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入伍
王二老婆肚子咕咕的叫唤着，完全无法抵挡那飘过来的馒头香气，“当家的，他们说发馒头发银子……” 王二舔了舔嘴唇，他知道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就像他在河边捡的死鱼，看着像是行了好运，实际上后面藏着什么祸事根本不知道。 但眼前的大白馒头实在是太诱人了。 王二把老婆孩子领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藏起来，然后把身上所有东西都交给老婆，说道，“你们在这藏好等我，吃的都在包里，饿了就啃一点，千万不要出来，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一些馒头。如果天黑我还没回来，你们就一直往城西走，不要管我。” “当家的你不要去……我们不吃馒头，有红薯吃就行……”王二老婆一听王二要和她们分开，害怕得一把就抓住了王二。 她们两个弱女子，离了王二，还怎么活下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如果真的有馒头发，你们也能吃个饱饭。”王二已经打定主意，先去看看，见机行事，没有盘缠，就是逃出城去也走不了多远。 现在好歹有一丝吃饱肚子的机会，去看看总没坏处。 他全身上下除了力气，再没有什么可让人贪图的，大不了吃两个馒头，给干一天工就是了。 王二老婆还是很害怕，王二安慰了好一阵，再三保证一定会回来的，王二老婆才放王二离去。 王二离了母女俩，朝那马车追了过去。 崇真的队伍越来越大，孙传庭觉得应该适可而止了，崇真却叫他只管收兵，能收多少收多少，孙传庭无奈，只好听命行事。 现在的队伍都已达十万之众了。 又一批新兵拉了过来，后面还有无数跟风围观的群众。 崇真看着这么多人，心中开心得不行，这些都是帝国崛起的生力军，大明的复兴就指望他们了，于是PUA这些人就更加卖力了。 崇真舌灿莲花，说话又接地气，加上馒头和银子的诱惑，这些人就全都跟着崇真的节奏跑了。 几乎八成来看热闹的人都报了名，但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刷下来不少人。 队伍大了，人数多了，招兵也就有了门槛，不是谁想报名就能入伍的。 王二混在人群中也报了名，顺利的领到了馒头和银子。 拿着那沉甸甸的二两银子，王二一度以为自己没睡醒，他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又香又甜的馒头让他胃里无比充实，这才让他略微有了些真实感，他忍不住一连咬了好几口，味蕾和胃里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崇真说的天花乱坠，但王二在刘财主家干活时听说过不少当兵的事，知道当兵是个苦差事，老爷们连哄带骗让壮丁们入了伍，之后却不但没军饷，连口粮都没有，最后上了战场，连个全尸都留不下，而且在十长百长手下当兵，动不动就要挨打，干的脏活累活只多不少，活得连畜生都不如。 他村里当兵的，去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军饷抚恤金一概没有，家中留下的孤儿寡母也没撑多久，最后死的死，卖的卖，凄惨无比。 王二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这里这么多人，这么乱，到时找个机会就开溜。 只要跑掉了，二两银子和两个大白馒头就是白赚的。 但是王二没想到的是，无论走到哪，他们这些新登记入伍的人，身边都有几个全副武装的兵跟着。王二想了好几个办法都没找到逃跑的机会。 直到老兵开始催促他，“诶，你不把安家费送回家去吗？” 还能回去送安家费？王二立刻看到了希望，连忙点头，“去去去，这就去……” 王二答完话，便飞身要逃，却被一个老兵一把薅住，“别着急，先登记，再多拿个馒头，只顾着自己吃，一个馒头都吃光了，不给家里人留点么？” 那老兵一边让记录官登记，一边说道，“来了这你天天有大白馒头吃，但是你家里人却未必有，你不给他们留着，自己却先吃了，咋当男人的。” 王二以为听错了，“……军军爷，我还可以再拿一个馒头？” 老兵拿起一个馒头塞到他怀里，“咱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馒头，倒是缺你这种身板的，好好干，立了军功还能当官。” “军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以后别叫什么军爷了，来了咱们这，要叫同志，老幺，送新兵了！” “同志？” 王二从来没听过这样一个词。 一个年轻一点的新兵从后面跑出来，叭的一个立正，对那老兵敬礼道，“是，班长。” “班长？” 王二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班长对那老幺交待了几句，老幺又叫来几个兵，就带着王二一起回家送安家费。 “军爷，你们和我一起去？” “那当然，这是规矩。” 王二犯愁了，三个人看一个人，他能跑掉才怪。 “军爷……小的家比较远，就不劳烦三位军爷了……” “说了这是规矩，规矩就是不能违反的意思，再不走可就天黑了。” 王二只好抱着馒头和银子，带着三个兵在城里瞎逛。 老幺这种事情见多了，“你不会是想带着馒头和银子跑路吧？” “没没没……没有的事，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怎么，当兵亏了你啊，银子和馒头都到手了，你还不知足？” “不不不是……” 王二离开娘俩的时间长了，心中也很担心，想去找她们又不敢去找，怕这三个兵会干出什么禽兽之事出来，便带着他们在城里来来回回兜圈子。 “你要是再带我们兜圈子，我可就要使出真功夫了。”老幺吓唬道。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每天都有王二这种人，光拿东西不想出力，老幺要对付的人多了去了，哪会把王二的心思看不透？ 没想到刚吓唬完，就听一条巷弄里传来一个声音，“爹……” 紧接着两个女子从巷弄里跑了出来，扑向王二，“当家的……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说着便哭了起来。 两个女子紧紧抱住王二，生怕王二飞走了。 王二却气坏了，“蠢婆娘，让你们藏着藏着，你们跑出来干什么？” 老幺打量了一下两名女子，大的看不出年纪，小的也就十二三岁，都是面黄肌瘦。 “这就是你老婆和闺女？有什么好藏的？” 王二赶紧把娘儿俩都挡在身后，“军爷，我和你们去当兵，只求你们能放过她们娘儿俩。” “说什么话呢，你本来就要和我们去当兵的。还不快把你那馒头给她们，你看她们饿的。” 王二这才想起身上的馒头，赶紧翻出来，给娘儿俩一人一个。 两人接过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老幺见她们吃得急，从身上掏出一个军用水囊递过去，“慢点吃，别咽着。” 两个女人吓得往后缩了缩，王二也不知道老幺存得什么心思，在他印象中，只要穿上了这身衣，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但娘儿俩吃得急，王二只得接过了水囊，口中直谢，“谢军爷，谢军爷……” 娘儿俩就着水吃得差不多了，王二便上前把水囊还给老幺。 老幺刚接过水囊，就见王二朝他们扑了过来，同时嘴里大喊，“孩她妈，快带妞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