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一百六十六回 兵发辽东(九)
建业,孙权的府坻之中,孙权正在廊下来来回回的踱着圈,时不时的则会抬眼向大门那里望上一眼,神情之中带着几分的焦急之意,不难看出孙权这是正在等着什么。 终于有个身影出现在了孙权的视线之中,孙权忙不迭的迎了上去,连礼都来不及施就急急忙忙的问道:“仲兄,尚香可有所言?” 能被孙权呼之为“仲兄”的人当然是周瑜,而周瑜望了眼孙权那急切的神情,却只是淡然的摇了摇头。孙权见状默然了一下,不由得摇头轻叹道:“尚香的脾气向来耿直,仲兄你没能从她的口中套出什么话也不算意外。” 周瑜却还是摇了摇头:“主公误会了。尚香并没有作何隐瞒,而是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我之所以会摇头,是因为……” 嘴里说着,周瑜便将孙尚香给予的那份地图取了出来再交到了孙权的手上。而在这时鲁肃也赶到了孙权的身边,便与孙权一起望向了这份地图。 这是一份辽东那边的地图。不过总的来说绘制得并不怎么详细,有那么点随手画成的意思,山川道路什么的更是随意标注的。但是在这份地图上向着辽东的方向标画了三个箭头,分别对应陆仁对辽东安排下的菊花港西线、海路南线、牵制攻击高句丽的东线,而且还在箭头的下方标明了这三线军团的兵力数字。 周瑜就不说了,他早就看过了这份地图。至于孙权和鲁肃,那也是会打仗、会看图的人,所以不消片刻就看明白了这份地图上的军事意图。其实这份地图虽然画得随意,但诂计就算是不懂军事的人也能基本看明白。 看过地图之后孙权愣了很久,这才很不确定的向周瑜问道:“仲兄,这份地图是……是尚香画的?” 周瑜摇了摇头:“不是尚香,而是陆仁画的,并且陆仁还是亲手把这份地图交给的尚香,还告诉尚香说如果我们向尚香问起些什么,就让尚香直接把这份地图交给我们就行了。” “……” 孙权和鲁肃当时就没了脾气。都是聪明人,而且还都是人精这个级别的,哪会不明白陆仁对他们来上这么一下的用意?这不,在地图上三线军团的人马数量都标出来了! 又默然了许久,孙权指着地图上的兵力数字问道:“可有诈乎?” 周瑜摇头:“不会。就算是或有出入,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因为周瑜没有像原有的历史上那样病死,所以鲁肃这时没有接上周瑜的班,而是呆在了孙权的身边充当孙权的参谋,连带着对夷州方面的情报比较清楚,因此在仔细的思索了一下之后在一旁补充道:“按细作打探回来的消息,陆仁的这三路兵马之中,应该只有南线是陆仁从夷州出动的正规军。再按图所示,南线陆军一万,水军一万八千,是陆仁夷州府军的一半左右,到是与细作打探回来的消息大致相同。而其余的诸如泉州、广州等地的兵马,陆仁根本就没有动过。只是这西线与东线的兵马……” 周瑜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接上话道:“我问过了,尚香也没有对我隐瞒。西线的兵马之中只有三千是夷州的府兵,其余的则都是陆仁麾下的拓跋玉和慕容紫英在辽西征召来的辽西兵;至于东线的这一路,原本就是负责夷州与倭岛、三韩一带海域的舰队,虽然只有五千余众,但稍作调集便可直接调用。而且主公,尚香也会参与东线舰队对高句丽的牵制作战。有尚香出面,想拉上我们在倭岛的那几千江东子弟一同出战可不是什么难事。” 孙权算了算陆仁对辽东方面对用的兵力,得出的数字是约在三万左右,然后就皱了皱眉道:“就凭这三万余众,他陆仁就能拿得下辽东?” 周瑜概然长叹道:“只要不出意外,辽东必然会尽落于陆仁之手。” 孙权再次的默然了。