “先天卦。难不倒我。” 一抹绵延青光护身，伊祁弄末身形一闪已经冲入八结阵中。阵势虽隐，但伊祁眼中却不断锁定变换的结点。 “八八六十四中变化。缺少主阵人，演化便僵硬。” 虽然演化僵硬，但纷繁的变化耗费时间。日渐西移，缠绕在伊祁周身的青光也变得稀薄。 “神行符快要撑不住了。” 迟疑一瞬，阵势再度转动。伊祁紧跟踏足结点，迟疑转瞬变为惊愕，而后更强惊恐的后跃弹起。 青铜古剑紧随划过伊祁的身形。 不及停留，捉准变化的结点，伊祁再次避过交叉滑落的古剑重新跃至结点。 “不对！” 堪堪避过两柄青铜古剑，伊祁趁势撑住铜像头部极速向八结阵外移动。 猛然，细长的阴影短暂的遮住阳光。滞空的身体来不及变动。长戟斩在护体的光罩上，短暂的拖延赢得片刻喘息，终于让伊祁退出八结阵。 “唰～” “好险。” 方才落在原地，伊祁便急忙侧身。箭矢穿破树干没入其后的树中。 “呼呼～” 胸膛如风箱般剧烈起伏，苍白的脸因为生死一线多了些许的潮红。 “哪里错了。” 拇指抹去伤口渗出丝丝血液，伊祁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心中思绪纷繁。 正午的阳光，燥热。 “阳光。结点。” 猛然间，伊祁灵光乍现。 “用昼夜之变转动卦相演化。简单，实用。” “已经不能在用血激发符箓了。但愿出去后我还记得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