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笔买卖

    第二天吃过早饭，郝老七让人请陈元到书房面谈，陈元就纳闷了，郝大人不是不识字么，弄个书房干嘛？现在的武夫都这么有牌面么？到了书房，不大，但里面还真有不少书，郝老七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哈哈，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弄个书房？实话告诉你，这书房是你大侄子的，他今天上学去了，改天领来和你见见。我的儿子，必须会读书写字，老子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原来古人和现代人都一个样，有的人越没啥越想有啥，九岁的儿子给预备个书房，郝大人你还真看好贵公子！“废话不多说了，我和郭将军呢，各拿出一笔财货给你经营，怎么经营我们不管，但最好别赔了就行，挣了就按昨天给你说的规矩给你三成利。”“大人，我想先知道你和郭将军原来都经营过啥？”“别提了，俺们哥俩弄过皮货，粮食，都没挣过钱。”“大人，经营无非就是低价买高价卖，只要进货价格低，就不会赔钱？”“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你怎么知道你进货的时候价格是不是低呢？”郝老七挠挠头说道。“如果不低那我们就想办法提高卖价。”陈元自信的说道。“哦？怎么个提高卖价？”“一句话，奇货可居听说过没？”“没有”哦，对，你没文化。谁没文化？你才没文化，你们全家都没文化！陈元脑补着郝老七的反应。“简单说就是大家都想买，但因为货物不够不是谁都能买得到的，想买到就得付高价！”“这个好啊，快说说你打算卖啥能奇货可居？”“大人，我打算卖酒”“卖酒？满长安有的是卖酒的啊，凭啥你的酒比别人卖的贵啊？”“因为我的酒好喝，而且烈，很烈，三碗不过岗，哦，不，三碗就放倒”“你小子会酿酒““我不会酿酒，但我会造酒。”

    昨天陈元和两位领导喝酒他就发现了，他们喝的酒与他在军营里和周少勇喝的酒不是一个味道。昨天喝的酒有点后世白酒的意思，但度数还是不够高，不够爽口。对于学材料的他来说酒精灯是最亲密的伙伴之一。如何提高酒的度数那太简单了，蒸馏呗。他相信既然高度白酒在后世那么受欢迎，没道理现在的酒鬼们不喜欢啊。昨晚他就打算今天跟郝老七谈谈卖酒的事。

    他请郝老七跟他讲讲京城都卖什么酒，哪些酒有名？一听这个郝老七就不困了，这厮本来就是个话痨，你让他说他擅长的东西那不是撞枪口上了么。首先，酿酒的原料比初唐时有了很大的丰富。黍米、粟米、玉米、稻米、糯米、黄米、谷子等都是酿酒原料，杜甫在《忆昔》中写有“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可见当时稻米和粟米已用来酿制佳酿。唐代酒类大致就有七八十种，在唐诗中均多次出现，如储光羲的“夏来菰米饭，秋至菊花酒”中的菊花酒；“暖腹茱萸酒，空心枸杞羹”中的茱萸酒；“樽开柏叶酒，灯发九枝花”的柏叶酒；“行人饮腊酒，立马带晨霜”中的腊酒；“千钟紫酒荐菖蒲，松岛兰舟潋滟居”中的菖蒲酒，“小炉低幌还遮掩，酒滴灰香似去年”的灰酒，此外还有法酒、乌程酒、竹叶青、屠苏酒、松花酒、金陵酒、宜春酒、葡萄酒、崔家酒、新丰酒、五云浆、乳酒、桑落酒等众多种类，唐代小说中亦有大量的酒类出现，如清酒、枸杞酒、凝露浆、剑南烧春、地黄酒、艾酒、蛇酒、椒酒等等。听完这些陈元就知道这厮平时没少喝。接下来他就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的酒味道种类很多，但有个共同的弱点，度数不够高，喝完不迷糊，这不行，真正的好酒你得一碗下去酒迷糊，三碗下去就放倒！郝老七对陈元的的汇报表示没怎么听太懂，什么蒸馏，什么提纯的，还有这么烈的酒？三碗就放倒？不过这都不是事，你既然说你会造酒，那你就先造点酒咱看看，哦，不，咱尝尝看，看你小子是不是在吹牛不就完了么。陈元请郝老七给他找个地方，最好隐蔽点，方便他造假酒。

