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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六十二回 遣人北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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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八年,冬十一月末。

    陆仁这会儿正在书房中和荀彧谈着一些事情,忽然侍从把一份刚到的电报交给了陆仁。陆仁看完之后皱了皱眉,把电报交给了荀彧道:“该来的终归要来,不是我们阻挡得住的。”

    荀彧其实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接过电文细看了一下,然后无奈的摇起了头:“曹孟德到底还是进位为公了,现在也多半在筹备建立魏国的事情吧?”

    这里可能要说明一下。汉时的爵位由高到低分为公、候、伯、子、男五等,其中的后面四个只有食邑而已,但进位到公爵的话则可以建立自己的国家,意思就是成为大汉的藩国,拥有自己独立的主权等等,而大汉朝庭是宗主国。大致上的意思,就类似于西周时期与各个封国之间的关系。只是这个时候的大汉朝庭还有什么力量可言?老曹真要是想的话,随手就可以把汉庭给灭了。当然,老曹终其一生都没有那样做。

    却说陆仁看了看荀彧那惆怅的样,心说荀老头你就知足吧!你知不知道由于我陆仁在这里面插了一脚、搅和了一通的缘故,老曹正式称公的事情已经比原有的历史晚了几个月?

    在原有的历史上,老曹整来献帝刘协的魏公任命书是在建安十八年的五月,然后到七月才开始建立魏国的宗庙,也就是说老曹正式建立魏国是建安十八年七月的事。

    可是现在直到建安十八年的十一月老曹才得到献帝刘协的任命书,老曹想建宗庙正式立国怎么说也得到明年的正月之后才行。也就是说,陆仁已经让老曹称公的事推迟了半年左右。以陆仁现时点的实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不过这些话陆仁自然是不可能向荀彧说出口的,所以只是随意的笑了笑,取过火柴点燃这份电文之后就扔到了桌边的焚纸桶中。荀彧看着焚纸桶中的火苗,犹豫了一下问道:“义浩,孟德称公之后,你打算如何对待?”

    陆仁道:“他称他的公,我做我的事。不过但有书信,我对他只会写‘曹丞相’,却不会写‘魏公’,也算是我对这个事的不承认吧。”

    荀彧摇摇头:“义浩,切莫意气用事。孟德在北,实力庞大,你若是为了这点事与他生出嫌隙矛盾,对你将要做的事情很不利。”

    陆仁乐了:“看来荀公你已经把事情看开了。”

    荀彧苦笑:“再看不开也得看开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要我跑回到他曹孟德的面前,然后在他的面前以死明志吗?与其如此,到不如好好的跟着你再搏上一搏,或许到时候还真的能把他曹孟德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给拦下来。”

    陆仁笑了笑,看看焚纸桶中的纸片基本烧完,就把手边的残茶倒了下去浇灭余火,然后就侧过身去检看挂在墙上的地图。而他这一看,荀彧也自然而然的跟着望向了地图,两个人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也不知多久过去,陆仁忽然出声问道:“荀公,如果我想拿下辽西,应该从哪里下手?”

    荀彧道:“你又在明知故问了。欲取辽西,你当先取柳城。”

    陆仁道:“我这不是再找你确定一下吗?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的手还不能往那里伸吧?”

    荀彧道:“是不能伸。曹孟德方得天子诏命,正在邺城筹划建国之事,兵力、钱粮也都集中在河北腹地。你这个时候要是闹出了什么动静,使曹孟德觉得事情不对劲,他可以马上集中兵力出山海关去对付你。一但出现这样的状况,你会被他很轻易的就赶出辽西,而且之后再想重新在辽西立足那可就很难了。”

    陆仁点头道:“是啊,有些事真的是急不得的……荀公,你说老曹什么时候会去打汉中?”

    “汉中?”

    荀彧愣了老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就对着地图又是一阵的思索:“刘备这两年一直在蜀地与刘璋僵持不下,但只要不出意外,刘璋的败亡不过是早晚的事。要是被刘备占据蜀中,对曹孟德来说就真的成了心腹之患……我诂计不会太久,曹孟德就会兵发汉中然后进取蜀中。但另一方面,之前他已经在濡须口驻军几近一年,直到今年夏季才退的兵,军力钱粮都有所减耗,再加上现在要筹建魏国,各方面的事情都很多,所以短时间之内到也出不了兵。”

    陆仁听完分析之后又点了点头。按原有的历史,老曹是建安十八年七月建国,忙活了一通之后到建安十九年七月出兵又去打孙权,但无功而返,然后再到建安二十年的三月才出兵去汉中打张鲁。

    如果按这样的时间来说,也就是老曹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来搞好家里那点事,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老曹会不会再打一次孙权。如果还打孙权这一家伙,陆仁对辽西就还不能动手,因为老曹从孙权那头撤军回河北比较方便,陆仁会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稳固新占的辽西地盘。但如果是去打汉中的话,陆仁的时间相对来说就会比较充裕。

