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国本之争
罗剑回到国公府时，堂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长平公主朱媺娖和永王朱慈焕都坐在柳兰身边，朱媺娖正在无声地哭泣着，而朱慈焕却是一脸的生气。 旁边坐着唐王朱聿键和刘宗周、高宏图、姜曰广、吕大器等人，唐王朱聿键正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 “永王殿下，天下不可一日无君，现在弘光帝已经身殒，永王作为先帝皇子，当担起天下重任，岂可置身事外？” 看到罗剑回府，屋里众人都站起身打着招呼，朱慈焕几步跑到罗剑身边，拦着罗剑的衣袖说道：“罗叔叔，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他们要把我逼死了。” “呵呵，慈焕，不着急啊，有话咱们慢慢说。”吵了几次之后，罗剑的心态倒也平和了。 “罗叔叔，咱们先不说这个问题行吗？我的实验室有个问题总是解决不了呢，我和宋先生分析了好久，都找不出问题，柳姨也不知道，我也找不到刘叔叔，罗叔叔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朱慈焕小孩心性，见罗剑回来，心里大定，竟把大家要他当皇帝的事给抛到脑后，想起实验室的大难题了。 “哦，你们遇到啥问题了？” “罗叔叔，我们在做导体切割磁力线实验时，发现测量的结果和计算的结果差别很大，宋先生和我们一起，分析了好久，都找不出原因来，可把我们急坏了。” 听到朱慈焕的话，罗剑也是思考了一会，这才说道： “慈焕，你们考虑过导体的电阻没有？你们是不是把导体的电阻忽略不计了啊？还有导体本身的质量如何？如果本身质量太小，运动时空气的阻力也不小呢，还有摩擦力你们算进去没有？理论计算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状况，实验咱们把这些因素都得考虑进去呢。” “理想状态，实际因素…”朱慈焕喃喃说道。 “罗叔叔，我明白了，敢情以前我们的好多实验都与计算结果有些差距，只是差距很小，大家都没在意，现在看来我们都错了啊。” 两人的对话除了柳兰，其他人都听得如同天书一般。 朱聿键用眼睛瞪着罗剑，站起来说道： “大都督，你们能不能先不谈这些奇巧之术？现在皇帝身殒，朝廷已灭，天下大乱将至，你们何以还有心思谈论这些无用之术？” “你说什么呢？这些是无用之术？我看你是不懂瞎胡说，若是我们的实验都成功了，我们将改变整个天下，你竟然说这是无用之术？” 朱慈焕听朱聿键说物理是无用之术，当场就恼了。 朱聿键脸涨得通红，在他眼里，朱慈焕是即将登基的皇帝，自是不敢发火，只是喃喃说道： “与天下相比，何术还要更大？” “你们非我当皇帝，我要真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让唐王回到南阳，一辈子不准离开，离开就是造反，还有你，你去把我的实验室给弄起来，一年之内必须出成果，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朱慈焕已经彻底急了，小脸涨得通红，指着唐王和刘宗周等人吼道。 听见朱慈焕的吼叫声，朱媺娖已经哭出声来。 “慈焕，不要急，有话慢慢说！”罗剑赶紧拉住了朱慈焕。 “罗叔叔，我真的不想当什么皇帝，我的实验室现在弄得可好了，只要把罗叔叔刚才说的问题解决了，以后进步就快了，就连宋先生现在整天都呆在实验室里呢。” 朱慈焕的吼声让朱聿键和刘宗周等人都是默然不语。 “呵呵，慈焕说的气话大家倒也不必往心里去，我只想跟你们说，永王当了皇帝，自可在史书上留下他的名字，但这名声是好是坏，我等年纪都比慈焕大，恐怕也是难以知晓了，大家说可是？” “可按现在慈焕的兴趣发展下去，其成就当可青史留名，而且为国家为百姓所做的贡献并不比一个称职的君王要少。大家都思考一下吧！” 罗剑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朱聿键犹是不服气地说道： “有我等辅佐与他，当可成一代明君。” “你？就你们？先帝在时，你们也曾辅佐与他，可父皇为啥最后还落得那么个下场？弘光帝在时，你们也曾辅佐与他，他又是什么下场？” 朱慈焕对朱聿键已经气极，当下不管不顾地吼道。 听到朱慈焕的话，朱媺娖在旁边哭得越发大声了。 “先帝和弘光帝都听不得我等谏言，我等可都是尽心尽力了的。”刘宗周在旁边说道。 “那好，我要是当了皇帝，你们的话我同样听不进去，你们怎么办？”朱慈焕接得飞快。 “再说，即便是听了你们的，真的就能把天下治理好吗？我看不见得！” 此时的朱慈焕根本不象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说的话锋芒毕露，连罗剑都是暗暗吃惊。 高宏图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摇了摇头，知道今日已经事不可为，站起身说道： “大家现在也不要争了，此事从长计议可好？” 