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内功与外功

    内地小城平静温和，但是在临安，今天有一个还算重要的区域性活动正在准备。

    第二届天朝互联网大会。

    由阿里巴巴召集的前几届‘西湖论剑’办得很成功，不过那毕竟是民间活动，随着近两年国内政策逐渐跟近，官方性质的‘天朝互联网大会’从去年召开后，今年已经是第二届了。

    当然，互联网圈子就那么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马赟作为如今天朝互联网行业的一方诸侯，之前在临安本地办活动的时候更是全场c位，那些小公司小城投像是蜜蜂一样围着他转……

    在这里当然也算个人物，不过情况到底还是不太一样。

    互联网是生根于物质社会的新兴行业，虽然大家自己小打小闹起来，各自都有点一方大侠的意思，但是放在国字头的场合下就有点不够看了。

    进门见了几个大佬，大佬们都挺和善，没跟马赟这个老熟人多聊，反而对马赟身后的顾文杰青眼有加。

    这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快看传媒得到了一个技术类的奖项的缘故，而今年官府对新技术的重视度很高，马赟也没在意。

    之后碰到同行，才稍微放松了一些，马赟也给其他人介绍了起来——“这是快看传媒的老板顾文杰，京华大学高材生，最近在咱们隔壁搞广告平台，来认识下。”

    众人又跟他换名片，连说久仰，而人群中也有人真的听过快看传媒、甚至直接认识顾文杰，跟他攀谈了起来：“这平台我用过呀，真不得了，没想到快看竟然是文杰你搞的！”

    “文杰兄是咱们京华才子，在学校的时候就挺有名，没想到计算机技术也这么厉害……”

    “过奖了，过奖了……”

    众人应酬客套着进了大厅，大厅内觥筹交错，看起来也很热闹——大会正式开始要到明天了，不过作为这种大型行业聚会的保留节目，留一段时间进行自由交际算是常规cao作了，马赟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在大厅内左顾右盼四处找人，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喊道过来：“诶哟，这不是马老板？”

    回头一看，旁边又一圈人正在说话，其中有两個他认识的人，一个是新浪的人，一个是慧聪的人，两人旁边有个稍有点眼熟的男人，此人四十来岁模样，身材高大，端着高脚杯，主动跟马赟打了招呼。

    马赟对他点头：“您好，您是？”

    那人却不说：“马老板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忘记我是谁了吗？”

    马赟皱起眉，互联网圈子不兴这些种莫名其妙的客套礼仪，想认识人就递名片，就是比尔盖茨来了也不会明面上给人脸色，但不是熟人扯这种东拉西扯的鬼话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马赟看这人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本来想着敷衍两句就走，倒是旁边的顾文杰认出来了，并且主动介绍了起来：

    “Jack，他是粤省的郝老板，是场地方的人，我在粤省的时候跟郝老板吃过饭，倒是郝老板你才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只记得Jack不记得我了？”

    那郝老板哈哈大笑：“怎么会，顾大才子的名号咱们都是知道的啊……”

    顾文杰主动把这人挡住，马赟暗自摇了摇头，没想到还真是阿狗阿猫……他也没什么兴致跟这人说话，回头就自己坐着去了。

    在桌前坐下，倒是没人跟他说话了。

    同坐的是一脸仙气、正在座位上打盹的搜狐张晁阳，还有两个联众的人正在聊今年的曹李大战，都是老熟人了，马赟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自己坐在座位上，身后的那郝老板还在跟顾文杰大声笑谈……

    马赟便想这大会也是草台，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进来放？当然不是说段位不够的没资格进来，而是这种跟互联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地主进来能干嘛呢？就是来个程序员都能多聊聊啊。

    想到这里，马赟脑海中又想到了快看的那个陈傲天，也是越发开始感慨了起来，千禧年之前的互联网行业是极客的天下，但如今剩下的已经都是商人了——

    毕竟在互联网行业，外行人的目光会被巨大的技术门槛挡住，往往以为互联网只有懂技术的才能搞，却会理所当然地忽视那些最根本的东西，但是互联网行业的创业也是创业，互联网行业的盈利也是盈利，不懂得经商的独立技术员如今要么只能游移在行业的先锋区之外，要么已经在上一轮泡沫中黯淡退场了。

    当然，这毕竟是互联网行业，了解技术到底还是很重要的——

    企业大了之后，倒也并不是非得自己跑到一线去编程，但是了解技术才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比如说那个陈傲天……

    马赟特地问过公司的程序员，对方说那个平台不是很难搞，但是问他能不能也搞一个类似的平台时候，却又说这个东西必须有一些业务基础才搞得起来，马赟虽然没听懂他说的那些技术术语，但他自己大概看得懂这个东西的产品逻辑——一方面对广告主提供透明的计价统计，一方面用差异投放增加流量利用效率。

    有了这种平台，原来的网络广告模式就像是穿着皮裙的原始人一样了难以入眼了，所以这东西，那陈傲天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然真实的故事很可能没有那么美好，比如说窃取公司机密、或是侵吞集体劳动成果，通过那陈傲天处处小心谨慎的作风也能大概猜到一些内幕，不过马赟更愿意往好的方面想，也许站在技术的层面上，确实更容易看到一些普通的商人看不到的机会，这种事其实也是确实存在的——

    还是要更加虚心一点啊，马赟心想。

    这或许该叫修炼内功。

    虽然做互联网企业，大家搞来搞去，到头来还是要看盈利、用户数、付费率这些硬性指标……

    但是提升产品质量、升级服务，甚至提升自己的技术眼界也许同样很重要，这就像是修炼内功——如果说看得懂市场需求逻辑、捕捉政策风向是‘外功’，这些能力就是内功了。回头审视看如今天朝互联网，虽然大家都说极客没出路，但是别说是雷君、周红祎这种极客背景的弄潮儿，就算是丁三石和马华腾也都是有技术背景的创业者。

    与他们相比，马赟自己确实就像是专修独孤九剑的外家高手一样，虽然看市场需求很准，但是内功却始终有点不太跟得上同行……

    这么想着，马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真的运转起了内功一样。

    而刚好就在这时，大厅门口喧嚣声起，门口童仆大声唱名，乃是如今世界武林第一人、内外双绝的雅虎掌门杨志远来也。

    自从投入软银门下，如今阿里巴巴对这位同门师兄仰慕已久，而且既然师兄亲至，他这做地头蛇的师弟当然得一尽地主之谊，马赟连忙起身上前迎接，杨掌门已经被趋炎附势之徒簇拥在了中间，看起来就和临安的阿里一样。

    当然，阿里身边簇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如今杨大侠身边的却是那些大公司的豪侠和大镖师，马赟挤了过去，杨师兄笑着跟他说话，就连之前对他不怎么在意的大佬也说起了好话，搞得马赟也有点飘飘然了，这才是大侠该有的风范啊。

    然而他跟杨大侠聊了两句，杨大侠却不甚走心。

    随意续了叙旧，杨大侠谈起了前两几孙正义的临安之行，为了他家淘宝网的事，孙正义不仅投了一个亿，还特地在淘宝网上拍卖了一块手表，这样寒暄了两句后，杨师兄说起了来找马赟的正事：

    “马师弟，我听闻最近江湖上挺有名的那‘快看传媒’，是你门派中弟子所创，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