    所以陆仁心中的打算是在老曹兵发汉中的时候开始正式的对辽西动手,而在此之前还是别整出什么大的动静才比较好。当然,这个时候再拖上一点时间对陆仁还是有些好处的,就是可以让慕容紫英和拓跋玉先在辽西多收聚一点力量,同时陆仁还可以借此多收拢一下辽西地区的民心,来春新种的地更是可以多存点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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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辽西的菊花岛港口。

    “紫英,这是今年最后的一批物资,你们可得收好了,别被那些乌丸部族给劫了去。明年我要到二月份前后才会再过来。”

    慕容紫英接过赵雨递上来的清单,反手就交给了身边的随从去按单清点,但眼睛却望定了赵雨身边近卫身上背着的火枪,目光中的期待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雨姐,这个武器你看能不能……”

    赵雨马上就笑而摇头:“想都别想!这‘建安式’火枪目前全夷州也仅有不到四千支,我跟随先生都十几年了,也才不过分到五百人枪,这可都是先生的心头rou。还有啊,先生说你肯定会对这些火枪垂涎三尺,所以先生让我在你问起火枪的事情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一句,就是先生的手上总得留点压箱底的东西。”

    慕容紫英闻言一怔,随后就悻悻然的向赵雨尴尬一笑。刚才赵雨转述的陆仁的话,听起来虽然像是一句玩笑话,但慕容紫英明白这其实是陆仁给他的一个警告,意思就是你小子可别起什么歪心思。要是真到了某个份上,我陆仁的手里总有能对付你的东西。

    说实话,慕容紫英的人品还是很不错的,但问题就在于慕容紫英是个有想法、想成事的小伙子,再说白一点就是有那么些的野心,而这个问题刘晔和荀彧都先后的提醒过陆仁,陆仁自己的心里也很有些数。对此陆仁所采取的方法就是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但是我也会明明白白实打实的敲打一下你。

    对慕容紫英来说,陆仁实在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对慕容紫英来说,别看陆仁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型,可真要是把陆仁给惹毛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可是很难预料滴!

    但话又说回来,陆仁对慕容紫英确实很不错。从最初的收留,到后来的送慕容紫英去夷州学院学习,再到现在给予慕容紫英大力的支持,慕容紫英对陆仁又颇有感恩之心。

    其实在慕容紫英回辽西之前,陆仁还专门找慕容紫英很坦诚的说过,说你慕容紫英有野心,这个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因为心里有野心才能做成事。但我陆仁不希望你慕容紫英因为过份的野心,最后却闹得彼此之间要兵戎相见。

    你想做大事,没关系,到了合适的时候我陆仁可以表奏朝庭给你慕容紫英弄来个一官半职,但前题是咱们好好合作。而我陆仁最希望的,就是你慕容紫英别再变成像匈奴、乌丸那样侵扰北境的混蛋。真要是有那么一天,那可就是我陆仁要亲自动手对付你的时候了。

    于是到了慕容紫英这头,慕容紫英对陆仁其实总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惧意……

    赵雨看看慕容紫英没了言语,就耸了耸肩再紧了紧衣上的衣服……临近十二月的辽西一带那可是灰常冷的。

    迈开步子想去房子里的壁炉那里烤烤火,可走出两步赵雨却想起了什么事,转回身向慕容紫英道:“对了紫英,你这里可能要准备一下,就是明年开春之后,先生他可能会派个人到这里来总领事物。不过你放心,不会分掉你的鲜卑部众,主要是派过来主持港镇诸事。”

    慕容紫英点点头。现在陆仁在菊花岛北岸的海岸处加强了港口设施,聚到这里的民众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单凭慕容紫英可统领不了,田畴在右北平那头又抽不开身,所以陆仁是得派个人过管一管才行,谁让陆仁才是正牌的辽西刺史来着?陆仁派来的人,大家服。

    “陆夷州会派谁过来啊?”

    赵雨笑着向慕容紫英晃了晃手指头:“我的闺蜜,玲绮。”

    “谁、谁?吕玲绮!?”

    不说还好,这一说出来,慕容紫英当时就打了个哆嗦。慕容紫英在夷州也住了好几年,对吕玲绮那可是熟得很。不但熟得很,慕容紫英可没少被吕玲绮“修理”。特别是他和拓跋玉的两支鲜卑部族当初刚到夷州的时候,因为生活习惯之类的原因闹出过不少事情,最后都是被身为夷州城管大队长的吕玲绮给镇压了下去,慕容紫英和他身边的一些人更是被吕玲绮给修理得不是一般的惨。

    最重要的是这个惨不是指武力上的修理,而是吕玲绮总有些乱七八糟的办法让慕容紫英和那帮子鲜卑族人哭笑不得、尴尬万分。这么说吧,慕容紫英碰上了吕玲绮,就好像是小正太碰上了大御姐,基本上就只有被吕玲绮欺负的份。所以说慕容紫英对陆仁是敬畏,对吕玲绮则是弱势的弟弟对强势jiejie的惧怕。

    也别说慕容紫英了,但凡是慕容紫英身边的这些人,碰上吕玲绮那就是……看过吗?一帮子人对待吕玲绮,就好比是一帮子家伙碰上了胡一菲这个大姐头,有的没的都会不由自主的菊花一紧。

    所以此时此刻,慕容紫英有点欲哭无泪,黯然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心中悲愤的暗道:“来谁不好,怎么是她过来啊?日子难过啊!”

