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三贤士朝圣
徐硁当听到抽刀的声音心想这次真的要死了，还未及多想其他事情就感到一阵疼痛后扑倒在地上。 徐硁再次睁开眼睛时，徐方和张大刀都在眼前，难道大家都死了么，但是发现徐方正笑着看着自己，恐怕大家都解脱了吧，徐硁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耳朵里传来徐方的嘶吼，“四郎，四郎，你醒醒，你不能死啊......” 徐硁想难道自己没死么？他又睁开了眼睛看了下，发现床上陈设和昨天住的一样，又看了眼徐方，徐方正喜极而泣，“徐方，我们都没死啊。” 徐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四郎，咱们都没死，昨晚李元昊那厮是用刀背把你砍晕了。” 徐硁坐了起来，脊背上的一阵疼痛让徐硁抽搐了一下，李元昊的这一刀可真够狠的，不过这仇怕是一辈子都难报了，除非自己当将军灭了西夏或者当刺客击杀李元昊，徐硁想想这两种都不可能，还是暂时忍了吧。 徐硁忍者疼痛起身吃了点早饭，便躺在床上休息，没等徐硁躺下多久，一个军士过来通传让徐硁收拾画具到大佛寺，徐硁心里暗骂李德明这一家都不是东西，自己挨了一刀正好想休息下竟然还要拉自己去画壁画。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硁让徐方把画具都放在马上，张大刀留守客栈，他昨晚见徐硁被砍倒便和侍卫打了起来，所以被打的很惨，徐硁就让他在客栈继续养伤，自己带着徐方在军士的指引下来到大佛寺。 大佛寺的建在甘州城内的一块高地之上，加上院墙建的很高耸，这就给人一种好像城墙的感觉，一座寺楼高耸的矗立在西侧，站在高楼上俯视，整个甘州城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双方的军士都分列在道路的两旁。 甘州是佛教东渐的重要节点，佛教在甘州传播了一千年多年，不论在甘州建立的割据政权还是大一统帝国都在这里修建了众多的寺院，大佛寺就是其中的一座非常有名的寺庙，距今已经有八百多年的历史，唐朝时武则天亲笔改成大佛寺。 李德明和曹贤顺两个人都是笃信佛教的教徒，用纸书写的盟约不一定会有在佛像前的誓言有约束力，这也差不多是二人将谈判场所定在大佛寺的原因吧。 徐硁进入寺庙后，在一间偏殿等着两位大人物谈判结束，他也没有闲着正好观看下大殿中的佛像和绘画，中国的画师此前很少有在自己的画作上署名的习惯，直到北宋初才开始写上名字，像范宽的署名有时会藏在树枝或者山石之间，这就造成了从古至今很多绘画名作，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作者是谁，就像这座大殿中的绢画其水平之高令徐硁都感到叹服，但却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虽然这些画都是千篇一律的佛祖故事，使用的技法也没有太大的创新，但是这不妨碍这样的作品成为珍品，这就像我们所说的文艺复兴前的欧洲绘画难道就不是珍品了吗？不，那些宗教的绘画在徐硁看来比文艺复兴时的很多画作都重要，因为没有那些宗教画作和画师就不会有文艺复兴的出现。 徐硁还在揣摩这些画作的时候，军士提醒他可以去大殿画像了，徐硁跟随军士来到大殿外，他看到这里只有不到十个人，李德明坐在左侧蒲团上，中间是一个干瘪的老和尚，右边坐着的是一个富态的老者，其他人都分列两旁坐着。 军士进去通报了徐硁在外等候，李德明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徐硁进来，仅仅让徐硁站在大殿外面观察每个人的形象，而且今天必须把草图画出来，徐硁心中不忿但是还是要努力完成，他转身看到前面残破房屋残破的一角，忽然来了灵感，他曾临摹过的的波提切利的《三贤士朝圣》很符合现在的情况，他赶紧拿出炭笔和稿纸，绘制出简单的草图，不断提炼之后让军士呈送给李德明。 不一会儿那中间的老和尚竟然起身，晃悠悠走到徐硁的面前，老和尚对徐硁施了一礼，“老僧悔真，徐施主能否进来将这幅画详情解释一下。” 徐硁回了一礼，点头称是。 徐硁拿着画稿，还没有开始讲就发现前面的三人目光是多么火热，“这幅画主要是佛祖磐涅图，讲述了佛祖从悔真大师手中拿到李太师和曹节度签署的和平文书，参透奥义进而磐涅，左边这位身穿白衣的是李太师，右边这位曹节度。后面这些人则是两位的随从。” 徐硁刚说完，悔真大师再次唱佛，李德明和曹贤顺眼中明显感受到宗教的炽热，李德明说道，“徐画师不知几时能完成？” 徐硁算了一下不能画的太大，这样会浪费太多的时间，最高七尺为止，“材料准备充分情况下，五天时间。” 李德明拍一下手掌，“好，要是画的令老夫满意，老夫不吝赏赐。” 一旁的曹贤顺也说，“徐画师尽管画，哪怕是需要金粉我曹家也提供，大王，微臣也有磨颜料的本事，要不微臣就献丑了，在这里为徐画师磨颜料吧。” 李德明量徐硁和曹贤顺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就同意了，这次徐硁想试试古罗马时期的湿壁画，列出单子给了曹贤顺，他赶紧命人准备材料。 壁画最重要的就是构图，不像纸上绘画，画到一半发现有问题可以换一张纸，要是壁画画错了就必须铲了重画，这对徐硁而言时间上不允许。徐硁也不耽搁时间，在大殿的西侧墙边上选定位置，就开始使用工具将前面分出九个块面然后在九个块面中继续细分，然后对照着草稿开始描出动态线和主要人物的位置，经过一下午的描绘，等到曹贤顺来的时候已经大体将人物轮廓都画了出来，曹贤顺对于自己形态十分满意，当然他也提出了建议，希望将佛祖画的稍微再大点，徐硁诚恳的吸收了他的建议，不管是在中国还是欧洲，宗教绘画的耶稣和佛祖都是会被人为的放大，这与自然透视原理无关，这是一种心里透视，就像小孩子画的画人像，头永远都是大大的，身体小小的，人类在对于神没有解脱之前，就和孩子一样，在画神与人的时候神也必须是大大的。 徐硁此后的几天与曹贤顺配合的愈发默契，一些简单的颜色都是曹贤顺去填充，徐硁有时会想这真是个瓜州割据的王者吗？ 曹贤顺对于徐硁的画技也是日渐佩服，特别是当他知道徐硁要去敦煌莫高窟学习的时候，立马保证等画完了这幅画，就和自己一起回瓜州，徐硁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他包揽了，当然徐硁也需要付出劳动，曹家一直是莫高窟的供养人，他想让徐硁为曹家作画。 本来说好四天的工作量，然而毕竟是徐硁第一次在这个年代画壁画，为了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他又向李德明表示需要延长一天，等到李德明和悔真大师中午赶到的时候，壁画已经开始了收尾的工作，甘州版的三贤士朝圣图就此完成。 李德明心里的震撼无法掩饰，赶紧面对壁画跪了下来，悔真大师早已经开始诵经打坐，曹贤顺虽然全程参与了创作，但是此等庄严的时刻，他也跪在地上虔诚的诵经。 徐硁其实还有一点点没有画完，但是面对如此场景不可能继续再画，这里已经不需要他的存在了，他收拾收拾画具就离开了大佛寺。 明天终于可以再次踏上西行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