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使的长子（第一视角）
我在被一种强烈的自责所折磨。 （本篇依旧采用幽魂军团第十四连连长加奈特为第一视角） 原体回归，已经过去了数个月的时间。 但在大厅中发生的场景，依旧犹如幽灵般在我的面前徘徊，窃窃私语，折磨着我的良知。 那种感觉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变得愈发强烈。 嗜血、野兽般的冲动、冰白色肌肤下跳动着的淡青色血管、还有从中散发而出的甜美芬芳。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种感觉。 正如同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的懦弱和野蛮。 所以—— 我选择面对它。 即便我可能会因此遭到母亲的唾弃，我也在所不惜。 “天使正在完成她的课程，她时间紧迫，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打扰她。”牧狼神荷鲁斯的声音懒洋洋的从通讯格栅当中传来。 眼前的大门被紧紧关闭。 两个荷枪实弹的影月苍狼老兵正站在门前，恍若两座雕塑，不发一言。 我能感受到牧狼神言语中透漏出的不屑，在我们面前他甚至懒得掩饰这种情绪。他的目光只是落在帝皇的女儿身上，也仅仅是落在她一人的身上。而我们，不过是阴暗水沟里的渣滓，不巧刚好点缀在一位真正的天使身旁。 这样的态度让我感到愤怒。 然而，他是对的。 我也有着类似的担忧，甚至比牧狼神来的更加强烈。 这也正是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不论如何，我必须见到我的母亲，我压抑住自己内心嗜血的愤怒，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开口：“她是我们的原体，你不能阻止一个儿子见她的母亲。” 荷鲁斯的声音在通讯格栅当中沉默了下来。 “她回归帝国的时候你可不是今天这副态度。”牧狼神的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他说道：“你不在来访的名单上，请回吧。” 嘟嘟！ 荷鲁斯的信号从通讯格栅中消失不见。 面前的两位荣誉卫士得到命令，沉默的挡在我的身前。 我咬着牙，目光在他们的喉咙上徘徊。想象着将他们喉管撕开，鲜血喷涌而出时的场景。 他们手里拿着阔剑，身上装备着华丽的马克三钢铁型动力盔甲，并不适合在狭窄的区域中进行作战。 而我身上的则是马克二远征型动力盔甲，我的优势是速度，这意味着如果抓住机会我或许能给荷鲁斯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至于这个教训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我已经无暇多想了。 我沉重的呼吸着。 对鲜血的渴望已经在我的身体中唤醒，像是重锤般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敲击着我所剩不多的理智。 直至将其完全粉碎，让我化作一個纯粹的为杀戮和毁灭而诞生的食尸鬼。 嘶—— 我喘息着，在两人中挑选合适的目标。 “不。” 可突然间一道温暖的光芒驱散了血液中的黑暗。我像是坠入到冰窟中，沸腾的欲望一下变得冷静下来。 那声音温柔的像是从树桠上洒下的金色阳光，继续传来，带着熟悉而禁忌的香味：“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这样做的。” 我转过身，看到了天使。 她穿着纯白色的长袍，宽阔的羽翼折在身后。 整个人仿若是从恒星的光明中走来，那光芒渐渐收敛，天使脸上带着笑容，“我正打算来找你谈谈，没想到你也抱着和我同样的打算，真是不错的缘分。” “大人——” 我想要称她为母亲，但话开口的时候却变得格外拘谨。 “随我来吧，这里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天使轻声开口，转过身感谢那些影月苍狼们尽忠尽责的值守，而我则是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天使的身后。 她的身影高大而完美。 那是只有帝皇的子嗣才能拥有的姿态，光辉而闪耀。 可在那比恒星还要明亮的光芒中，嗜血的黑暗却在我的内心中不断滋长。 那股禁忌的渴望再度出现在我的意识当中。无论我如何声嘶力竭的呐喊，都无法将其驱散。 我能感受到我的血液在加速，冲刷着我的血管。 在一片猩红的视野当中，我的獠牙在生长，几乎要把嘴唇刺穿。 “到了。” 天使突然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即便是不弯腰我也能轻松的进入其中。 里面的光芒昏暗，在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宽阔的桌子，两侧则是几把巨大的椅子。身材高大的机奴默不作声的隐藏在黑暗当中，两只机械眼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咔嚓！ 我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房间显得愈发昏暗了，但天使温柔的面容依旧清晰可见。 她就坐在我的面前，我们中间隔着一米多长的木桌，我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气体轻轻的吹过面颊。我站在天使的身前，不知所措，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加奈特，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请坐吧，不必如此拘谨。” 天使看到我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笑了笑，然后命令机仆给我倒上一杯葡萄酒。 猩红色的葡萄酒在金色圣杯状的容器中荡漾波光，略显酸涩的味道氤氲在我的鼻腔当中。 “我兄弟在酒水上的品味还算不错，我常常在想，等以后有时间可以在巴卫二上种植一片葡萄园，到时候我们就能自己动手酿造葡萄酒，和其他的子嗣们分享收获的快乐。” 天使举起同样的酒杯，和我轻轻的碰杯。 冰冷酸涩的酒浆饮入唇舌，吞入肚中，在基因侦测隔膜的作用下我恍惚间看到了一片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果园，霜紫色的葡萄点缀在绿色的藤蔓上，无穷无尽，一直绵延到远处的山脚下。 我对巴卫二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那里是一个充满辐射的死亡世界。 每一个从巴卫二中活着走出来的，都是强大的战士。 他们曾经和天使并肩作战。 或许—— 相比于我们，那些人才更有资格成为天使的子嗣。 而我们会在之后的岁月当中逐渐凋零，直至被帝国彻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