良久之后,孙权又扭头望向了身边的鲁肃,鲁肃明白孙权的意思,思索了片刻之后回应道:“主公亦是聪慧之人,应该早就明白陆仁将这份地图交于郡主,再由郡主转交给主公的用意。而事已至此,还请主公安心就是。” 陆仁来这么一手到底是什么用意?说白了其实无非就是两条,第一是让你孙权别想太多,因为陆仁现在的对辽东作战,会让夷州出现大量的军事调动,而孙权作为陆仁的邻邦,对此自然会留上点心,防备陆仁对江东突然来上一下,所以陆仁这是在告诉孙权放心,老子的目标不是你,别吃饱了没事紧张兮兮的; 第二也是让你孙权别想太多,老子的兵马是派出去了不少,但是老子在夷州留下了足够的守备力量,你孙权如果是觉得夷州出兵在外而后防空虚的话那就大错特错。 孙权是聪明人,在看到这份地图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明白了陆仁的用意,就像周瑜在看到地图的时候会马上明白过来一样。而一句“可有诈乎”,也不过就是在多疑之下的疑问而已。现在有了周瑜和鲁肃作出的相关分析,孙权知道陆仁的事情做得可谓是滴水不漏,甚至连自己这里很可能会向孙尚香探探口风的事都想到了,而且还就是通过孙尚香之手,传递了一个讯息给自己,孙权又还有什么话说? 讪讪然的叹了口气,孙权却又笑了。随手收好这份地图,左手一拉周瑜,右手一扯鲁肃,笑道:“算了,这些事我们不再去多想,到是尚香这回护送国母归吴,随行带回来了不少的夷州特产,其中更有陈年的佳酿,仲兄与子敬不妨随孤去尝个鲜。” 在孙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个明白人可能都会明白,陆仁已经用一份随意画好的地图,成功的打消了孙权心中的某些打算…… ———————————————————— 视线再转回辽东那边吧。 这个世界上什么武器最厉害?氢弹?原子弹?或者是其他的一些高科技武器? 对不起,现在的陆仁可不是这样认为的。或许在早些年,陆仁还是个毛头小子,并不怎么懂事情的时候,会认为那些武器很厉害。但如果是现在来问陆仁,陆仁却会这样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别的那些武器虽然是很厉害,但是没有钱的话,那些武器能造得出来吗?” 对辽东作战,陆仁动用的兵力的确不多。按孙权的计算,陆仁动用的兵力总数约为三万,而辽东有七十余万的户籍,真要是进行战备征兵的话,七、八万的兵力是整得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孙权才会说出“就凭这三万人马,陆仁能拿得下辽东”这样的话。 而如果是让陆仁来回答,陆仁会回答说:“兵我是派得少了点,但我有钱。所以真正在打起来之后,为我开路的东西,就是我手里的钱。” 当然这并不是说陆仁是一味的拿钱去收买,陆仁也还没有笨到那种地步。真实的做法,陆仁可是做得很细腻的。 首先为什么要保住公孙恭?太复杂的说法不去说,简单点说的话,公孙恭其实就是陆仁花钱聘用的代言人,由公孙恭去对辽东的百姓进行收拢人心和对陆仁进行正面宣传的工作。 而接下来,夫馀对辽东进行的劫掠攻击,虽然让很多的人都大为意外,却并不在陆仁的“意外列表”之内。还是那句话,陆仁这个穿越的家伙对很多事情留心过、思考过,所以作好了充份的考量和多方面的准备,所以在得知了夫馀侵扰辽东的时候,陆仁马上就启用了后备方案,然后就有了吕玲绮和陈宫率军在襄平一带扫讨夫馀散骑的事情。这并不是说陆仁比谁聪明,而是陆仁在拥有相关的史料,有着情报方面的优势,然后才细心细心再细心作出来的安排而已。再用陆仁自己的话说,他这不过是典型的“笨鸟得先飞一步”罢了。
