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九幽:灭世妖孽,其实是你吧
第457章 身怀甜蜜的小负担,约莫就是又无奈又叹喟,可又觉得甜蜜。 幽溟微微低下头,在团子奶香奶香的面颊边,轻轻回亲了下。 他揉揉宝贝小脑袋,在团子亮晶晶的眼神里道:“爹爹正在威慑坏人呢,宝贝想要小亲亲,等回去了在说。” 团子开心坏了,虽然刚才的也是爹爹,可在她心里,刚才的爹爹总归是不完整的。 然而眼下,会回给小亲亲的爹爹,才是真正的、完整的爸爸! 她带着小兴奋,搂住幽溟的脖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哇哈哈哈,是爸爸呀,濛濛的爸爸哦! 她太高兴了,只想找人炫耀分享。 于是,她大声对兔子道:“兔子哥哥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濛濛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我爸爸我爹爹,是真的哦。” 兔子啃着胡萝卜哼哼:“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不成?” 真要是假的,崽儿还不一眼就认出来了? 团子分享完,很是感慨的摸着小肚子:“濛濛真是太厉害了,一下就试出爹爹来了。” 她不自觉挺起小胸膛,头顶小呆毛也挺立立的,骄傲极了。 这般小模样,落入幽溟眼底,他不自觉低笑了声。 宝贝的快乐显而易见,一点点的回应就叫她份外满足,并自个都能乐个半天。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有这样的心情,幽溟再看不远处的碧眼幼崽。 起先浓烈的杀意再难聚集,当着团子的面,他向来不会多造杀孽。 于是,幽溟道:“最后一次,吾放你最后一次。” 下次再见,那定然是兵戎相见。 哪知,那碧眼幼崽狐狸眼中恨意更浓了,浓烈到她整张小脸都开始扭曲。 她的五脏六腑,正被仇恨的焰火烤炙,她的心脏,正被深沉的怨淹没煎熬。 她握紧了手,紧盯着幽溟和团子,一字一字的道:“只需官洲点灯,当年我要毁小世界,幽溟你是怎么对我的?” 说着,她冷笑出声:“可是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声音掷地有声,碧眼幼崽指着团子质问:“你为了他,你告诉我,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积怨多年,也委屈了多年,这情绪太过负面和浓烈了,让团子很不舒服,她扭头看了眼对方,又回头无措地看看爹爹。 就好像,是自己犯错了般。 幽溟安抚地拍了拍团子后脑勺:“宝宝不用把这些话放心上。” 话罢,他一撩眸,凤眸森寒冷凝。 幽溟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因为她值得,别说因为她毁灭一个小世界,就是十个百个,她也值得我这么做。” 碧眼幼崽怔忪,那双野性的狐狸眼里,有某种信仰在幽溟这话里,轰然倾塌如泥石流。 她曾敬仰的吾主,眼下为何这般陌生了? 她愣愣问:“吾主,你……你忘了清道夫存在的意义了吗?你忘了……” 本源吗? 清道夫依宇宙本源而诞生,生来的职责就是守护本源。 但是,吾主怎么能置本源与不顾,对只小世界里的幼崽这般千般宠爱呢? 幽溟什么都没解释,只重复强调了句:“一切,她都值得。” 随后,他意味深长看对方一眼,抱着团子转身。 然,就在那瞬间。 劲风拂鬓,幽溟凤眸霎时冷凝。 他想也不想,将团子往怀里一按,左手指甲唰的又长又尖锐,猛地刺出。 