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诺尼石中的圣女

    然而当凌小曦走到那条裂缝跟前时，却失望地发现木板后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密室，它只不过是挡着一块粗糙的岩石罢了。

    这木屋难道是建在山上的岩石边吗？她迷惑地想，望向了门外。既然这屋子没有隐藏什么秘密，她决定还是抓紧时间到外面去看看。

    她快走到木门前，虽然经过了岁月的冲刷，但木门依然显得十分笨重，她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把它推开，但意想不到的是，她伸出手刚一用力，就一个踉跄冲到外面去了——她已经径直穿过木门了。

    她回了一下神，还没来得及嘲笑自己的愚笨，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她发现自己居高临下，极目远眺之下，山下是一片望不到边的丛林海洋。大风吹动着林海，层次分明的绿色在风的摇撼中不断地变换着明暗的颜色，一座座陡峭的石山散落在林海四周，它们拔地而起，又遥遥相望，就好像一根根充满顽强生命力的巨大无比的竹笋，直指碧天穹苍。

    她又往自己身后望去，顿时明白刚才那缝隙后面为什么会有岩石了——原来那间木屋根本就不是建在平地上，而是嵌在一个山洞里。

    她沿着栈道望去，发现每隔不远处，就有一间这样的山洞房子。山洞房子围绕着石山而建，层层而上，在每一层之间，还有木梯通过栈道相连接。至于那并不宽敞的栈道，是悬在石山之外的，透过原木的缝隙，还可以看到下面一层的栈道和森林模糊的绿色。

    毫无疑问，她现在所处的这座石山是所有石山中最高的一座。

    吟诵的声音随着风向的变化时强时弱，似乎是从山顶上传过来的。她顺着声音找去，沿路发现像被空置的山洞房子竟然有不少，即使没有被空置的，里面的摆设也极为简陋。

    在栈道上走了一小段路，她终于来到一道陡峭而宽大的石阶前了。

    她抬头仰望，一座类似神殿的建筑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虽然这建筑远不及依侬神庙雄伟华贵，但它巍巍耸立在峰巅依然显得气势十足，而吟诵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心中的喜悦让她加快了上石阶的脚步。她以为凭着意念在这里行走不会耗费身体的力气，然而却刚好相反，她感到越来越吃力了。

    她气喘吁吁，脚步越来越沉重，似乎每踏上一个台阶就在自己的腿上绑上了一块石头。这种举步维艰的异常感觉让她很快明白过来，那是体内力量正在迅速耗费的结果。

    最后，她不得不停下来，用双手撑着大腿大口大口地吸气。

    她抬起头，看到了在神庙广场的两侧，各屹立着一根十多米高的石柱，石柱连着长长的石阶，就好像通往天空的两道天梯，而在石柱顶部，放了一个巨大的火盆，紫红的焰火正在熊熊燃烧，随着气流旋转扭动。

    已经快到了……她深呼吸了一口，又一鼓作气地走了十多个台阶，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已经无法到达头部了，身体也开始升起一阵寒意。

    她又望向神庙，发现已经很近了，她甚至可以看到整齐站立在外面的人群，而吟诵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那的确是从神殿里面回响着传来的。

    “小曦，快点回来！”她的耳边突然出现了沛麟急促的声音。

    “不！就差一点点了，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凌小曦低声回应他。

    “小曦，不要再去了，快点回来！”

    她没有理会，咬了咬牙关，又拖着双脚向上走去。

    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肺部好像被填满了东西似的，让空气无法进入。但她却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放弃，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她，在神殿里面一定有自己要找的东西。

    她继续往上走，头开始像裂开一样疼痛，她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

    “小曦，快！马上回来！”沛麟命令的声音再次响起，凌小曦可以听出他每一个字都透出恐惧。

    “不！我已经到了，相信我，我快要看到了！”她咬着牙说。

    “不行！听我说，小曦，你必须马上回来！”沛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但仍然非常有力。