好了,这些先不多说,只说在此时的辽东地界,大量的辽东百姓在某些人的刻意引导之下,正在成群结队的往乐浪方向赶着路。原因不外有他,就是乐浪这里有饭吃、有衣服穿,还有着强力的军队可以保护他们。 之前也说过,陆仁没有对辽东进行急攻,而是选择了先缓上一缓,坐等公孙渊和公孙恭这俩货在辽东玩内斗。从时间上来算,陆仁的部队在西塞山击溃公孙渊的辽东精锐是在冬末春初,而放走公孙渊,任由公孙渊绕道返回襄平,同时公孙恭借着公孙渊不在辽东的这段时间培植实力,大致的时间就是在辽东的春季。 一年之计在于春,按说辽东的百姓们都该在忙着为今年的收成播下种子,精心护苗的时候,公孙渊和公孙恭却在忙着征兵扩军,扩充自己手上的实力,春耕之事就不可避免的耽误了不少。 然后到夏秋之间,公孙渊与公孙恭之间的内斗暴发,彼此之间闹得不亦乐乎,辽东的局势自然就有点乱,农耕生产方面也势必会受到相应的影响。你要知道当时辽东的农耕业并不怎么样,说得难听点能亩田石入都算是不错的了,又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内斗折腾?简单点说一句话,今年的辽东收成那就是欠收了的。 如果只是这样到也罢了,大家扎紧点裤腰带,然后再想点别的办法,总能够把这个冬季给顶过去。等到开春雪消,去打打猎、做做买卖什么的,好歹能坚持到次年的秋收。可问题就在于这个时候夫馀又冒了出来。 北方异族在秋冬之季去农耕地区打秋风、打“草/谷”几乎是一种惯例,而陆仁正式发动对辽东作战正好就是在九、十月间,也就是秋冬交替的时节,正是北方异族出来劫掠的时间点上。辽东百姓今年的收成由于公孙渊和公孙恭内斗的缘故已经欠收了,再被夫馀这么一抢,手上本来就不多的东西基本上可就没了。这东西没了,日子怎么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公孙恭按照陆仁的要求回到了乐浪,然后以公孙恭的名义向辽东百姓们说陆仁支援了大批的粮食、衣物,“援百姓之苦,救百姓之所急”,那么接下来都不知道今年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的辽东百姓,当然是会成群结队的往乐浪方向赶……陆仁已经混了这么多年,而且最初出仕搞的就是屯田,对这方面的事情那可是太清楚了,经验那叫一个丰富而老到。 总的来说,陆仁在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过度的军事行动去征服辽东,而是准备利用公孙渊与公孙恭之间的争斗所造成的辽东百姓日子难过的势态再用钱去砸,把辽东百姓给“砸”成站到自己的这一边来。如果夫馀没有出来捣乱,陆仁的这个计划会花费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但夫馀这么一出来捣乱,反到是节省了陆仁不少的时间。 再看此时的乐浪地区,大批大批的百姓们被安顿了下来,并且领到了相应的衣物与口粮。陆仁也没让百姓们就这么闲着,而是领着百姓们做一些该做的事情,像烧砖盖房、开洞挖矿,全都没有拉下。换句话说,此时的乐浪其实已经开始按照陆仁的设定进行初期的建设了。而陆仁手底下的这些人,可以说在这方面全都有着丰富的经验,所以事情也是做得有条不紊。 进攻襄平?不急!你公孙渊玩完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我又何必急于这一时?而且你公孙渊现在的手上还有着相当的实力,我陆仁为了这么点时间去和你硬拼,反而会给我造成不小的损失好不好?到是你公孙渊现在已经失去了相当的人心,我就在这方面就题发挥,继续的用钱砸、用粮堆,相信也用不了太久,你公孙渊就会众叛亲离,那时我要灭了你,会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