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鱼翅泡饭
“契娘，我先将借款还上。” 苏耀祖可不喜欢欠人情，不然心里犹如压着块大石头，闷闷的。 苏耀祖一边数着钱，一边自豪地说道：“我的待遇是月薪500元，包三餐，契娘，你以后不用等我回家再吃晚饭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为苏耀祖高兴的陈静顿时一愣，手中择菜的动作也停住了。 陈静细长的柳眉顿时紧锁，她担心苏耀祖是被人给骗了，对一个初入社会的孩童来说，500元的薪金太高了。 陈静忧心忡忡地望向身边的白浩乐，见他脸色也是不对，心中更加确信了几分。 不过陈静见白浩乐似乎要出言提醒，连忙伸手将其拉住，并做出口型示意让她来。 陈静知道白浩乐要说的话，但她不愿意扫了苏耀祖的兴致，万一确实是这孩子福运惊人，又遇到个好心人呢，所以她决定委婉地试探一下。 陈静笑着收下苏耀祖递过来的钱，说道：“阿祖，你可真是个有本事的孩子，这才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 听到陈静夸奖，苏耀祖想到他耍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也有点尴尬，表情不自然地说道：“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帮了个士多店老板一个小忙。” “运气好也是自身本身的一部分哦。” 陈静还以为苏耀祖故作谦虚，抿嘴笑道：“而且阿祖你的运道确实很好，不仅能找到一份高薪金的工作，还有工作餐供应，真让人羡慕。” “对了，能告诉契娘，最近在士多店吃什么吗？我看你都胖了。”陈静打趣道。 “真的？” 苏耀祖可不喜欢变胖，他忙走到镜子前，捏了捏脸颊，又低头拍了拍肚子，才不确定地说道：“契娘，我好像确实有点发胖了。” “可能老板提供的伙食有点好，早餐是他带给我的，不清楚在哪买的，但午餐都是一荤一素一汤，都是士多店附近饭馆的饭菜，口味都很不错。” 陈静看苏耀祖紧张模样，也暗自发笑，你可没长胖，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哪有几天就能长胖的。 不过当她听到这么丰盛的午餐后，心里更是担忧。 “嗯，你这伙食确实丰盛。” 陈静眨眨眼，说道：“对了，阿祖，你的糖果生意怎么办？” 此时的苏耀祖已经蹲坐到陈静身边，开始帮她择菜，今天的晚餐应该是炒韭菜了，韭菜他也很喜欢吃。 苏耀祖笑道：“契娘，我的糖果已经放到士多店里售卖，我以后不用大街小巷地乱逛了，而且有分成可以拿。” 陈静没在意苏耀祖的分成，而是趁机问道：“阿祖，那你觉得这街市上的小贩是不是有点过多了。” 听到这隐含深意的问题，苏耀祖也一愣，他早就发现了香江街市上奇怪之处，售卖的小贩比买东西的行人还要多，他本以为这是香江的特殊风景，现在看来是另有缘由。 苏耀祖没有直接发问，他更喜欢独立思考。 没有人喜欢当小贩，没有人喜欢风里来雨里去，自讨苦吃。 除非有不得不，必须去当小贩的理由。 联想他自己当小贩的起因，苏耀祖以不确定的口气说道：“契娘，你是说香江的工作不好找？” “对。” 陈静还准备引导苏耀祖，没想到他直接说出来了，脑子反应地确实快。 “老白，你说一下，为什么找工作难，我要去淘米了。” 得到陈静的口令，白浩乐才敢开口，他可是三从四德的好好先生，随后，他就简单地告诉了苏耀祖的缘由。 72年，随着香江九龙证券市场开幕，加上最早的香江证券交易有限公司，香江进入四会鼎立的局面，这样极大地方便市民买卖股票。 而股市创造财富神话的故事早已深入人心，因此，手里有点闲钱的人都疯狂买卖股票，甚至有些人抵押房子筹款或者向社团借高利贷，只为了进入股票市场捡钱。 这个狂热时期被人称为鱼翅泡饭年代。 没错，那会确实是捡钱，连街市上卖菜的阿嬷都知道，他们都不愿和收陀地费的社团人员多费口舌，也不专心卖菜，甚至连讨价还价的传统艺能都丢了。 她们只想时时开着收音机，收听股市的消息，在她们看来，卖菜的那点钱，股票随便涨一点就能回来，涨的多了，就能堪比几个月的薪金，谁还看得上辛苦的卖菜钱。 当局也意识到这种疯狂的市场不应该存在，多次强调要降温管控。 可惜，没人在乎这种说辞，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所以，当去年股票市场的泡沫被刺破，香江的大股灾真正到来时，大量市民因此破产失业，更有甚者排队上天台。 随着那个鱼翅泡饭的年代逝去，早些年在股市上大赚特赚的人也必须缩衣节食，而破产失业的市民则感到彷徨失助，不得不做起了小贩以维持生活。 今年更是雪上加霜，因为中东战争引发的石油危机席卷全球，全球经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香江也不能幸免于难，各行各业都进入了经济寒冬。 这次经济危机导致市民们不仅找工作艰难，还要应付暴涨的物价，连廉租房的租费都上涨了百分之二十五，就可想象日常生活中方方面面的上涨情况了。 听完白浩乐的讲述，苏耀祖也明白了陈静的深意了，向陈静问道：“契娘，你的意思是我的薪资待遇过高了？” 其实苏耀祖当初听到那个数字的时候，他也觉得有点高了，但终究是贪心作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后来在回家的路上，他也思虑过是否有陷阱，但是思来想去，他一穷二白的，什么也没有，寒伯好像没有骗他的必要。 再者苏耀祖自持年轻体壮，要是寒伯敢骗他，他直接一拳将其撂倒，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就行。 陈静见苏耀祖知晓大环境情况，也不遮掩了：“香江的起始薪金一般和学历挂钩，中五毕业生初始薪金一般给300元，甚至更少，但是你的薪金则远远超过这个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