    凌小曦强烈的意念让沛麟无法干预她在诺尼石的行动，凌小曦终于走到石阶的尽头了。

    站在神庙门前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但凌小曦知道，他们无法阻挡自己。

    她踉踉跄跄地径直穿过他们向神庙大门走去。从里面传来的吟诵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急促，似乎已经到了段目的高潮了。而此时她头部的裂痛也开始向身体蔓延，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她的手不停地颤抖起来。

    凌小曦走到了大门口，吟诵声嘎然而止。在极为严肃的气氛中，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正对门口的高台上——在上面，站着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她眉目清秀，带着一丝傲气俯视下面的人群，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裙。

    那身衣裙，不就是我在梦中看到圣女艾琦可身上所穿的吗？！圣女艾琦可，我看到圣女艾琦可了！

    凌小曦惊喜若狂，但极度的情绪反应却又引起了一阵剧痛，她再也支撑不住了，虚弱地跌倒在地上。

    周围的景物融化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凌小曦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手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握着。

    “沛麟，你不用太担心。你知道，小曦只是过度耗费力量，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朦朦胧胧之中，她听到了座前祭司的声音。

    “我知道，但我想不到她会这么倔强，宁愿忍受这样的痛苦也不回来……”沛麟的声音从她的上面传来，她知道自己正躺在沛麟怀中。

    “沛麟，你不是比我更了解这丫头吗？她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内心的力量却很强大。如果不是因为圣女艾琦可残留的力量封锁了她的力量，她一定可以跟你一样，成为一位出色的祭司的。不过……”座前祭司的声音绵长又带着一丝惋惜，“沛麟，世上的很多事情总是会留有遗憾，而有些事情你也是没有办法去改变……”

    “座前祭司，您的意思沛麟明白，沛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些什么。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然后是一阵沉默，而此时凌小曦身体的疼痛已经消去了，意识也逐渐恢复了过来，她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座前祭司正半蹲在自己跟前，自己依然在祭坛上。

    “哟——丫头，你终于醒了。”座前祭司高兴地说，深深的皱纹在眼角缩成了一团。

    “我……刚才晕倒了？”凌小曦自言自语地说，从沛麟的怀里稍微坐直了些。

    “小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沛麟放开了她的手，稍微移动了一下，好让自己可以看清楚她的脸。

    “我没事……对不起，座前祭司，沛麟，让你们担心了……”

    “小曦，我刚才不是让你马上回来吗？你怎么可以硬来呢？如果不是曦灵权杖护着你，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沛麟生气地说，但眼里的担忧却已经完全把他出卖了。

    “沛麟，对不起……我刚才……”

    凌小曦低声说着，脑海里面又清晰地浮现出那位白衣少女的身影。兴奋的心情让她忘记了刚才的痛苦，连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我刚才看到圣女艾琦可了……我终于看到了……”

    “小曦——”沛麟惊愕地看着她，“你说你看到了圣女艾琦可？”

    “嗯！”凌小曦点了点头，又望向座前祭司，吃力地说：“我在诺尼石里看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她非常高贵大方，站在神庙的一个高台上，下面挤满了朝拜的人。虽然我在梦里没有正面看过圣女艾琦可的样子，但那个女孩的身形和白色的衣裙，却和我在梦中所看到的极其相似——所以这个女孩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很好——”一抹笑意在座前祭司脸上掠过，但很快又变得认真起来，“来，丫头，你再慢慢地说，跟我们说清楚一点，好吧？”

    座前祭司说着捋了一下长袍，席地坐在她的跟前，银色的长发铺在了地上。

    虽然凌小曦依然感到很虚弱，说话的速度也很慢，但她还是把刚才在诺尼石所看到的都详细地说了出来。

    “沛麟，”座前祭司皱眉望向了沛麟，“按照小曦所说的，居住在这种地形的部落，也只有于夯皮戈部落和蒙启达桑部落，对吧？”

