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天地不容
阴云翻涌，云端之上，电闪雷鸣。 第三十一道劫雷，应声而至。 如同末日一般的气息，伴随着第三十一道劫雷的降落，让周昊的心中，都是不可避免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渡劫，以这般劫雷的变化而言，完全是以毁灭的气息占主导，难道江枫此人，连上天都无法容下他不成？”周昊长叹。 一开始的愤怒之后，在自知无法改变眼下的局面之后，周昊是心平气和了许多。 但是，劫雷的神鬼莫测之处，却是无法让周昊的心气完全的平和，无时无刻不是被牵动心神。 降落的第三十一道劫雷，并未曾完全降落，就是听到天际深处，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的响起。 无数道惊雷，挟带着闪电，从天际之中落下。 惊雷阵阵，闪电连连，阴云滚滚。 第三十二道劫雷……第三十五道劫雷……第三十七道劫雷……纷纷而至…… “不对，很不对。”江枫自语，“莫非，是连上天，都容不下我江枫不成？” 毁灭的气息，让江枫深感惊悸，江枫奋力催动奥义剑法，快出手。 江枫牙关紧咬，出剑的度，一剑快过一剑。 劫雷散去，江枫再度张嘴一喷，喷出一大口黑色的淤血，他身体摇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以毁灭气息占据主导地位的劫雷，试图要摧毁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接连数道劫雷，都是给周昊造成了莫大的困扰。 周昊那一掌的掌风，不可避免的被撕裂，掌风被撕裂之后，周昊便是收手。 在这种情况之下，江枫能否从天劫之下活下来都成问题，周昊并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做多此一举之事，反正，江枫不管是死在他的手下还是死在天劫之下，都绝无区别。 数道劫雷降落，阴云翻滚着汇聚，愈浓郁的毁灭气息，遮蔽天与日。 就在周昊与江枫，都是深深的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劫雷降临之后，出乎他们两个人意料之外的是，劫雷迟迟没有降落。 翻滚着的阴云，如同大海之中的惊涛骇浪，天威难测，但忽然之间，天际之上，一道天光乍现而出。 乍现而出的光芒，很快就是自那滚滚阴云中撕裂开一道口子，阳光重新洒落大地，继而，阴云诡异散去，天地之间，重新恢复一片天明。 “这——”周昊看的目瞪口呆，他看一眼头顶的天空，然后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他以为江枫将在劫雷之中陨落，于是收手，哪里知道，竟是会生这样的变故。 这哪里是天地不容江枫，而完全是反过来，连上天都在帮助江枫。 周昊皱眉，无法理解，惊愕之极，然后那惊愕之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惊恐。 “天威难测，这，就是所谓的天威难测吗？”周昊在心中自语。 江枫也是呆若木鸡，形势转变的太快，快到让他始料未及，一心认为必死无疑的他，被这般情况的转变，弄的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江枫若有所思。 天劫降临，若非是完整的度过天劫，这种事情，是根本没有可能生的，可是不可能生之事，却是偏偏生了，就像是上天出现了一个bug。 但江枫此刻的心情，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是凝重紧绷到了极点。 因为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江枫就是意识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事实，那就是，他以大日圣果冲击元婴天劫，其实，他眼下所经历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劫。 这不是天劫，而是天罚。 “天地，果然是不容我江枫的存在？”江枫喃喃说道，脸上的神色怪异到了极点。 江枫不是很清楚，这样的事情的生，自己是否是第一个经历之人，但是，对于之所以会生这样的事情，江枫估摸着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 江枫是死过一次的人，换而言之，他本身就是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的。 一缕元神夺舍重生，重活一世，但是就本质上的意义而言，他其实很难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并非是完整的生命形态，那么自然是不为天地所容的。 这等不为天地所容的现象，一开始并未爆出来，而在他尝试冲击元婴，气机引动之下，才是突然之间就爆了，然后，就是出现这种，看似渡劫的情况，也才会出现，劫雷忽然之间就散去的诡异一幕。 