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一章 自己挖的坑(十三)
不着痕迹地抬了抬头,笑破天很隐蔽地给了陆浩一个白眼::“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关于‘本源’,老家伙们在一开始完全猜错了……” 她似乎有点儿不甘心,因为一直以来,在她和他之间,她才是随时随地、肆无忌惮地嚣张的那个,可是,几乎是在突然之间,陆浩就变得嚣张、自信起来了——这样的陆浩让她有些脸红心跳,甚至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这种几乎是“翻天覆地”的让笑破天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沧海桑田”的感受,让她一时之间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她本来是想在陆浩身上那些嚣张气焰才冒头的时候就将它们打压下去的,但是偏偏她接下来要说的“事实”无法继续支撑她的“打击计划”:“无论是对‘本源’的定义、特质还是‘本源’可能存在的形式,研究人员们提出的猜测全都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 她不仅无法再继续打击他,她甚至无法保持自己的声线的稳定:“他们猜测,‘本源’可能……就隐藏在规则的表象之下,可能是以‘规则编码的深层架构’的形式存在着;他们推断,他们可能会通过对规则的解析,从海量的规则中寻找到一些……嗯,特殊的、共通的东西;他们相信,即使他们无法从那些共通的东西中认清出‘本源’的本质,但是他们至少可以通过那些共通的东西确定‘本源’的存在,甚至还可能分析出一些‘本源’的特质。” 她觉得自己应该很生气,因为她的身份和地位在刚才被颠覆了——她被迫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蜕变成为一个温润尔雅的小家碧玉! 她觉得自己有理由也有必要生气。因为即使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这样的变化的时候。也多半会感到生气和沮丧;但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她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她反而是觉得有些愉悦,有些莫名其妙地如释重负——这些奇怪的感受又让她感到了彷徨:“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关于‘本源’,老家伙们在一开始完全猜错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也无法理清自己的情绪了,于是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呼……可惜的是,他们全都猜错了……” 在很小的时候,陆浩就被告知。科学就是一个“不断怀疑、不断释疑又不断怀疑”的过程;在后来的学习过程中,他深刻的认识到,整个人类的科学体系还真就是在这样的不断地怀疑过程中发展起来的;所以,在他的认知里,“提出怀疑、提出假设”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科学行为。 他知道,即使是最普通的科研项目,可能也需要经过无数次的假设和怀疑,然后再无数次地去验证才能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 他相信,也许会有极其幸运的家伙只是提出一次假设就碰巧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但是,绝大多数科学家都能且只能通过不断地排除错误的假设来找到那个正确的方向! 他不明白为什么笑破天会叹气——在他看来,即使是那些研究人员全都错了,也只能说明他们排除了一个错误的可能、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他觉得。笑破天不仅不应该叹气,而且还应该为那些先驱们感到骄傲才对! “猜错了就猜错了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一下:“就算他们是远古大神,也不能要求他们在一开始就找到正确的方向吧!” “难道说。那些远古大神在之前从来都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在他们研究规则的时候,他们也是飞快地就找到切入点。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完成了自己的研究了吗?” “可是,刚才你明明还说。就算是研究那些规则,他们都还需要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做实验啊……” “与那些规则相比,‘本源’显然是更本质也更神秘的东西——怎么你的要求反而还高了呢?” “‘任何一次科学上的错误都可被视为是一场进步’——我一直都认为这句话说得不错……嗯,我能说这句话与君共勉吗?” 正陷入“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中的笑破天没有想到陆浩会误解她的意思,更没有想到陆浩会在这个节骨点上,从这个切入点出发“教育”了她一番。 她真的是有些可笑不得,因为她既不可能明白地告诉他她之前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也不可能单单因为他善意的“教育”就和他争吵一番;而且,他的那些话里并没有恶意,也没有拿出居高临下的态度——他反而是有些小心翼翼,就好像他在教育她的时候还在担心她会因为他严厉的措辞而受到委屈一样。 他小心呵护的姿势虽然不明显,但是却已经足够被她察觉到了;在感受到久违的温暖的同时,她还察觉到了隐藏在他的那些话后面的他的自信——她是真的相信,他确实是比以前更自信了,因为他已经敢站出来直面她的“不是”了! 这让她莫名地感到自豪:“哈哈!真是谢谢你与我共勉了……” 颇为郑重地感谢了陆浩一句,笑破天正了正神色:“不过,你好像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事实的真相很复杂,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在他的“帮助”下,她甩脱了那些莫名的情绪的纠缠,重新变得干练起来:“说实话,尽管那些老家伙个顶个的自信,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自负——他们绝对不会产生那种‘只要我提出了一个假设,那么这个假设肯定就是最后真相’的想法!” “事实上,他们或许更希望自己提出的假设最后被验证出是一个错误——错误只会让他们产生更大的兴趣,让他们的生命和追求更有意义;他们只恨未知和神秘太少。