    “这个没问题，我三姐夫在城外有个庄子，我暂时借过来用就是了，”郝老七豪横的说道。“那行，将军，您能不能给我派俩人手，我一个人可是不成。”“没问题，我把以前卖皮货和卖粮食的伙计都交给你，另外把郝东也派给你，有什么需要你告诉他给我送信就好。”

    第二天下午郝老七领着陈元和众伙计以及昨天陈元买的东西，赶着五六辆大车到了他三姐夫在城外的庄子，庄头领着两个管事早就等在庄门口，见着郝老七连忙行礼说道：“舅老爷，我家老爷太太吩咐下来了，让小的几个听命舅老爷安排，太太说这庄子就送给舅老爷了。”“胡说，我就是借用一段时间，谁稀罕你个破庄子？回头告诉你家太太，让她放心，老爷我好借好还。”陈元听着不乐意了，心说郝大人太爱面子了，这亲三姐送弟弟个庄子怎么了，还往外推，要搁他肯定厚颜收下啊！这就是人穷志短的立场！

    跟着庄头进了庄子，下了马，郝老七把陈元介绍给庄头和两个管事，让这三位今后听陈元安排，三人唯唯答应了。看陈元指挥众伙计安排住处和查看场地，郝老七放心地打马回府，说过两日遣人送财货过来云云。

    陈元送别郝老七后，吃过午饭，他就让庄头带着他看看庄子。庄子不是很大，有大概三百多亩田地，两座山，山间有小河，蜿蜒流出，庄户们的房子都靠近小河，还有地下辅了石块的晾晒谷物的场苑比较大。陈元相中了一个带有仓库的院落，主要是这个院子有口深井，他可不敢用河水酿酒，让伙计们把仓库中的农具之类的东西清空后就开始安装他这两天在长安城中买的各种设备。蒸馏酒其实设备很简单，几口大锅，在大锅上面要有能罩住大锅的收集蒸气的锅盖，整个设备中的难点是管路和接口的密封问题。管路是外陶内竹，他让人去窑器场烧制了一批陶管，在陶管内里用竹筒，在陶管与竹筒中间注入清水，以起到冷却的作用，陶罐连接处用生漆密封，生漆在那个时代是战略物资，但对于军方来说那都不是事。用木架架起陶管，最后在下面用个缸来接酒酒可以了。安装完设备，等着密封晾干的时间，陈元吩咐郝东带上几个伙计把买来的一百个酒坛子用开水加盐洗刷干净，放进库房阴干备用。

    万事俱备，就差造酒的原料了，两天后，郝老七带着两挂车来到庄园，陈元一看，好家伙，一车杂绢，一车钱，唐代的钱是串在一起的，一千一串叫一缗，郝老七说：“这是我们哥俩的积蓄，钱有一百缗，绢两百匹。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但愿你小子的点子能成。”陈元叫人赶紧把钱和绢放进仓库，对郝老七说道：“将军，你有没有好相与的卖酒的老板，我去他家买点酒试试.““你想先买多少酒？”“我估计怎么的也得先买一百坛，加工完了估计能剩下二十坛酒不错了。”“啥？一百坛变成二十坛？你确定你是在做生意？人家造假酒都是越造越多，你这怎么还越造越少了？”“大人，秘密就在这少字上，你没听说过兵在精不在多么？”“听到过啊，可你这能一样么，你这是酒啊！”郝老七知道他没法明白陈元的想发，他就是纯粹没话找话说。吃罢午饭，郝老七回城，陈元带着伙计车俩进城买酒。

