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直接摆烂
重新踏上这片贫瘠又荒凉的小镇的土地上，叶潇心中五味杂陈。这里离罗特市足足垮了两个州，车费榨干了他身上最后一笔钱。 “先回家跟大伯大娘道个别，然后去找文飞叙叙旧，还有jiejie，最后再找秦夏。” 叶潇心里是这样想的，他又拿出了镜子，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脸色，确保不会暴露自己的病情，这才直直往大伯的家奔去。 …… 敲门之前，叶潇将衣服使劲清了清嗓子，却一不小心咳出了血，见到那地上的血渍，叶潇吓坏了，十分狼狈地蹲下清理，好在声音没有惊动屋里的沈英。 “大娘，我回来了。” “诶……来了。”充满惊喜的声音从门内缓缓传出，叶潇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笑容。高中时叶潇住校，一个月回家住半天，只要他开口，准能听见大娘的这份声音，他心里也就觉得踏实，觉得温暖。 沈英年近五十，但因为长年劳累，腿脚都不利索，听到是叶潇的声音，她急忙拄着拐杖开门。 一开门，沈英便看到侄子那容光焕发，面容白暂的相貌，叶潇正一脸笑呵呵地看着她。 “大娘，学校那边让我回高中学校复印档案，我就想着先回家看看您和大伯。” “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住几天。时候不早了，我给你做饭去。等老头子回来，咱三好好吃顿饭。” “好。” 叶潇应和着，声音抬得很高，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意，他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佝偻着身子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潇服了一粒止痛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不一会儿的功夫，沈英就把饭做好了，叶海也忙活完工地里的活回来啦。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叶潇实在没胃口，吃了两口就连饭带汤吐了个干干净净。 “哎……没事，路上晕车还没适应过来，呜哇~”这种情况叶潇一点也不担心，从小到大他坐什么车都晕。这什么破前庭器官？还没免疫？叶潇心里愤懑不已，跑到厕所干呕了好一阵子才出来。 捂着肚子关了厕所门，叶潇声音都有点虚脱， “给我吐坏了，时间急迫，我得去市里的高中一趟，拜拜啦。” 沈英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孩子，饭都没吃两口咋就这么急呐…”叶海干了大半天活，闷头吃着饭也不吭声。 叶潇的背包被沈英用东西装的鼓鼓的，嘴上嚷道，“够啦够啦，你看装不下了都……”叶潇皱起了眉头，每次回家都是这样，大娘是一点不知道这破书包装满有多重啊。 叶潇背好了书包就要走，不让大娘送两步，大伯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夹着菜叶子就往嘴里送，吧唧个不停。 “走了！大娘！大伯！” 叶潇一溜烟跑个没影，跑出了镇子，一直到离家远远的路上。这才敢捂着嘴哭了出来。换作谁来了，心里也是这般酸楚，这般有苦说不出，更别说一个刚满十八岁的贫苦辍学大学生了。 …… 叶潇刚一见柳文飞，后者就大步流星窜了上来，也不管叶潇的身体状况，狠狠搂住了那消瘦的身躯。 “啊！松开！疼！”这一抱险些没给叶潇当场送走。叶潇挣脱柳文飞那宽大的胳膊束缚，并用仇视的目光瞪了柳文飞一眼。 柳文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时大意，一时大意。” 兄弟有难，还是生死大难，奈何这个消息让他这个好哥们力不从心，无从下手啊。柳文飞关心道： “好兄弟，除了去找秦夏表白，死之前还有什么想做的事不？” 叶潇想了想， “把我的钱存好就行了，一定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再给我大伯一家，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喽，早就听清楚喽……额……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秦夏？” 叶潇早就将其妆擦了个干净，灰白的脸色变得阴沉，映着灰白的天空，一点没活人该有的样子。 “说什么我都要去再试一试。还有，我还没有享受过男人的快乐。” 这话把柳文飞吓了个不轻，他把叶潇按到了墙角，嘴凑到其脸上骂道：“脑子是不是坏了？我不让你表白，你还想霸王硬上弓是不是？小心正义的我现在就把你阉了！” “有病吧，谁特么跟你一样龌龊？我是有感而发，内心觉得不值啊。你不会安慰我一句，到时候给我找个小姐什么的不行吗！我真服了。” 叶潇咆哮如雷，也不怕柳文飞笑话，一口气把内心独白全讲了出来。 听见这般解释，柳文飞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笑，猥琐地笑出声：“好吧，是我想多了。但这么一说，有一点我比较担心……” “啥玩意儿？”叶潇狐疑道，柳文飞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 “我怕到时候你做到一半身体遭不住，然后突然猝死了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 两人来到了一处公园，这里距离高中同学秦夏住的公寓很近，非常适合密谋计划。 