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升华
门外人不少，老太太打头儿，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们全来看热闹了，大家都觉新奇，这种体验还真是第一次经历，但就是没一个人跟小胡同学搭话。 霖姐拽着睿子问道：“你这主意也太惨无人道了，能不能行啊？” 齐睿笑道：“惨是惨了点儿，但效果绝对杠杠的，放心就成，出来后您就会发现，他跟变了个人似的。” 朱霖又问：“有那么邪乎？” 冯裤子插了句嘴：“霖姐，要相信齐总，咱齐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朱霖白他一眼，真不稀得搭理这货，也不看看是个啥场合你就拍，要点儿脸成么？知道你丫崇拜小睿，但你好歹也小30的人了，你自个儿不嫌跌份，别给公司丢人行不行？ 齐睿冲裤子同志点点头，意思是霖姐性子直，您别跟她计较哈。 冯裤子咧嘴尴尬一笑，低着头不说话了。 里头的胡亚杰仍在大喊。 林汝为也含糊了，往齐睿身边挪了两步，紧张兮兮问道：“能成么？别真把孩子给憋出个好歹来。” 抬起手腕看看表，齐睿笑道：“放心吧，再坚持十分钟就把他给放出来。” 老太太叹息一声，抹身儿走了。 眼不见为净，爱咋咋地吧。 见无人应声，胡亚杰颓了，又摸索回去，靠着墙，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发呆。 这环境营造的也是绝了，没有一点亮光照射进来，房间狭小逼仄，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让身处其中的人很容易精神急躁、慌张，呼吸不畅。 又过了会儿，他第二次遭不住了，但却略微找到点儿周志明身临绝境，看不到一丝沉冤昭雪可能性的感觉。 紧接着，热血开始涌上胡亚杰的脑门儿，他双眼也赤红起来，呼地起身，也不摸索了，迈开大步冲到门前，伸手咣咣砸着门，边砸边喊道：“放我出去！齐睿，你特么真是个王八蛋，你坑死我啦！放我出去啊！” 抬起手腕再次看表，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 齐睿笑了，回以大声：“小子，你想明白没有？找没找到人物感觉？” 终于听见人声儿了，胡亚杰急切嘶吼道：“找到了，我找到了，你先放我出去，这次我一定能演好。” 齐睿说道：“放你出来不着急，你先跟我说说，你悟到点什么？” 胡亚杰几欲抓狂，但又不能不回答：“我悟了，我绝对悟了，我找到了周志明那种绝望之情了。” “可我怎么感觉你没找到呢？” “齐总，我真找到了，你先放我出去，你看我表演一段儿就知道了。” “你没有，整天板着一张呆瓜脸，跟个二傻子似的，就你这样儿的，也能演好？懵谁呢？” “我没有，我只是暂时还是参悟透彻。” “你看，自个儿先虚了吧？你说你找到了，你心虚啥？真有那本事，你喊出来啊，你大声反驳我啊。” 胡亚杰只觉得外面的齐睿像个恶魔，不断摧残着他脆弱的神经，四下里踅摸一圈，突然感觉从后背上窜出一股凉气儿，滋溜一声窜到了他的天灵盖上。 这货开窍了，比岳云鹏好使。 他脸色涨红、怒目圆睁，憋得差不多要缺氧的时候，提上一口气，咣咣砸门，拳打脚踢的，发还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我就是个人民警察！我不是罪犯！” 这一刻，胡亚杰像是被周志明附体，俨然就是那个受尽了屈辱的男主角，他完全进入到了角色中去。 齐睿松了口气，朝一工作人员使个眼色，工作人员会意，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一缕久违的阳光照射进来，胡亚杰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齐睿再看他，见他还没从刚才激烈的情绪中缓过来，面目狰狞、脸色血红，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因为喊得太剧烈，导致有些缺氧，体力消耗非常严重。 他立刻窜过去，把胡亚杰搂紧怀中，轻声问道：“没问题吧？” 胡亚杰嘴唇哆嗦着，浑身绵软无力，靠在齐睿胸膛中低声说道：“齐、齐总，你可把我害惨了，不过，周志明来了，谢、谢谢你……” 说完，脑袋一歪，晕了。 “都别傻站着了，赶紧去把医生找来！”齐睿见状，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医生来了。”跟组的医生立马现身，蹲下后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跳，又扒开小胡的眼睛看了看，最后探探他的鼻息，方才笑着对齐睿说道：“没事儿，齐总放心好了，就是喊过劲儿，晕过去了，休息半小时就能醒过来。” “不用开点儿药吃吃？” “不用，好好休息就行。” 