    第二天买上一百五十坛他上次送给郝老七的乌程酒，回到庄子他下午就指挥伙计们开始造酒，当煮开的酒散发着香气弥漫在整个车间的时候，陈元紧张的盯着接蒸馏酒的大缸，半顿饭的功夫，有一滴液体从导管里滴落在大缸中，虽然只有一滴，但陈元知道他的蒸馏系统通过了密封的这道关。接下来就简单了，看着不断滴落的蒸馏酒，陈元仿佛看到一车车的钱流进了整个仓库！估计有十斤左右了，他舀起一碗凑到嘴边尝了一口，嗯，是这味儿。接下来他让几个伙计都尝了尝，大家刚开始被这酒的烈度呛的够呛。这是啥酒啊？喝下去胸腹感觉有一道热流下去了，不过片刻后大家的眼睛亮了，爽！陈元估计原来的乌程酒可能有十五到二十度左右，经过他的加工可能酒到了四十度左右了，这个度数酒可以了，当然，如果三蒸的话就可能达到六十度左右了。试验成功了，陈元放下心来，晚上他让伙房给大家伙儿多弄几个菜，然后每人发三碗蒸馏酒，说是酬劳大家这几天的勤苦。大家伙儿欢声雷动，掌柜的有良心，没白干！其实陈元这厮是想知道这酒能不能三碗放倒！

    当晚陈元就知道了，能，太能了，一碗一斤，一般人喝不了三碗都得倒。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让郝东赶回城里給他家老爷送信儿，让他家老爷来庄子看看。郝老七听说假酒造出来了，没到中午就来了，当陈元给他倒了一碗假酒后他做为一个真正的饮者没急着喝，先是仔细的看了看酒的颜色，清澈透明，没有一点浑浊。闻了闻，香气不大但酒味浓烈，尝了一口，：“卧槽，娘的，这是啥啊，这么冲！你还别说，我喜欢！”“大人，这酒怎么样？”“不错，某喜欢，这就是你说的三碗不过岗？你现在有多少？”“现在只有十六坛，”“少了点，接下来可以多弄些，我让我的几个朋友们尝尝，”不用问，肯定是酒友或者啥友。“大人，你有开酒楼的朋友么，咱们可以拿到酒楼去让客人们尝尝，这样可以顺利的打开销路.““有啊，我四姐夫就有两座酒楼，生意好的很，”姐夫多就是好，尤其是有钱的姐夫，多少都不嫌多！“大人，你先别急，你每个酒楼送六坛过去，如果酒楼反应好，要买咱的酒，你告诉他们得等十天以后才能有货，而且这酒不便宜，一坛一缗，先付订金才能有货。”“什么，一坛一缗？你这是抢钱啊，你知道一缗钱能买多少粟米不？你知道我一个月的俸禄只有五缗钱么？”“大人你别急啊，首先，咱这酒成本高，产量少，其二，咱这酒经喝啊，你平时能喝一坛的，喝咱这酒你顶多喝两碗，第三，咱这酒效果好啊，你平时喝两坛子酒也没飘飘欲仙的感觉，咱这酒三碗你就感觉自己飞升成仙了。只要三碗，你就能知道当神仙是什么赶脚了，你说，这酒贵么？”“你可拉倒吧你，还成仙，成啥也没人舍得买这么贵的酒啊，先别扯没用的，把那十六坛酒都给我装车上去。”郝老七在陈元千叮咛万嘱咐下离开了庄子。郝老七嘴上那么说，其实他心下里已经认可了陈元的说辞。这玩意真好，比原先的酒爽多了，得赶紧找郭霸显摆显摆去。

    当晚郝老七和郭霸说了陈元的交代，当郭霸听郝老七说这酒三碗不过岗，表示不服，郝老七虽然觉得这酒很烈，但也不觉得真像陈元说的那么邪乎，酒，也都喝了二十年了，啥酒只能喝三碗。于是哥俩比赛似你一碗我一碗，开始没觉得，喝到第七碗，郝老七就找不到自己的嘴了，抬头一看郭霸，人都不见了，“这厮，喝不过就回家，也不说一声。”郝老七抬腿要出门，结果被地上躺着的人拌了一下，郭霸，你也有今天！

    第二天酒醒了郝老七不敢怠慢，按照陈元的交代去找了他四姐夫，把陈元的话复述了一遍。他四姐夫看着他像看个傻子一样说道：“老七，你可越活越回去了，这等醉话也敢说，一坛一缗？你怎么不去抢？”“姐夫，我当时也是你这般说的，那卖家并无二话，只说你回去自品，如果觉得不值这个钱你就不用来买我的酒了。昨晚我喝了，果然如那卖家所说，三碗不过岗，喝这酒其实省钱啊，还能体会做神仙的赶脚，不信，姐夫，你今晚试试。”“哦？若果如你所说，那我就帮你卖卖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