可速度更快的,是对蝙蝠翅膀! “呼啦”带尖锐爪钩的蝙蝠翅膀,遮天蔽日的阴影,从天而降。 团子只觉眼前一黑,和爹爹一起,眨眼就被挡在了翅膀后面。 蝙蝠翅膀骨节上的肉膜,长着很短一层浅茸毛,并不冰冷。 肉膜小心的护住团子,而将锋利的倒钩对准了敌人。 “嘘,小心点,”该隐的声音,从团子身前传来,在翅膀那边,“在吾面前,谁都不能对冕下和圣父不敬。” 透过蝙蝠翅膀缝隙,团子看到该隐微微弯着腰,戴着白手套的修长五指,精准地抓住碧眼幼崽的小手腕。 在团子看不到的地方,该隐红眸闪烁,尖锐的獠牙尖露出唇外,一身气息冰冷邪恶。 仿佛下一刻,他就要俯身咬在对方脖子,洗干所有的鲜血。 “嗬嗬”黑豹悄无声息地绕到碧眼幼崽身后,后背弓起,一身油亮的黑毛炸开,寒光尖锐的利爪弹出肉垫,浑然一副攻击的姿态。 碧眼幼崽冷笑一声,只见她张嘴长啸:“啊啊啊!” 紫黑色的雾气,从她嘴里喷出来,朝该隐脸上蹿去。 该隐竖手微微一挡:“咦,又是这种东西。” 紫黑色的雾气,缠绕在该隐手套上,飞快就将手套吞噬,并朝着他的血肉咬去。 “哗啦”该隐高高扬起蝙蝠翅膀,巨大的翅膀从他背后伸展开,非常有气势。 他伸手一抓,将那团雾气团吧团吧,回头对团子说:“冕下,她是邪种,请冕下允许我将之击杀。” 团子是知道邪种的,她不喜欢邪种,但若要击杀,又因同是永生花并蒂花苞新生,她心里多少又有点说不上来的不情愿。 “不用,”幽溟适时开口,他似乎早就知情,“我说过,再放她一次。” 说着,幽溟视线落碧眼幼崽身上:“罂花,不要再出现。” 罂花忌惮地看该隐一眼,在这个男人身上,她同样感受到贪婪的吞噬力。 幽溟强调:“我什么都不曾忘记,我说过她值得。” “可是你背叛了那位!”罂花大喊出声,“我罂花即便是堕落成邪种,我的心也永远忠于那位,我永远记得清道夫存在的意义。” 她身为邪种,但心一日是清道夫,就永远是清道夫。 幽溟不能再说什么,团子的身份很隐秘,邪种之间是有精神网络的,一只邪种知道,其他的邪种很快就会寻迹而来。 他眸光浅淡,面无表情都看着罂花。 忽的,团子凑到他耳朵边,自以为很小声的好奇问道:“爹爹,她和濛濛都是从花花里出来的,她是不是就算濛濛的姐姐呀?” 从没考虑过这点的幽溟:“……” 宝贝问的,怎么好像有点道理? 罂花冷哼了声,谁要当你姐姐了? 团子掰着手指头算:“濛濛看过动画片的,知道双胞胎就是那么来的,濛濛跟姐姐是从花花生出来的双胞胎宝宝。” 她觉得新鲜,悄悄瞥罂花一眼,见她表情冷冰冰的,又有点怯生生的。 完全就像是,想要你撸毛的小奶猫,可是又还不熟有点怕来着。 幽溟看看罂花,又看看团子,他忽的问:“宝宝是想要个姐姐了吗?” 团子摇头,过会想了想又点头。 小濛濛:“不一样,她不一定。” 她摸着心口的位置,歪头看着罂花:“好奇怪呢,濛濛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她。” 闻言,幽溟沉默了。 永生花绽放的时候,该隐并不在,故而不清楚其中缘故。 可魔尊却是从头看到尾,他思忖着说:“一花俩蒂,确实如小师尊所说,和双生子差不多,听闻双生子之间心有灵犀,兴许是如此,小师尊才心有感应。” 该隐皱起眉头,他是知道团子身份的,也晓得域外邪种为何物,更知道两者关系为何,故而才很是不看好这心有灵犀。 团子却是更好奇了,也觉得有意思极了。 她鲜少有同龄玩伴,好不容易有了个弟弟,结果弟弟眨眼就长的比濛濛好大只了。 她眼下正新鲜,窝在幽溟怀里,睁大眼睛奶唧唧的问:“所以,你真的是濛濛姐姐吗?” 嗷,她有点点兴奋,挣扎着爹爹怀里落下地,啪嗒啪嗒跑过去。 在距离罂花一米远的时候,她反应过来停住。 她回头看看爹爹,又转头看罂花,见爹爹没反对,适才往兔子玩偶肚子里一掏,摸出一把奶糖来。 “给你糖糖呀,”团子软糯糯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濛濛的糖糖分你。” 团子从来就不是吝啬的,相反她非常大方乐于分享。 故而,眼下对罂花生了好感,就将自己最喜欢的奶糖分享给对方。 她用一把奶糖来示好,怯怯的问:“濛濛能叫你姐姐吗?” 罂花讥诮地勾起嘴角,在阳光下很是刺眼:“姐姐?” 她哼了声,非常恶意地提高音量道:“谁要当你姐姐了?” 说着,她挥手一扬,打落团子手里的奶糖。 “啪嗒”奶糖落地,香甜的糖纸上沾染了土屑。 团子愣愣的,看着掉落的奶糖似乎反应不过来。 罂花也愣了,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刚才,她打落奶糖的瞬间,指尖和团子的手一点接触。 像是有到闪电,嗤啦击打在她心脏,刺麻刺麻的,让她混沌的脑海瞬间清明。 罂花惊疑不定,那种感觉,只有她当年还是清道夫之时,每每死亡后,从依附的本源身上诞生时,才会有的悸动! 再联想幽溟一再重复的那话,罂花猛然反应过来。 她震惊地看着团子,表情逐渐激动,双唇嗫嚅:“你……” 然才说出一个字,团子一声不吭,转身就跑回爹爹身边。 哼,不喜欢濛濛的人,濛濛也不喜欢她。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小难过的,小粉团抱着幽溟大腿,小脑袋埋到爹爹身上,像拱回窝的受伤小兔子,谁都不看,也谁都不让看。 幽溟把团子抱起来安慰,试图教她明白,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不高兴。 罂花往前几步,因为某种猜想到的真相太震惊了,脚步不自觉踉跄。 “她她……”罂花急切的想问什么,可话到喉咙却怎么都问不出来,她焦急地看向幽溟,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幽溟面无表情:“你已经失去了最后回归的机会。” 轰! 罂花睁大了眼睛,幽溟的话无异于证实了她的猜想。 所以,她刚才伤害的团子,真的就是她虔诚供奉的信仰所在。 她伤害了自己的信仰! 幽溟已经安抚好团子了,不过她还是兴致不高,小脑袋搁在爹爹肩头,抓着他鬓角鸦发把玩。 幽溟看着罂花,最后一字一句重复:“她值的最好的,值得我付出一切。” 直到此时,罂花才骤然明白,就在刚才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清道夫是宇宙本源的伴生生命,且依附本源,任何一名清道夫的死亡,都会重新在本源身边复活。 宇宙本源,就是每位清道夫心中的至高信仰。 就算毅然赴死,守卫并保护本源,是清道夫深入骨髓的本能。 所以,就在刚才,刚才是本源在重新接纳已经堕落成邪种的自己啊! 那是她唯一能重新恢复清道夫身份的接纳。 罂花悔恨难当,她脸色逐渐苍白,整个人都在颤抖。 比失去接纳更让她崩溃的,是她亲手伤害了本源。 这世间事,有什么是比亲自亲手伤害,自己最想珍视、信仰的那个人绝望呢? 罂花又急切的往前几步,试图距离团子近些:“我……我不是有意的,请……请您再……” 话还没说完,团子就扯起爹爹的衣襟,小屁股一撅,就把脑袋藏里面。 幽溟拍拍她,眼底有涟漪柔光,可在抬眼看向罂花之时,那柔光陡然退去,只剩冷淡和漠然。 他语气不带波澜的说:“离开,或者死在我手里。” 不当着团子的面了解曾经的下属,已经是幽溟能给的最大体面。 罂花身体一震,浑身僵立当场。 该说的话说完,幽溟抱着团子转身就走。 魔尊事不关己,自是跟在小师尊身后一同离去。 接着是黑豹子,它甩甩长尾巴,踱着步伐仅紧跟在幽溟身后。 它只关心崽崽,其他人么,全都是可以狩猎的食物! 