    不提慕容紫英欲哭无泪,只说陆仁怎么会想到把吕玲绮调去辽西?要知道吕玲绮可是夷州的公安部部长兼城管大队长,管着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调去辽西?

    陆仁当然是很仔细的考量过。首先就职缺而言,吕玲绮已经管了好多年,夷州的治安条件早已非常良好的同时,也培养出了一批合格的人员,在职缺上是不用担心的。

    其次,陆仁现在还不能把手太过明目张胆的伸向辽西,不然的话容易引起老曹方面的注意,但现在已经占据的港口城镇其规模已经到了某个程度,需要有合适的人过去稳固一下,而派过去的这个人在某些方面不能太出众,否则一样会引起老曹的注意。而在这些前题条件之下,恐怕在现时点没有谁比吕玲绮更合适的了。

    首先吕玲绮是女性,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优势,老曹那边再怎么留意也不会留意到一个女孩子吧?换句话说,陆仁派一个女孩子过去,本身就带有对老曹的麻痹用意。

    而且吕玲绮在夷州一直都只是司管治安,并没有在其他的方面表现过什么,而陆仁在辽西整出来的港口,老曹不可能会不收到一点消息。现在陆仁派一个貌似只懂得搞治安工作的人过去,从明面上来看就只是想守住港口那个圈子,对外则好像会显得进取无力,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老曹安下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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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吕玲绮的居舍之中。而在月光之下,吕玲绮正坐在院中用心的拭擦着长剑,再一细看,在她的身侧还放着一杆单勾画戟。

    “玲绮。”

    “陆叔?秀姨娘?你们怎么来了?”

    陆仁挥挥手示意吕玲绮与侍婢们不必多礼,随后带着貂婵走到吕玲绮的跟前,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杆单勾画戟。怔了那么一怔之后,陆仁迟疑道:“玲绮啊,这杆画戟?”

    吕玲绮看看画戟,话到嘴边却还是摇了摇头扯开话题道:“陆叔与秀姨娘为何深夜来此?”

    陆仁见吕玲绮扯开了话题也不愿多问,扭头看了看貂婵,再想了想之后才道:“玲绮,你跟随于我有多少年了?”

    吕玲绮仰头回忆道:“建安四年,玲绮随秀姨娘随船队抵达夷州。一转眼间,已经十四年了。等到明年一开春就十五年。”

    陆仁轻叹道:“十五年,当初的及芨幼女,现在也都三十岁了。嗯……玲绮啊,你难道真的想终身不嫁?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你应该好好……”

    吕玲绮打断了陆仁的话道:“陆叔,这些是玲绮的私事,实不敢有劳陆叔费心。再者……”

    说着吕玲绮望望身边的单勾画戟,神情中带出了几分自傲之意:“昔日温候之女,又有谁人敢娶?即便是对我有意,也要能胜得过我手中的长剑才行。”

    陆仁闻言哑然:“看来让你跟着我,还真不知道是对是错。别的不说,你这个好强的脾气到是和昔日的温候别无二致。哎,我都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了。”

    吕玲绮闻言沉默了一下,手中的长剑随即放到了一边,改为提起了那杆单钩画戟在手中静静的细望。半晌过去,吕玲绮才向陆仁道:“陆叔,玲绮当初也曾经恨过你,但是多年下来,玲绮早就想明白了很多事……陆叔,你看这杆画戟打造得怎样?”

    陆仁接过吕玲绮递过来的画戟仔细的检看了一下之后道:“这杆画戟是你按照令尊温候当年所使用的画戟式样打造的吧?看上去几乎别无二致,不过短了三尺左右,而且也轻了不少。但这个样子的话,如果是你用则刚刚好。”

    吕玲绮点头道:“家父身长九尺有余,所用的兵刃必需得专门打造。玲绮的身长在女子中固然是很出众,但与八尺男子却无甚差异,所以这杆画戟是按照寻常画戟的长短来打造的。”

    顺便说一下,吕玲绮受到了吕布的遗传,身高足有一米七七,再随便的穿上一双跟不那么高的跟鞋能到一米八几,所以很多时候陆仁碰上吕玲绮都只能仰视。

    再看陆仁把玩了一下画戟,再向吕玲绮呵呵一笑:“有意思,这么久了,我虽说知道你的剑术高超,却一直都不知道你还擅使画戟。”

    吕玲绮却有些尴尬的摇摇头道:“陆叔,玲绮并不擅使画戟。”

    陆仁讶然道:“那这杆画戟?”

    吕玲绮默然良久,忽然向陆仁问道:“陆叔,在你们的眼中,我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