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中戏
睿子没防备，被霖姐一脚踹在小腿上，噗通摔了个屁股墩儿，惹得众人全都笑疯了。 这个…… 齐睿想死的心都有了，哥们儿还带是您老板啊，您这也太不给面儿了，见霖姐笑得跟什么似的，齐睿也无奈了，只能苦笑着爬起来，真不敢拿亲姐怎么样了。 杨导走过来，端详着霖姐的扮相，神情激动，满意地直点头，说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王形象。 朱霖顿时羞涩。 齐睿顿感惊奇。 切…… 参演演员们全部化好妆后，场记开始清场，做开拍前的准备。 杨导拉着朱霖讲戏，第一条拍的是唐僧师徒进殿拜见女王的那场，杨导给朱霖讲着拍摄细节，事无巨细说得很详尽。 因为剧本之前就给了朱霖，她也仔细阅读并做了人物小传，对女儿国国王的心理活动，每一场戏的情绪表达都做了预设，正式开拍后非常顺利。 齐睿和王宣民、老薛等人破例被允许站远一点观看。 别说，霖姐姐往宝座上一坐，那气势还真挺足的。 这是个大场面，霖姐身边站满了人，宫女、大臣、乐师等各司其职。 只见她红唇微启，眼波流转，晶莹剔透的眸子顾盼生姿，在唐僧脸上来回逡巡，似有似无的柔媚让人看了后直想拍巴掌。 这会儿，已经走到大殿上的唐僧低眉耷拉眼的说道：“唐三藏参见陛下。” 见她无动于衷，唐僧微微抬头，伸出右手置于脸前，提高点音量再次说道：“贫僧唐三藏参见陛下。” 看着底下的俊小伙儿，朱霖姐痴了，目光一直盯在少华老师脸上。 女国师这时候轻轻唤了两声：“陛下、陛下……” 显然看不下去了，心理活动一准儿是，丫丢人了啊，你是女王啊，不是绿茶，咱矜持一点能成不？ 霖姐猛地醒悟过来，冲女国师淡然一笑，轻轻柔柔地说：“快请高僧上座。” 唐僧沉稳的一匹，念道：“谢陛下。” 然后上前走了两步，落座。 “停！”杨导突然喊了声，她快步走来，怒目圆睁大声训斥唐僧：“心思呢？啊？心思呢？幸亏这遍只是试拍，不是正式拍摄，不然就你这个状态，演戏，演鸡毛！” 老太太对演员要求绝对严格，在拍摄现场谁也不能出差错，出一点错，你就等着被老太太指着鼻子骂吧。 少华老师汗都下来了，他太熟悉老太太的脾气了，知道自个儿刚才的表现缺水准，触怒了老太太，除了一个劲儿擦着汗说是之外，一个多余的字儿都吐不出来。 老太太并没有因为他态度好就放过他，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训诫，然后才说道：“知道错在哪儿了吗？让你坐你就坐啊？你倒是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长脑子干嘛使的？吹气儿的吗？你也不想想，你坐下了，怎么把通关文牒从你那花袍子里往外拿？难不成掏出来后再站起来递给女王？那跟脱了裤子放屁有啥区别？” 少华老师又是一阵是是是，我错了，我没经过大脑，光想台词儿了，一定改，一定改。 杨导这才饶了他，横他一眼后说道：“继续！” 宝座上的朱霖也战战兢兢的，杨导的性格，这么强势吗？ 齐睿乐坏了，谁见过唐僧这么怂啊，被杨导骂得跟三孙子似的，愣是唯唯诺诺，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其他几人也都笑抽了筋，但是都不敢放高声，都知道，笑出了声，相当于在少华老师脸上抽了一巴掌，算了，给他个面子，大家捂着嘴乐呵下就得了。 试戏继续，这次演对手戏的两人表现得就很从容了。 一连试了三遍，两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还交流了一下。 朱霖姐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华子哥也不敢造次，交谈时都跟霖姐姐保持了一米以上的距离。 齐睿很满意。 正式开拍，一遍过。 杨导松了口气，想跟两人说一声，私底下要多交流，多排演几遍，一看齐睿笑呵呵的那副衰样儿，立马打消了念头，改为说，回头我喊上你俩，一起来我屋里说说戏吧。 齐睿又松了口气。 上午的戏份顺利拍摄完毕，比预想的进度还要快一些。 毕竟多增加了一部机器，又有轨道车协助，两台摄像机分别取景，不用先拍一个人的面部表情，然后喊停后再补拍另一个人了，进度自然快了许多。 杨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招呼齐睿先去吃饭。 