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敬酒
孔光楠七分醉意，三分清醒，听见大家夸赞自己，连忙摆手道：“不值一提，这都是分内的事。” 客气一句后，他又看向身旁的柳忠烈道：“老柳，不瞒你说，今天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说老孔，咱们这层关系，你有什么事直说就行。”柳忠烈说完，回到座位上，装出一副很坦然的模样。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孔光楠微微一顿，继续道：“刚才我听几位同事说，院里决定将在今年对基础研究所的工作队伍进行调整，也就是裁员，我们计算机研究所也不能幸免，而且据说这次裁员的力度之大会达到百分之八十五，我们所一千一百名的同事，要有九百人面临失业。” “是么？怎么没听曾所提起啊？”柳忠烈假作震惊的模样。 “曾所又怎么好意思给你压力呢？”孔光楠赔笑着回道。 “呦，曾所不好意思，老孔你就好意思了？怎么？你脸皮厚呀？”柳忠烈讥笑着问道。 这句话说的实在难听，孔光楠站在那里明显有些尴尬，不过柳忠烈忙装模作样的道：“老孔，别介意啊，开个玩笑而已。” “没事。”孔光楠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与此同时，柳忠烈则轻轻一咳，又说道：“我明白，你的不情之请就是想帮同事们找个地方，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联盛真的不缺人。 咱研究所都是技术员，这是联盛最不缺的，而且你应该知道，联盛早就转型了，你堂堂功勋总工程师都被开除了，其他人我更不需要了。” 孔光楠皱起眉头，低声道：“老柳，你不能这么说，毕竟联盛也是研究所的一份子。” “就因为联盛是研究所的一份子，我才更应该对联盛负责，院里为什么要精简机构，为什么要大刀阔斧地裁员，不就是因为要走经济建设的道路嘛！之前我就和你提过，贸工技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先做贸易赚钱最后再考虑研发。 你听不进去没关系，有人陪你胡闹，但我也提醒你，别以为自己是联盛的功勋就能在这道德绑架，我可不能让联盛毁在你的手里。” 柳忠烈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明显就是一副上级领导批评下级的态度，对孔光楠是一点也不尊重。 末了他又假惺惺地继续道：“老孔，接受现实吧！你若偏要让我帮你也行，这里坐着各大顶尖科技企业的高管，凭借他们的地位招点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能说服他们，比说服我管用。” 孔光楠被柳忠烈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实在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只想着怎么帮研究所解决问题，其他的根本没有考虑。 听见柳忠烈的话，他忙堆起笑脸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联盛不需要人的话，在座的各位高管应该需要吧？大家放心，我们研究所出来的绝对都是真才实学。” 一桌人听见孔光楠的话，几乎同时露出了笑容，那表情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好一会后，松下正幸嘀里嘟噜的说了一堆日语，翻译人员连忙起身道：“松下正幸先生说了，他很理解孔先生现在的心情，也认可研究所成员的技术，但从科技领域来讲，华夏一直处于落后的水平，即便松下有意接纳研究所的员工，不仅要通过层层面试，更需要从基层做起。” 这话基本就是拒绝的意思，毕竟像华科院研究所出来的，哪个不是专家博导的实力，从基层做起，这明摆着是瞧不起人。 而这时，lg的领导也起身用英语道：“九百多人的团队，不是谁都可以吃下的，无论是把他们留在华夏，还是移民到国外，都是一笔天位数字。而合作往往是和利益挂钩的，除非这些人能带着一些让大家感兴趣的专利技术，我才会考虑。” lg的领导要求的更离谱，孔光楠已经听不下去了，诚恳的说道：“各位同志，对于人才的雇佣向来都是各大公司的一个重要指标，请相信我，我的同事绝对会给大家带来他们应有的价值。” “咳咳！”柳忠烈在一旁轻轻一咳，也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各位同行，我知道你们这些公司要求比较严格，但今天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孔总工，哪怕一个公司招一个人也行呀。” 高管们互相对视一眼，一个金发男突然微笑道：“这件事既然放在酒桌上聊，自然喝好了才行，我代表西门子表个态，如果在华夏地区有合适的岗位，我会尽可能的招收研究所的员工。” “太感谢你了，凯尔先生。”孔光楠连忙伸出手，不过后者却没有伸手而是笑吟吟的道：“孔先生，我刚刚说过，喝好了才可以。” 孔光楠愣了两秒，突然明白了过来，连忙把杯子举起来道：“我敬你。” “别着急，我的规矩还没说。”凯尔说完，露出神秘的微笑，用英语继续道：“只要孔先生能饮尽一杯酒，我便招收五名员工，能饮尽两杯，我便招收十名员工。” 凯尔说完，看向其他人显摆道：“你们知道我这个办法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众人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在华夏的酒桌上。”凯尔呵呵的笑了起来：“这很公平吧？” 大家同时跟着笑了起来，松下正幸等人也连忙表示，只要孔光楠喝的越多，他们招收的人也就越多。 就连柳忠烈都跟着笑道：“老孔，今天为了研究所的同事，你可一定要多喝几杯，想必大家一定会感谢你的，研究所的未来就放在你身上了。” 柳忠烈说完，众人笑声更甚，就连曾前朝也是如此，不过他身旁的另外一位研究所人员则有些自责的说道：“曾所，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研究所的事是大家的事，总不能让孔总工一个人应付吧？而且他都那么大岁数了。” “怎么？你想帮他喝去？”曾前朝冷着脸质问道。 