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奇才司马宣
四月的最后一天，朝廷终于下旨停止漕运，淮南路各州的湖泊将作为灌溉水源使用，可因为缺乏灌溉的沟渠，灌溉的面积十分有限。此时淮南路的百姓有十分之二三已经饿死，没死的灾民已经抛荒逃难，很多农村十室九空，今年根本无法从事农业生产；朝廷为此放开雇用行为，允许富户雇佣不超过一千人灾民，并加大奖励赈灾富户，命淮南制置发运使将滞留在扬州的三十万石漕粮赈济灾民，这个命令看似是有益于扬州灾民，但是四周的灾民听到消息全部涌入扬州，本就有些吃力的扬州再次拉回到饥饿的红线。 或许是四月用光了徐硁所有的好运气，徐硁年前听从范仲淹的建议，倾尽全力从洪州和荆州购置的十万石粮食已经消耗六成，本来不会有消耗的这么快，但徐硁接收的灾民全是家庭为单位，他们已经接受了九百六十户人家，虽然人很多，但是每户能干活的却只有一人，这还要加上徐硁在海州盐工两百一十户和前面招收的五百余青壮，这些都是他需要供养的，人口总计六千多人，衙门每天还要催促开粥棚，这几大开销徐家越来越吃不消了。 钱颖和杨度从庐州带来了不少钱财，但是很多一部分都是珠宝器物一时间换不成铜钱，那些金银对于徐家只能缓解一时之需，徐炽发现家中能用的现金竟然只有四十万贯，虽然铺子、农场都在不停扩大，徐炽从没有遇到过现在的窘境，他不得再次出航，东北的生意是徐家新增长点，现在刚好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徐硁也实现了招收时的承诺，只要满八周岁以上的儿童，全部进学校接受教育并无偿供应伙食。原本只有五十几人，两个班级的学校，两天内膨胀到四百余人，讲学场地，班级分配，教师资源，这些都是难题。 更加令徐硁头疼的是这些灾民的住宿问题，徐硁家的庄园总计六百余亩，现在已经全部改成了窝棚，灾民本就没有很好的卫生习惯，徐硁真的很怕再来一次鼠疫，幸好现在是夏天，长江是一个天然的浴池，不过徐硁已经想好了要建三个大的公共浴室，冬天这些人必须每隔十天洗一次。 粮，钱，地，三个问题每天都让徐硁发疯。 “咚，咚，咚。” 一个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接着忽然整个人一下子窜了出来，他回头怒视门口，一下子没有想好说什么。 “小宣啊，怎么了，有事么？”徐硁发现司马宣正站在门口。 司马宣一下次跳到门外，不一会儿拖着另一个孩子过来，他们两个你拉我我扯你，很不情愿的进了房间。 “好了，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徐硁看着司马宣和范纯祐。 范纯祐举起手说道，“师兄，我这个小师侄想到一个好办法，能解怎么缺粮的困境。” 司马宣一甩手，“谁是师侄，你是师弟好不好，你岁数最小，除了卫朴，你来的最迟。” 范纯祐没事人一样，走到徐硁面前，帮徐硁捶了捶背说道，“师兄，不要生气，小宣啊，以后你喊我师弟，我喊你师侄，咱们各喊各的。” 徐硁给这两个活宝逗得不行，他将手中的账册放下，“你们两个啊，说正事，我这里很忙的。” “老师，你最近是不是为钱粮发愁？”司马宣问道。 这个谁到知道，徐硁问道，“小宣，你有什么法子能解现在的困境么？” 司马宣点了点头，“老师，扬州咱们现在最不缺什么？除了人之外就是盐，是不是？” 徐硁摸不着司马宣到底想说什么，但是他知道漕运停止，加上晒盐成功，海盐积压的问题已经出现了，他没有想到问题会出现的这么早，“现在积压了大约十二万石。” “我们现在紧缺的就是两样，地和粮。”司马宣说道，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的明显是徐硁风格的示意图，三个大圈中分别是灾民，徐家，扬州衙门和粮商，几个斜线来回转换。 徐硁接过来看了好一会儿，他又看看了看司马宣，眉头之间好像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他娘的，到底是我穿越者，还是这小子，这小子简直是个天才。 