依照着叶潇的指示，他先坐在这等着，柳文飞把秦夏约出来，然后给两个人单独的空间。 叶潇已经想好了，如果表白失败还好，如果成功了他就狠狠嘲讽回去：谁让你当初拒绝我的，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老子就是看不起你了！ 想到这里，叶潇心里涌出一股变态般的快感。 …… 等了没一会儿，一个脸蛋漂亮身材苗条，步履轻盈仪态大方的女孩儿出现在视野之中，叶潇顿时忐忑不安。柳文飞还真把秦夏喊了出来。 叶潇心里很慌张——这下可坏了，刚才脑子里柳文飞教的表白范式一瞬间忘记，就只剩了句我喜欢你，但这句肯定不够啊。 “我……我……我……想你了。”叶潇脸涨得通红，硬从嘴里挤出这问候的话。 “咯咯，都第二次了嘴还是这么笨，你把话说利索我就答应哦。”秦夏笑声悦耳，像银铃一样轻快。 这话听得叶潇心里一个咯噔，内心反而平静了不少，他鼓足了勇气才开了玉口， “我喜欢你。” 秦夏静静地立在原地，脸通红通红的，然后微微一道： “好啦……人家也喜欢你。” 虽然很不理解为秦夏突然同意了表白，但这话正中叶潇下怀，他当即变了脸色， “谢谢你，我特么去罗特州上了重点大学，你还以为我现在看得起你？不就有几个臭钱吗！以后我有的是女人!等着瞧好了……” 此刻，对着曾经喜欢的女孩，叶潇竟然破口大骂，当着她的面挖苦了起来，骂了个天昏地暗。 叶潇骂不动了，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也不正眼看女孩儿，踉踉跄跄地跑开。 …… “好爽！”叶潇现在心里就这么一种感觉，多余的肾上腺素后劲还没有消失，又见到了柳文飞，开心地问道：“时候不早了，现在就剩一件该办的事，快带我去！” 柳文飞用一种莫名的眼神，像看傻逼一样看着叶潇， “本来以为我把你的情况告诉秦夏，让她演一场戏，陪你把剩余日子过完就行了，毕竟都是同学一场，这也不是一件大事。” 听到这话，叶潇心有一丝丝不快，忍不住翻脸质问：“还好，还好我没有表白，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现在需要这种怜悯？我就不应该跟你说的，万一她告诉了我大伯一家怎么办？” 叶潇有些后怕，害怕秦夏心生怨恨报复他。 “她跟我保证说不会的，但我可不敢保证。”柳文飞冷言冷语，又道，“从我刚一告诉秦夏这事，她就哭个不停，跟我说不用演戏，说一直暗恋你就是上次没做好心里准备嘴又瓢了，虽然我也不怎么相信。但你说的那些狠话我可都听到了，趁着现在没死，你特么要是有点良心，赶紧去跟人家道歉认个错！至于小姐——你自己去找吧，夜店那儿就有，反正快死了也不用顾虑什么。钱到明年我准时给你家里送过去，走了。” 柳文飞扔下一堆话，不想再多看叶潇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叶潇怔在原地，他被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快感全无，恨不得当场了结自己。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熟悉的疼痛感来袭，叶潇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慌乱地服下一片止痛药。 来到下水道口，叶潇把剩余的几粒药一股脑倒进去，瓶子也扔得远远的。零零散散经过的几个行人，都跟看待疯子一样的目光看待叶潇，一脸嫌弃。 叶潇犹豫不决，最后也没敢当着秦夏的面道歉，而是用笔写了一封很真挚的道歉信，隔着墙扔进了秦夏家的院子里。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他自己没了脸，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管她看不看得见。 生命还剩最后半个月，叶潇这才猛然想起来，堂姐叶柔他还没去见啊。 “完了！”叶潇后悔不已，一时冲动居然把止痛药给扔了，他全身都疼得厉害，假发也不想戴了。只找到了一个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电话亭，拨通了叶柔家里的电话。 “姐……是我……我想你了。”叶潇难受得厉害，强忍着不适道。 “怎么了？身体哪不舒服。”电话那头传来叶柔的声音，还有婴儿的哭叫声。 “没……昨天回家了……坐了一夜的车……没睡好。”叶潇“满不在乎”地解释着，又道，“姐，那你先哄孩子吧，等以后有空我再打给你……嗯……挂了……真挂了……好……” 挂掉了电话，叶潇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最后也没能够起来。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叶潇很困，兴许睡一觉就好了。他这样想着，眼睛在某一刻闭上，再也不想睁开。 半梦半醒之间，叶潇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有人把他抬了起来，又有人拖起了他的手指头又很快放下。再后来，一阵暖意涌遍了全身，叶潇安详地睡死过去。 就这么结束了？ 不！ 故事才刚刚开始！ …… …… 【患者信息录入中。】 …… 【患者信息录入完毕。】 …… 【尊敬的用户叶潇，欢迎使用OmniBearingRehabilitationGuideSystem，我是本次旅行指导助手Dalia，祝您旅途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