打死齐睿也不肯再吃那盒饭了，婉言谢绝导演留客，带着手下匆忙离开，走之前还跟霖姐说，让她稍等片刻，马上就打发金莎来给她送饭。 霖姐让他别麻烦了，她自个儿随便对付一口就成，再者说，老是搞特殊，被剧组其他人怎么看啊？耍大牌可是会遭到大家唾弃的，这年头儿，讲究的是敬业精神，是演啥像啥，干啥吆喝啥。 听她说得也对，齐睿就不强求了，对她说：“那您先忍一个月，等拍完回去后，弟弟再给您好好补补。” 莞尔一笑，朱霖说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一帮人去吃饭。 齐睿又在现场观看了三天，真学到不少东西，起码明白了场记是干嘛的，副导演是什么职责，服化道该什么时候介入到拍摄中。 一直到秦清打来电话催他回京，他才向杨导、霖姐提出告辞，率领众人飞回了京城。 三月中旬，气温回升了不少，柳树开始发芽，海子里碧波荡漾，北河沿热闹起来。 早起的街坊邻居们拎着豆汁儿油条糖油饼儿，互相之间打着招呼。 “大爷，这么早就出去遛弯儿啊？” “没遛儿，我没遛儿。” “哟呵，您今儿早上喝豆汁儿吃焦圈儿啊？一碗豆汁儿一焦圈儿？” “一个哪够啊，一碗豆汁儿俩焦圈儿。” “大妈，这么早您嘛去？” “闺女要出门子了，赶早儿去西直门那边给她置办些穿的用的。” 您听听，这话多接地气，这就是老北京人打招呼特有的方式。 齐睿站在门前，听着街坊邻居们闲唠嗑着，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妹子的事情，好些年都打不起精神来，再加上毕业后工作不顺，更加无心于观察生活。 没成想老天爷又让他回来了，不仅弥补了上辈子的巨大遗憾，这小日子过得也倍儿舒坦，他就关注起周边人们的生活状态来。 他甚至想着，时不常地拿相机拍点照片，记录下这个时代，等老了再看，妥妥就是一部京城发展史。 正琢磨着，大纲子蹬着自行车过来了。 近些年来，自行车也不比以前金贵了，尤其是自去年开始，国家逐渐取消了26种物品的票券，老百姓买点东西，用现金支付就成，再也不用费尽心思到处找票了。 这里面虽然不包括工业券，但是因为经济的搞活，二手自行车买卖也活泛起来。 再加上齐睿前几年弄的那攒自行车的买卖，几乎把京城的自行车市场搅了个天翻地覆，这自行车大军想不多都不可能。 大纲子把二八大杠停在门口的花池子旁，蹬下脚撑子，上了锁，一溜小跑儿来到齐睿面前，乐呵呵问他道：“吃了没？” 齐睿笑道：“没呢，汇贤居包子炒肝去？” 大纲子说道：“甭那么麻烦了，街边儿好歹对付一口得了，早吃完早办正事儿去。” 齐睿点头说：“也成，那就往东走走，过了桥有家馄饨店味道还成。” 俩人遛遛达达往桥边走去，进了馄饨店，要了两碗馄饨四个油饼儿吃起来。 吃饱喝足付了账，奔百花深处，然后往东走进棉花胡同，钻进烟袋斜街又一路往东，到南锣鼓巷后掉头往北，走到尽头就看见一座灰扑扑的院子，院子大门西边立着个牌儿，上面写着：中央戏剧学院。 众所周知，中戏的门脸儿特别小，但是从这里面走出来的货却个顶个的优质，当然，风风雨雨几十年，也避免不了几个歪瓜裂枣。 中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38年，当时还是在革命老区延安，鲁迅创办的艺术学院，后来又经历过华北联合大学文艺学院，华北大学第三部等等，一直到南京国立戏剧专科并入进来后，才正式改名为中央戏剧学院，老祖宗给亲自提的词，绝对的根红苗正，所以贼看不上同城死敌。 俩人今儿是来挑演员的。 已经跟林汝为导演报备过了，林导的意思是广纳良才，无论是谁都可以推荐他认为合适的演员，不拘泥于她的选角副导演一人儿挑。 “哎，我说你俩呢，怎么不打招呼就往里进啊，有没有点儿规矩？”果不其然，两人被门卫拦了下来。 齐睿有眼色，赶忙掏烟，递给门卫一根，笑着说：“不好意思的大哥，没注意到您，我俩是橡果影视的工作人员，来前儿已经跟高景文老师联系好了，公司要拍一部电视剧，过来选几个演员。” 看他一眼，又看看这货递过来的烟，哟，大中华，门卫接过来，老脸带上笑容了，把烟放在手背上磕了磕，又对着烟头吹了口气儿，这才叼上点燃，抽了口后问他道：“你还认识高老师？” 齐睿点头笑道：“是，中央台的王扶林导演介绍的，就是正在拍《红楼梦》的王导演。” 门卫这才不拦了，说道：“那就进去吧，现在学生们还都在上课，你们进去后直接到教职工办公楼二楼，往右第二间办公室就是高老师的地盘，千万不要跟学生私下里接触啊，学校有规定，未经允许，同学们不允许私人接戏。” 齐睿说声好，跟大纲子进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