徐硁抖了抖纸张说道，“小宣，这是你想的？” 司马宣骄傲的拍了拍小胸膛说道，“是我的想法，但是主要还是参考丁谓相公的书籍，他在书里详细记载了如何利用资源赈灾。” 徐硁挠了挠脑袋，这就是差距啊，他因为无暇管束学生，就把自己的书籍一股脑的全部给学生自己观看，谁知道司马宣竟有如此收获，再看看自己这怂样，这些书在家里有十年了，自己什么也没学到。 徐硁站起来一拍范纯祐的脑袋，“好好和你师兄学学，就知道整天装大哥，明天开始让所有的学生从粥棚回来，好好学习才是正事，看看人家小宣，再看看你，对了，小宣有什么想要的。” 司马宣看着徐硁真诚的说道，“我要成为大宋最有钱的人。” 徐硁拍了一下司马宣的脑袋，“好，大宋最有钱我帮不了你，但是这几个师兄弟的最有钱人，没有问题，明天去找你师娘支取一万贯。” 范纯祐嘴巴里能塞一个鸡蛋，他拽着徐硁的衣袖说道，“师兄，这功劳我也有份的，你至少也要给我点意思意思。” 徐硁一抬手，范纯祐立马拉着司马宣向外跑，“师兄你偏心。” 月上柳梢头。 徐硁在房间内不停的踱着步子，他焦急的等待着。 远处脚步声渐渐清晰，房门被推开，王立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他瞧着徐硁一脸的兴奋很是不解，“安石，何事如此高兴？” 徐硁赶紧见礼，急忙说道，“知州，安石有一个救扬州的方法。” 王立一下子来了精神，“哦，快快说。” 徐硁拿出自己整理好的方案摊在桌上，“扬州之所以缺粮，一是灾民太多，二是朝廷规定的粮价太低，只有两百余文，粮商都不愿意过来，知州也知道黑市的一石粮价现在都超过了七百钱” 王立没有说话，灾年时官府用劲方法平抑粮价，谁要是私自高价卖粮是要坐牢的，扬州的大牢里还关着好几个高价倒卖粮食的外地客商。 徐硁见王立没有表示，继续说道，“我们只要把大粮商吸引到扬州来就行，商人最喜欢利润，只要利润超过三倍，他们就是死也会过来。所以只要州衙门出文规定，带粮食五万石进扬州城的就可以换一万石盐，知州说他们会不会过来？” 王立眼睛一亮，相当于五斤粮换一斤盐，这利润绝对超过三倍了，但是朝廷规定商人不得贩卖私盐，这盐扬州虽有盐，但是他没有权利动啊，他知道徐硁没有说完。 徐硁当然知道王立的权利，“知州，现在扬州的粮食仅能维持一个月半月，要是再没有粮食过来就怕出现民变了，扬州的官盐不用动，我徐家出八万石盐供此次赈灾，而且只要知州答应，我明天一早就去泰州，我外祖父肯定同意我的想法。况且…….” 王立眉头渐渐舒展，刚才他听到徐硁说道有民变吓了他一条，他可是想安稳的到任期结束，“不要卖关子，全部说来。” 徐硁抽出下面的一张纸，这是扬州城和运河的地图，他沿着运河划了一下，“有粮就好办事，趁着漕运停止，天气大旱，这么多的灾民不能浪费啊，我们可以组织他们修整运河，这样既能有效组织灾民防治民变，还能将运河提升运力，这可是大大的政绩啊。” 王立眼中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停的在发光，“贤侄，你可是杨炎再世啊，只是让你徐家出这么多盐，是不是有些破费了？” 徐硁笑呵呵说道，“不瞒知州，这个方案是我的学生想出来的，还有，安石想要一小块地，这地是用来存储海盐的，知州你想，那些大粮商可都是有钱的主，如果让他们卸下粮食再装上食盐就走有点亏啊，所以我们让他们在瓜州码头卸下粮食，然后拿上衙门批条到城东码头运盐，这不就要在扬州多待些天吗，他们既然在扬州肯定会花钱啊，这花钱雇人，花钱吃喝，花钱找乐子，扬州不就又有钱赚了。” 王立哈哈哈大笑，“贤侄，你这学生是刘晏吧，说吧哪块地？” 徐硁的手指在地图上慢慢滑动，然后停在一处，“这里，沙湾，三千…亩。” 王立看了看，那里的确是港口的好地方，旁边有一条小河直接连接到邵伯湖，他拍着徐硁的肩膀说道，“贤侄，大气点，四千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