江枫的心情会变得凝重，不是他对于自己存在的意义的否决，而是，天罚的出现，一方面是让江枫知道，自己这一次渡劫彻底失败，在另外一方面，则是江枫以后要想渡元婴天劫的话，那么其困难和凶险程度，将会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这样一来，就是等于，江枫的修炼之路，在结丹期修为的巅峰，就断掉了。 前路断，意味着江枫往后的人生，将在结丹期巅峰止步不停，然后一直到他寿元耗尽，修为再也无法寸进一步。 这种情况，比之于渡劫失败，更是难以让江枫接受，如果可以的话，江枫宁愿当这样的情况为是渡劫失败。 但江枫根本就无法自欺欺人，他也从来不是那种缩头之人，任何一切，他都必须坦然的面对。 “天地不容？我江枫此生，哪怕是为天地所不容，我江枫也要打破那天与地的桎梏，逆天地而长存。”江枫在心中，恶狠狠的说道。 “江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惊愕过后，周昊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江枫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和周昊说太多，这涉及到他身上最大的一个秘密。 “江枫，别在本盟主面前耍花样，你肯定是知道的。”周昊紧盯着江枫说道。 周昊的眼光何其之毒辣，他尽管无法看穿江枫的心思，但分明看的出来，先前的那种异象，江枫一定是有所了解。不然的话，江枫不会是那样的一种反应。 “我不知道。”江枫还是这句话。 周昊不满，还要逼问，就听江枫岔开了话题说道：“周昊，承让了。” “你——”周昊怒不可遏。 “莫非你要出尔反尔不成？”江枫冷声说道。 “本盟主向来说话算话，一诺千金，你既然没有死，那么我说的话自然算数，我会践行我的诺言，送你一份天缘。”周昊咬牙说道。 “如此一来，再好不过，周盟主果然是真君子，枉费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盟主高风亮节，重情重诺，令在下敬佩不已。”江枫笑吟吟的说道。 江枫自知自己能够太过一劫，非常的侥幸，很不高明，周昊心中必然有一个很大的疙瘩，漂亮的话又不用钱，索性就多说几句。 江枫的笑，落在周昊的眼中，完全就是小人得志的情态，让周昊几乎控制不住，要一巴掌将江枫给拍死。 “江枫，你不必说这些违心的漂亮话，说句实在话，今日的结局，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本盟主一个将死之人，能够在临死之前，遇上你这样一个有趣的小家伙，何曾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周昊缓缓说道。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夸我，可惜，我不会感谢你。”江枫面无表情的说道。 江枫再明白不过，所谓一招之约，看似是他占了莫大的便宜，但是实则，他根本就不曾占到半点便宜。对于周昊这等强者而言，一招就足以杀他，那么何必拖泥带水，动用更多的招式？ 他能够活下来，不是周昊手下留情，而是他运气够好，江枫自然不会对周昊有半点的感激。 “江枫，你错了，本盟主非但不需要你的谢谢，本盟主反而还要谢谢你。这一战，你获益匪浅，本盟主也是获益匪浅。”周昊忽然一笑，说道。 “谢谢我？”江枫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一场怪异绝伦的战斗，能够让周昊有那么大的收获，到了要感谢他的地步，周昊不恼羞成怒，违背承诺就已经很不错了，谈何还要谢谢他，那么周昊说出这样的话，一定另有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不用多想，我之所以要谢谢你，可不是在讽刺你，而是真心实意的谢谢。一来是获益匪浅，二来则是，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可能性，一件我原本已经放弃了的事情，而你将有可能成功的可能性。”周昊说道。 话音未落，周昊就是轻轻一叹，又是说道：“或许，我本不该放弃的，也或许，我放弃的太早了点，可悲的是，在本盟主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已经没有时间了。” 周昊的情形，不管从哪一个角度去看，都绝对不像是寿元将尽的症状，唯有他自己流露出这种伤感而遗憾的情绪之时，才是会让人深切的觉得，这个绝世强者，人生即将走到尽头。 烈士暮年，虽壮志不减，雄风犹在，依然一曲悲歌。 任你风华绝代，世上谁人不死。 或许，这一句谁人不死，才是人之一生之中，最为真实也最为直接客观的写照。 哪怕是只手遮天，覆雨翻云，人之一生到了尽头，所想起的，绝不是一生之中的璀璨精彩，而是，那数不尽的遗憾，数不尽的悲切。 周昊的遗憾与悲切，江枫能够真切的感知到，江枫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沉默，才是对这位绝世强者最好也最恰当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