面对曾前朝的压力，研究员低声道：“那……那倒不是，主要是觉得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可我们却忽悠他帮忙。” “小刘，孔总工帮所里，那是他应该做的，他既然是研究所的一员就应该出这份力，他不去喝难道让我去喝？我也许还没有他那么大的面子呢。”曾前朝绷着脸道。 这时候，另外一名研究员也跟着道：“小刘，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孔总工在大唐拿着那么高的工资，帮帮所里的人难道不应该吗？难道你忍心看着所里的人找不到工作？” “没错，老孔自己拿着高薪，帮所里争取工作岗位是他的本分，你们就别胡思乱想，只要乖乖听话，我保你们不会被裁。” 曾前朝说完这句话，质疑的研究员也不出声了，这个年代就是如此，别说普通员工被裁员可能活不下去，就连华科院这样的单位裁员，也会导致一大批人出现温饱问题。 而且92年年末开始，就已经迎来了历史性的失业潮，各行各业都比较挣扎。 所以，这一次华科院准备裁员并不意外，曾前朝甚至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他是所长裁员也裁不到他的身上。 之所以今天突然把孔光楠推出来，就是利用孔光楠的善良让他出洋相。这也是之前和柳忠烈沟通好的，包括柳忠烈引导孔光楠求助其他企业的高管，包括喝酒，也都是早有准备。 他们两个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就是实在不爽孔光楠如今能在李斯文身边风风光光。 一是仇恨李斯文，二是嫉妒孔光楠，只要让孔光楠出糗，实际也就是在打李斯文的脸。 更何况如果真能为研究所争取到再就业的机会，那么功劳也算是他们两个人的。 简单来说，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没有任何的弊端。 不过这种场面，对于一些明事理的人来说，却有些不好受了，先不说几家企业贬低华科院，就说这种喝酒就业的玩法，就是对人格的一种侮辱，更何况孔光楠代表的本来就是华夏某个层面的力量。 所以，领导桌上的专家，教授以及领导，面色都流露出了为难的模样，只是这个时候，又不好制止，只能硬着头皮看着。 “妈的，这也太欺负人吧？”徐薇薇有些坐不住了，压低声音骂道：“他们把孔总工当成什么了？当成猴耍了？” 她说完后，一旁的李富贞则看向李斯文道：“李总，如果研究所人员的就业确有难处的话，我也可以安排一些岗位，虽然不能去三星总部，我们在华夏这里应该需要的。” “谢谢。”李斯文冷冰冰的回了两个字，目光依然放在孔光楠的身上，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再看孔光楠，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明显出现为难的神色，在外人看来，孔光楠也许是在和自己的自尊心做着挣扎，但实际根本不是这样。 他此时唯一考虑的就是，一杯酒只有五个名额，未来一年研究所会失业九百多人，这需要喝多少杯。 是的，在他的情绪里，很少会出现勾心斗角，争强好胜，哪怕自己的汉卡技术被联盛独自占有他也没有半点怨言，这并不是因为他懦弱，只是因为他的思想根本和别人不一样。 “孔先生，喝呀，你研究汉卡那么厉害，喝酒也应该很厉害吧？”凯尔笑着说完又补充道：“如果你今天喝得够多，别说研究所的那些人，就连你我们西门子都可以接收，给你安排个西门子驻华夏总部的工程师，那不比你现在的大唐好多了？” 凯尔调侃完，其他的高管也是呵呵的直笑，因为酒精的原因，大家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扭曲，甚是邪恶。 柳忠烈更是嘴角倾斜，这一刻，他仿佛把所有的怒火都撒了出来，即便只是为难孔光楠，却和侮辱李斯文没有区别，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李斯文的方向看去，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但很快，他的瞳孔就开始慢慢放大，瞳孔中的人影也跟着一点点的增高，本来肆无忌惮的表情，竟然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的恐慌。 “他，他要干什么？” 柳忠烈使劲的揉了下眼睛，他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李斯文肯定不敢出面，毕竟这桌可都是国际大企业的高管，谁敢得罪啊？而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就是在抱团娱乐，得罪一人可就是与全部人为敌。 但他没想到的是，李斯文竟然一步步地向这桌走了过来，表情阴冷的可怕，这并不是自己眼花，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斯文已经站到了凯尔身后，高举酒杯，把一杯酒全部倒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哗啦！ 一大杯酒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在众人还在不明所以的时候，凯尔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首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凯尔，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转身愤怒的看向李斯文：“fuck，你干什么？” “李斯文，你找事是不？”柳忠烈也连忙起身怒斥。 坐在另外一张桌上的李富贞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直接把酒倒在西门子高管的脑袋上，胆子也太大了吧？即便有气也不能这么撒啊！这还是商人吗？ 再看李斯文，面对指责，突然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连忙道：“哎呦，凯尔先生，实在抱歉，我只是想向你敬酒而已，没想到洒在了你的头上。” “敬酒？”凯尔涨红着脸，他哪会信对方的鬼话，柳忠烈更是怒言道：“李斯文，你少在这装疯卖傻，你这种恶劣的行为会让孔总工争取来的机会付诸东流，你自己一个人痛快了，想过研究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