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仙与凡，各自的业（上）

    对于天·朝乃至整个世界而言有两个日子是注定了会被深刻铭记，第一个日子是数万年前天·朝修士大杀四方、将一个个神话种族赶尽杀绝、立下天·朝上·邦不容轻视的威严与疆域的那一天，天下大势的基调由那一天起数万年未变。而第二个日子则是今日。

    今日。

    寒冷的风潮还未过去，对于某些人而言它才刚刚开始。

    复数的羽翼排开空气，一名八翼天使带着羽翼数六翼与八翼不一而足的十二名天使组成的队伍光顾了一座城市，两分钟后城市被推平，城中零散的几名修真联盟的成员死无全尸。

    这样的场景在天·朝近百个城市中同时上演，数十支天使队伍仿佛蝗虫过境般地以八卦山——彭和一线向东移动，所过之处皆成焦土。

    数日前的血族入·侵造成的灾祸还未被抹平，现如今就连销声匿迹数万年之久的天使也卷土重来了，死掉的修士们只是少数，摧毁了上百座城池后死在天使们手中的生命不过千余——修士最擅长保命，一个土遁下去就能逃出千里，只要天使不丧心·病狂地追杀，修士逃生成功的概率还是蛮高的。

    随着生还者逃到后方，一条条情报被汇集起来、摆到了高层的面前。

    “那个疯子果然还是做了这种选择……”建业，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它免于先前血族入·侵时的破坏，但此刻坐镇于其中的卫家大长老心里清楚，这座城是天使大军的必经之路、甚至可以说是最终目的地。因为这只天使大军背后的人是一个疯子，而很不巧的，他，或者说是修真者们惹怒了这个疯子，此仇不死不休。

    “怎么？失算了？”建业城中心，三条源头不同的大河汇聚处的一座小岛上，七十二根楼房般的黑色巨木竖着、组合成了一座法阵。自打从八卦山平安而归之后卫家大长老与诸葛莫邪便一直呆在阵中，只是这两者中一个行动自如，一个手脚被缚。

    手脚被缚的自然是诸葛莫邪，她被困在大阵的中央，这座大阵玄妙异常，即使是在白天也依旧能引下星辰辉光化作光茧将她禁锢。

    “谈不上失算，先不说大阵已立，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就说与他勾结在一处的天使们——老祖宗们数万年前能把它们杀得片甲不留，今天的我们也未尝不能做到。”卫家大长老长须飘飘端立于一根巨木之上，他一掌向天一指向地，星光被他引导着穿梭于大阵之中。

    这座岛上只有他与诸葛莫邪两人，似乎是出于消遣，他与此刻身为囚·徒的诸葛莫邪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

    “你们所做的这些事真的有意义吗？”处于光茧之中的诸葛莫邪如此问道。

    “难道什么事都需要一个意义吗？诸葛莫邪，就像你在二十余年前所做的那一件事，它又有什么意义？”卫家大长老反问道。

    “它当然有意义，它的意义已经在你的目光之下，而且在不久之后它的意义会压垮这座建业城、压垮整个修真界、压垮整片天空！”诸葛莫邪的情绪忽然的亢奋，见此卫家大长老冷哼了一声并猛然双掌交错。

    大阵中流动的星光为之一颤，剧烈的波动迅速传导进了光茧之内，一连串的痛呼自光茧中发出。

    “你似乎忘记了你自己的处境与身份，是的，我承认那个疯子的‘重量’足以压垮诸天，但那又有什么用？很快的，一道他无法抗拒、无法反抗的枷锁就要出炉了，到时候我会让他哭着、求着、自动戴上。”再没有仙风道骨了，也不再有所谓的长·者之风，事情到了这一步上已不需要任何的伪装、掩饰。

    卫家大长老脸上的表情像极了才死了没几天的周显。

    “你不会如愿的！”诸葛莫邪的声音沙哑了很多但依旧坚定。

    ……

    修士、天使两股势力间的争斗不可谓不激烈，但这份激烈只属于他们，毕竟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早在月前便陆陆续续地南下避难去了，就是有些留守者残存目击了这等超凡事件也搀和不进去——直接搀和他们没这个本事，间接搀和网络什么的又全瘫·痪了。

    神仙打架就让神仙打去，凡人只要做好凡人的事就足够了。

    “滴滴滴滴~！”

    绿皮房子由厚实得足够挡下核·辐·射的钢筋水泥搭建，整体密封的结构就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这就是每座部·队驻地都必须配备的真真意义上的“安全屋”，也是张灵戍一路谋划、所要抵达的最终目的地。此刻的他正在“安全屋”中摆弄着一台老式发报机，在眼下通讯瘫痪、地磁紊乱的现实里唯有这种老古董依旧能可靠地传达信息。

    只是这毕竟是老古董，张灵戍cao作生涩不说，就连把信息传到什么地方、传给什么人他都无法控制。

    不过没所谓了，传达给谁都好，张灵戍将这段时间在莫邪身边的经历——尤其是他所收集到的有关莫邪的情报尽数编进了信息里，随着最后一个字节的发出他才终于像是脱力似的软倒在地。

    “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

    按下了发出按钮，张灵戍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休息了半晌才从地上爬起，而在他爬起后地面上硬是留下了一个湿哒哒的、属于他的轮廓。

    他站了起来，双目像是失了焦地面向发报机，他抓着耳机形如雕像般伫立着。

    他站了一个小时，也可能是半个小时，终于发出了电文后便一直沉默着的发报机有了反应。

    “滴滴滴~”

    发报机开始运作，耳机中传来了一阵滴滴声，张灵戍迅速地俯在桌上以纸笔将长短音以‘0’和‘1’记下，不过多时滴滴声消失，而张灵戍一共记下了45个字符。

    五个字符代表一个字，他收到的讯息是九个字：

    “已收到请留在原地勿动。”

    简洁到没有署名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