    “是的，座前祭司。”沛麟也没有表现出喜悦的神情，“不过据沛麟所知，这两个部落都没有像小曦所说的那种神庙和建筑。夯皮戈部落的神庙是建在拔怒奇河的河边，而蒙启达桑部落的神庙则是建在树林里……”

    “嗯——是的——”座前祭司思忖着说，“如果真是这两个部落的话，他们的酉长早就应该把圣女艾琦可送过来了。但如果不是这两个部落的话……既然这个部落有这样雄伟的建筑，它也不可能这么长的时间不被我们发现……”

    “座前祭司，这个部落会不会也像塞木司部落一样呢？”凌小曦小心地插口问道。

    “有这种可能——”座前祭司脸上依然是严肃的神情，“但也可能还在娄枭大地上，但只是被封印了起来。但无论怎样，要把这么大一片土地从娄枭独立出来，不借助像神鸟圣石这样的圣物帮助，那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座前祭司说着眯缝了一下眼睛，顿了顿后便露出了笑意，“不过暂时来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个部落找出来……”

    “既然这样，小曦明天再过来，我一定可以找到更多线索的！”

    座前祭司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慈爱又心疼地看着她，“丫头，就算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以你今天消耗的力量，诺尼石也不会给你更多的指引的，你还是先好好休息，等过几天你的力量完全恢复了，我们再过来，好吧？”

    “嗯，好的……”凌小曦掩饰着失望说。

    座前祭司又望向沛麟，“沛麟，关于这个部落的线索查找就交给你了，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派人到于夯皮戈部落和蒙启达桑部落附近再探查一下吧。”

    “是，座前祭司。”

    “那好吧——”座前祭司愉快地拖长声音，从地上站了起来，“今天看来是个不错的日子，听弘炙说，祁祥树已经开始长出新枝了，现在圣女艾琪可的踪迹也有了眉目。沛麟，你早点陪小曦回去休息吧。还有，下午你愿意陪老太婆到祁堇石房去看看吗？”

    “沛麟当然乐意。”他微笑着回答。

    这时，凌小曦已经摇摇晃晃站起来了，却发现曦灵权杖依然躺在诺尼石跟前。她顾不上身体的虚弱，放开沛麟的手，走前把曦灵权杖捡回手中。

    可是权杖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笨重了。当她吃力地撑着权杖走回来时，发现沛麟正忍着嘴边的笑意看着自己。

    “怎……怎么啦？”凌小曦盯着他问。

    “小曦，你不是想把曦灵权杖带回房间吧？”

    “那……我是应该把它丢在这里，让它自己回去意念空间吗？”她不太确定地问道。

    凌小曦的话一说完，沛麟和座前祭司都笑了起来。

    “丫头，你没有必要把权杖带回房间，当然，也最好也不要把它留在这里，你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哦——我应该把它收回意念空间——”凌小曦听出了座前祭司的意思，“但我现在还可以做到吗？”

    “丫头，这曦灵权杖已经成为你意念的一部分了，试一试，说不定这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举起一只手那么简单。”

    凌小曦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然后握紧手中的权杖，凝神注视着它，心中想道：“回去吧，曦灵权杖曦灵权杖……”

    突然，那个银色的漩涡又在脚下出现了，权杖微微抖动了一下，开始向下滑动。她放开了握着权杖的手，曦灵权杖慢慢地沉入漩涡里，直到黑色的鸟头完全被淹没在银色的漩涡，漩涡才向中间缩小，最后消失在祭坛的地面上。

    “嗯，做的很不错。”座前祭司向她眨了眨眼睛，“丫头，等你休息好了，你还要多加练习，我想你很快就会发现和权杖建立默契的好处了。”

    “小曦知道了。”凌小曦开心地笑了笑，发现在祭坛石阶下的意念门已经被打开，在阳光下发出闪闪的光线。

    “那好吧，沛麟，小曦，我们回去吧。”座前祭司说着，转身向石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