齐睿点头，现场抓了个人高马大，让他把小胡同学背屋里去稍事休息。 医生也挺负责，跟齐睿说，我也过去看着点儿吧，等他醒了立马告诉你。 齐睿跟他道辛苦。 丁欣笑着凑过来，对齐睿竖起大拇指，说道：“厉害！” “让嫂子见笑了，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这招儿挺阴损的。”齐睿挠头一笑。 “但是管用啊，我看明白了，你就是要通过极端的环境和巨大的刺激感迅速激发出演员的情绪，让他迅速融入到所饰演角色的情绪中去，这就是代入感。”丁欣笑着说道。 哎，齐睿有点惊讶了，嫂子厉害啊，他务必确信，想当经理的演员一定会是个好经济。 也冲嫂子竖了个大拇指，齐睿说道：“您透彻。” 半个小时后，胡亚杰醒了过来，他感觉仿佛重生了一次，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马上知道该怎么去表演了。 迫不及待起床，找导演去。 林汝为见他坚毅、郑重的神色，再看，这小子眼神儿都变了，满意地笑了笑，大喊一声：“开拍！”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自打从拘留所出来后，小胡同学迎来了第二次升华，演技大爆发。 他身处在逼仄的禁闭室中，一声声嘶吼，一阵阵咆哮，脸红脖子粗地拍打着墙面，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落，把摄像师建华哥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镜头对准他狰狞的面孔，先来一个大特写，又推后拉个远景，把这个精神和肉体受到双重打击的男人忠实地录入进胶片中。 这是一种从内到外的震撼，是周志明灵魂的爆发，这场戏拍完后，胡亚杰整个人都虚脱了，等导演喊了停，他眼看着就要往后栽过去。 被眼疾手快的齐睿一把拽进了怀里，看看他，毫不犹豫地大声喊道：“备车，送医院！” 小胡同学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天才缓过劲来。 齐睿也陪了一天，毕竟是自己公司的签约演员，当老板得见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还是很心疼的。 胡亚杰转醒后，齐睿也跟他聊了整整一天，他把自己对拍戏的那点儿感想全跟小胡同学说了。 小胡同学感触颇深，对齐睿说，很难想象老板不是专业院校出来的学生，以他现在的水准，去北电当个老师绰绰有余了。 齐睿深感惭愧。 通过这场戏，胡亚杰第三次升华，后面的拍摄就顺利起来。 齐睿跟了两个月组，一直到剧组转场去天津港继续拍摄后面的戏份了，他才暂时放松了下来。 他也知道，这部戏，妥了。 这货没有跟组去天津港的原因是事情太多了。 腾飞建筑那边已经把新房的钥匙交给了回迁户们，大家正忙着装修。 潘爱民从牢里托人带话出来，又跟齐睿求情，被他再次拒绝。 这老货还不死心，打发老伴儿来公司闹了一次，就是大家伙儿看房那天，邢家伟给在片场的齐睿打了电话。 齐睿告诉他，不用顾忌别的，直接报警把人带走就是了。 邢家伟依言执行老板的决策，报了警。 警察来了后，潘爱民的老伴儿一看腾飞建筑动了真格的，立马不敢撒泼打滚了，站起了就跑。 让她绝望的是，一个老太太怎么可能是人民警察的对手，一个女警三两步追上她，二话不说上了手铐就把她给带走了。 齐睿告诉邢家伟，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用请示不用汇报，直接报警就成。 邢家伟表示明白。 回迁房这事儿算是落了听。 齐睿从顺义回来的第二天，成琳又找了过来。 小姑娘久未露面，齐睿还以为她没做通老师的工作，没下文了呢。 结果一问才知道，小姑娘前段日子忙着排一出音乐剧，排好后全国巡演呢，所以就把这事儿给耽搁下来。 她跟齐睿说，已经跟老师说好了，老师答应把自己的经纪约签给公司，让她来问一下，公司准备给东方歌舞团多少培养费。 说这话的时候，成琳有点羞涩，总觉得谈钱是一件很俗的事情。 齐睿却不以为意，在商言商，人家跟自个儿要培养费是应当应分的，这个就跟足球运动员转会似的，俱乐部把人培养出来了，被豪门看中了，不给钱就想白嫖，做梦呢？ 齐睿跟她说，每年一千块，你回去问问成不成，如果你单位领导同意，你再过来跟我们签五年合约。 成琳有点难以置信的意思，每年一千块，在姑娘眼里无疑是一笔大钱，她没想到齐总居然如此豪气，当下乐呵呵蹦跳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