落在最后的人,是该隐。 这位言行举止都带着贵族优雅风范的男人,彬彬有礼戴好绅士帽。 他看着罂花,忽的轻笑:“小冕下人很好,就是个小孩子。” 这话落入罂花耳里,就像是天降救命稻草。 那双碧色的狐狸眼瞳里,缓缓绽放出亮光来,就像是黑色冰原上熄灭的火堆,在那灰烬中重新燃起一点火光。 小孩子的话,是不是就是最好哄的? 然,该隐下一句话便是:“小孩子么,虽是好哄,可也最是记仇记痛的。” 就这一句话,像当头棒喝,直接把罂花打入深渊。 她颓然跌坐在地,满脸都是悔恨和崩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位那位是绝对不会再主动靠近她的了。 该隐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会罂花的绝望,深以为她此刻应当后悔到恨不得杀了自己。 漆黑的眼瞳中闪过轻蔑,该隐整了整手套。 哼,欺负了冕下,这只算是小惩罢了。 就算是冕不计较,可不代表他不放心上。 他代替冕下斤斤计较。 该隐转身走了,徒留罂花坐在那,捂着脸再忍不住,失声痛哭。 天色从明媚转为暗淡,又从暗淡变成浓郁的暮色,最后再次天明。 罂花摇摇晃晃站起来,她看见尘土里散落的奶糖。 顿时,整个人像见着绿洲的沙漠苦行僧,噗通扑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拂开土屑,将奶糖一颗一颗捡起来。 她如获至宝,每捡一颗,就不自觉想起团子主动向她示好的画面。 “濛濛的糖糖分你……” “濛濛能叫你姐姐吗?” ……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一把杀戮,朝她心脏狠狠扎下去。 每扎一下,她就要生不如死一次。 如此反复,她却像是自虐一般,宁可这般受着痛,也不愿意放下手里的奶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玄色暗金祥云法靴出现在罂花视野里。 她动作一顿,不自觉收紧了手,像生怕对方会抢她奶糖一般。 九幽的声音传来:“灭世妖孽,其实是你吧。” 只有邪种,才具备灭世的吞噬力,任何一个小世界的生机都不放过。 罂花垂下狐狸眼,没有答话。 云絮遮掩的高空之中,金色蝙蝠拢着小翅膀,蹲在黑豹子头顶上,不时梳梳身上的浅毛。 在两只旁边,魔尊侧卧在魔莲上。 他看着小蝙蝠抖了抖小翅膀,一时指尖发痒,竟是想去捏一下那翅膀尖尖。 他握了握手,掩饰性的轻咳两声。 小蝙蝠和豹子齐齐回头,一双猩红如宝石的眼睛,一双澄黄如金子的竖瞳,全都盯着他。 魔尊:“……” 妈的,怎么更不自在了? 他翻身盘腿坐莲台,双手环胸盯着下面,冷肃着一张脸问:“九幽会徇私情吗?” 知道这人在故意转移话题,可出于贵族的教养,该隐没拆穿他。 他只笃定回答:“不会,圣父最看重的人是冕下。” 圣父…… 这称呼,让魔尊牙酸。 离得太远,三人也听不见九幽和罂花说了什么。 只是片刻后,罂花摇摇晃晃站起来,她手捧着奶糖,一双狐狸眼又红又肿。 几人只听她,似起誓般说了句:“我身躯脏污,已是不配重回她身边,可是我仍旧能守护她。” 撕裂的空间壁垒出现,像是一扇门,逐渐在罂花身后扩大。 她说:“有威胁的那只,是叫薇薇安是吧?人堕落到和邪种结合,和我一样肮脏啊。” 她一只脚跨进门内,紧紧握着奶糖,头也不回地踏进去。 只余话音未曾飘散:“薇薇安的人头,是我罂花的了。”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繁星的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