等朱聿键和刘宗周等人离去，堂上只剩下罗剑、柳兰和朱媺娖姐弟时，朱媺娖站起身，几步走到罗剑面前跪了下来。 “媺娖，你干什么？快起来！”罗剑有些无奈地说道。 柳兰上前把朱媺娖从地上拉了起来，扶到座位上坐好了。 “媺娖，你有话就说，不要弄这些，你知道罗叔叔最讨厌这些了！”罗剑沉着脸说道。 “罗叔叔，媺娖并不是求你扶慈焕为帝，媺娖只求罗叔叔保得慈焕平安，媺娖感激不尽了！” “朱媺娖你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你罗叔叔就是这样的人？你什么时候见他做过这等龌蹉之事？” 柳兰一听不高兴了，现在的南京城里，除了罗剑，恐怕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朱慈焕，朱媺娖的话肯定是有所指。 “柳姨，jiejie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是弘光皇帝是罗叔叔派的扬州军追击清兵时害死的，慈焕才不信呢，慈焕觉得真要害他，让他们追不上清兵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朱慈焕走到柳兰身边说道。 话未说完，史可法走了进来，他在门外都听见了朱媺娖的话，这才十分严肃地对朱媺娖说道： “慈焕说得对！公主这事恐怕是你听到谣言了。弘光皇帝身死之时，有几十个被俘的大臣都看见了，我也亲自察看过弘光帝的遗体，乃是摔到脑袋而死，此事前些日子在场的人不少，大家可都看见了，公主可不能轻信谣言啊！”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任谣言发展下去，兴华到时候就百嘴莫辩了。”柳兰站起身说道。 “柳兰，你说怎么办？这谣言的源头在哪儿都不知道，咱们从哪儿查起啊？”史可法头疼地对柳兰说道。 “这个好办！当天在场的不是还有几十个大臣吗？让他们看到的人都写个详细的经过出来，咱们给登在报上，谣言将不攻自破！” “嗯，这是个好办法，我这就安排人去办。”史可法点头应道。 听到史可法这么一说，朱媺娖才知道自己错了，坐在位子上低着头再也不说话了。 柳兰早就算计到到了南京之后的国本之争将极为激烈，占领舆论的主阵地将极为重要，前几天她就让《扬州周刊》把总部搬到了南京，经过几天准备，已经全部就绪了。 “兴华，你是对的！今天当着公主和永王的面，我把话说清楚，有了这两年多的经历，我在兴华他们身上可是学到了许多东西，但我这脑袋转弯还是慢了些，这才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 史可法站起身对几人说道。 “宪之兄，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罗剑笑着说道，史可法转过弯来，他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心情一下也好了不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坎儿，史可法不是圣人，当然也不例外。 得知弘光帝身殒的消息，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扶朱慈焕登基，他也知道朱慈焕不愿当这个皇帝，他在书上看到还有一种叫做“君主立宪”的制度，他想的就是这种制度，让朱慈焕当个挂名的皇帝。 他与罗剑之争也在此，却不想罗剑坚决反对。 其实罗剑最清楚这个时代的“君主立宪”不过是个空话，罗剑他们还在的时候也许还能控制，要是几人都回去了或者老去，一切很快就会变成原样。 这次的重大变故虽然让扬州遭受了重大伤亡，南京城也损失惨重，但罗剑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罗剑没有想去一一做通每个人的思想工作，不仅没那个时间，也根本不可能做到，罗剑想的就是用最强硬的手段来完成南京政府的成立。 尽管扬州的各个部门正紧张地往南京搬迁，南京临时政府在紧张的筹备中，但南京城中的“国本之争”却是愈演愈烈。 在一师和骑兵师的强大武力威慑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但舆论层次上的争论却已经全面展开了。 柳兰能想到把《扬州周刊》搬到南京，刘宗周当然也能想到。 罗剑亲自撰写的文章《何为国之本？》首先打响了第一炮，尽管随后《明报》也刊登了若干篇驳斥文章，但罗剑根本就不予理睬，接下来在报纸上连续发表了四五篇文章，在文章里把南京临时政府的架构和设想都十分清楚地表达出来了。 其实对大家思想冲击最大的还不是罗剑的文章，这里面起了关键作用的是朱慈焕。 朱慈焕在那天晚上同史可法等人与罗剑长谈之后，就要急着回扬州，实验中出现的问题总算找到了，他急着回去解决问题，柳兰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