而不会嫌弃错误太多;他们是一群真正在追寻‘真相’的求道者!” “他们比你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坚强、比所有人都要踏实、比所有人都更有韧性——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能够一步一步走到顶峰的原因!” “我叹气并不是因为他们在‘本源’的问题上猜错了——我叹气只是因为他们在‘本源’上花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真的是太多了……” “他们本不该在‘本源’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因为其实只要他们完成了对规则系统的解析。‘本源’就会很自然地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本不该在无谓的工作中耗去他们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更不该让时间改变他们身上那些高贵的品质:小心、谨慎、求实、求是……” “漫长而无结果的研究工作让他们逐渐失去了耐心。慢慢变得急躁起来;他们开始变得急功近利,甚至变得不择手段;他们太想打破‘本源’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魔咒了,以至于他们不小心放出了毁灭世界的灾难——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叹气的原因,不在于他们的错误,而在于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所谓的‘本源’其实就是一个介于混沌与规则之间的特殊存在吗?” “现在,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它的本质了——我再说一遍,所谓的‘本源’其实就是一种趋势,一种‘从无到有’的趋势!” “混沌是绝对的‘无’。而规则则是具象化的‘有’——‘本源’就是‘从无到有’的趋势,代表的是一个变化的方向!” “如果你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的话,请允许我将混沌比喻成一个绝对概念性的点——一个绝对概念性的点其实就是一个‘没有趋势、没有方向、没有变化,甚至没有面积、没有体积、只是一个概念性’的……呃,东西!” “当然,你要将他理解成你所熟悉的点也行,毕竟在一开始我就是想让你这么理解的……” “你只需要明白,这个点代表的是‘除了它本身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一个概念就行了!” “现在。这条点上延伸出来了一根具有明确方向的、不断运动着的线——对,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好了,现在让我们将画面放大——就只放大点和线相交的那个部分!”
“你能不能告诉我,在点和线相交的地方到底存在什么东西?” 在点和线相交的地方到底存在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陆浩真的很想直接了当地告诉笑破天,他看到了个鬼! 他是真的被笑破天转进如风的风格给弄怕了:在一开始她正了颜色开始解释的时候,陆浩还有些为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而感到羞赧;几句话之后。她就突兀地将话题转移到了那场让陆浩耿耿于怀的大灾难上,并且成功地将陆浩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而就在陆浩以为她会揭开真相、正在激动不已地等待大戏开幕的时候。她又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本源”上,并且一开口就是那套让陆浩完全弄不明白的说辞! 到了这里。陆浩已经完全糊涂了——他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他只能被动地接受她的摆布——当她将“混沌”比喻成一个点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很自然地就出现了一个大白点;当她将“规则”比喻成一根延伸出去的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很自然地就出现了一根直线;当她说放大的时候,他脑子里的画面就开始无限放大;当她问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点和线…… 这他喵的和见鬼了有什么区别?! 他甚至弄不清楚这个点和这根线究竟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她强塞进他脑子里的! 他所能做的只是继续看着那个不断放大的点,嘴里进行一些无力地吐槽:“我说老板,你不是说那个点代表了‘无’吗?你不说说它既没有面积又没有体积吗?它怎么可以放得这么大?” “我艹!”笑破天显然是被陆浩的吐槽给伤到了——她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以至于连她的口头禅都忘记了:“要是不这样,你特么的能够理解啊?你特么的就不知道安静的看啊?” 得,让安静的看就安静的看吧——在听到耳边的咆哮声之后,陆浩很自觉地就闭上了嘴巴,将注意力集中到脑海中的那个点和那条线上。 他就这么安静而专注地看着那个点和那条线,看着它们越变越大、越变越粗,到最后竟然完全占据了他脑海中的那片“画布”! 整个脑海里只有一片纯净的白——这样的画面让陆浩感到很难受。 他很想在这片纯净的白上看到一些别的颜色,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条并不明显的、弧形的“裂缝”。 这条“裂缝”位于“画布”的右侧,在出现在陆浩的脑海中之后就开始不断变得更清晰也更明显;很快,这条裂缝就将那片“画布”切割成了并不规整的两个部分,然后在陆浩的“注视”下,“裂缝”变得越来越“粗”;最后,当陆浩察觉到自己脑子中的画面并没有再继续放大的时候,“裂缝”已经变大成一道占据了整个“画布”的三分之二还有余的阴影了。 “这条‘裂缝’——这是你对它的定义?”就在陆浩盯着那道裂缝一头雾水的时候,笑破天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进了他的脑子里:“算了,就叫它‘裂缝’吧……” “它左边就是那个代表了‘混沌’的点,而它的右边就是那条代表了‘规则’的线——它本身,就是我想让你看的东西……” “别激动,也别误会!它并不是‘本源’……我说,你他喵的在这个时候怎么脑子转得还蛮快?” “只不过,你能不能不要瞎猜?” “它只是绝对的‘无’与绝对的‘有’的中间态——它或许包含了‘本源’,或许就是‘本源’,又或许只是‘本源’的一部分……” “就算是我也无法对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我所知道的就是,它绝对不代表‘无’,也绝对不代表‘有’!” 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