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主仆相认
下午时分，月香楼的舞台上，娇儿和一众姑娘们正在舞师的指导下排演新舞。马二娘坐在舞台下看着她们排练。忽听旁边的姑娘捂着鼻子说道：“哪里來的一股臭味呢？” 马二娘回头一看，却见修媛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刚走到门口。她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带个乞丐回來了？” “他不是乞丐，他是我失散在外的小兄弟。”修媛对马二娘说道：“我要让他跟我一起暂时住在这里。” 小豆子听了她的话，心里极为感动，虽然他不知道这位看上去有几分面善的公子为什么救他，但他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 马二娘哈哈一笑，爽朗的说道：“你的兄弟，就是我们月香楼的兄弟，放心让他住下吧。”说着她吩咐道：“小梅，去准备热水和换洗衣服，给小公子沐浴更衣。” “是”小梅答应着进后堂准备去了。 不一会儿，小豆子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小梅将他领到后院修媛的房间，说道：“进去吧，媛jiejie等着你呢。” “媛jiejie？”小豆子不解的问：“不是那位公子吗？” 小梅噗呲一笑，说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小豆子推门而入，只见房间里一个身着绿裙的女子，面墙而立，那身形十分熟悉。听到推门声，女子转过头來，对他说道：“洗完澡，这才是我的小豆子嘛。” 小豆子霎时呆愣在当场，他喃喃道：“娘娘”一行热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下來。 修媛见他这样，心中也是一阵感触，原本以为他已经随平mama而去，尸骨无存，却不想他流落宫外，沦为乞丐。 “扑通”一声，小豆子跪倒在地，他爬行到修媛跟前，哭道：“娘娘，奴才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说罢，他放声大哭。 修媛一把扯起地上的小豆子，说道：“别哭了，咱们还能见面，这是喜事，你应该笑才对。” 小豆子闻言，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修媛将他拉到椅子上，二人坐定，她说道：“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乞丐的？” 小豆子，抹了抹眼泪，这才将事情徐徐道來：“那日奴才跟平mama去寿和殿给太后回话，回來的时候，平mama想着娘娘那几日爱吃荷叶粥，就跟奴才一起绕到莲池去采荷叶。” “不想”小豆子哽咽着说：“不想，我们刚到莲池附近，就撞见霓裳殿的刘嬷嬷跟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莲池边上谈话。当时平mama觉得蹊跷，我们就绕到他们身后去偷听，却发现他们商量的竟然是恩科舞弊的事情。” “后來，刘嬷嬷独自一人走了。我看见那男子穿着内侍的服装，腰间挂的却不是我们内侍的腰牌，而是霓裳殿的出入宫令牌。我觉得他一定不是真正的内侍，本想跟着他一探究竟，是平mama阻止了我。” “后來，那人朝着玉湖方向走去。我们本打算赶快回來向您回禀情况，不想平mama不小心踩到了石头，惊动了还沒走远的那个人。他凶神恶煞的返回，想要杀我们灭口。我抱着他，让平mama赶快跑。只是那人的力气很大，撕扯间，我感觉头上一痛，就栽进了水里。” “你既然沒死，为何不回凤仪殿呢？你又是什么出宫的呢？”修媛问道。 小豆子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他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皇宫。当时，我掉到莲池里面，头上受了伤，脑袋里面晕晕沉沉的。我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否则就会一命呜呼的。” “我自小在江边长大，水性很好，在水里也能憋很久的气。可是当时我的头很痛，脑袋昏沉，我只记得我一直在水里憋着气，水流好像变得很急。后來，我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我都不知道了。” 修媛略一思付，便知，小豆子是因为机缘巧合下，在水里撞上了那股暗流，糊里糊涂的就被暗流冲出了皇宫。她问道：“那后來呢？” “后來，我醒來的时候，就在乞丐堆里了。听他们说，是一个叫老苏的乞丐在御河边上把我救回來的。我当时就想回宫，可是我发现我身上的衣服和其他东西，都被那些乞丐弄去换钱了。我那身乞丐的破衣服，还是老苏好心借给我穿的。” “沒有了腰牌，我根本进不了宫门，还差点被嘉运门外的武卫打死。我不会什么手艺，身上又有伤，根本找不到活计，只能回到乞丐群里，讨口度日。” 修媛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现在有我，我不会再让你做乞丐了。” 小豆子感动得直流泪，突然，他一个激灵叫了起來：“娘娘，你不是应该在皇宫吗？怎么、怎么会在月香楼里呢？莫不是，平mama沒有及时回去向您禀报，让花贵妃的阴谋得逞了，你、你被赶出了皇宫！”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不对呀，前阵子，我明明看到张贴的皇榜，花大人都斩首示众了，怎么娘娘你……” 修媛打断他的话，说道：“此事说來话长，你且听我慢慢跟你说。” 说着，修媛就把平mama和他失踪后的事情告诉了小豆子。小豆子听完，哭道：“沒想到，平mama还是沒有逃出他的魔掌，都怪我当时沒有拦住那恶人。” “你不必自责，平mama虽然不在了，可是我们还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是，现在我跟你一样，什么信物也沒有，根本进不了宫门。”她苦笑的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呢？” “不会的”小豆子安慰道：“若是皇后殡天，皇上一定会下旨昭告天下的，现在皇宫里沒有任何动静，就是说皇上一定知道娘娘沒死，只是皇上暂时找不到娘娘而已。” 小豆子说道：“不如，咱们去衙门找京城府尹帮忙？” 京城府尹尹万这个人，修媛倒是有过几面之缘，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们能想到的，和静夫人也一定能想到，只怕现在不止宫门处，京城衙门和尹万的府邸还有陈禹王府，恐怕都有和静夫人的眼线。咱们还沒靠近，就被他们抓住了。” 小豆子心中着急，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修媛反而安慰他道：“先别着急，既來之则安之，你就当是陪我微服私访，咱们在这里先玩玩再说。”说着，她提醒道：“不过，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以后叫我jiejie好了，可千万别漏了马脚。” 小豆子机灵的答道：“奴才明白。以后我就跟着jiejie了。” 修媛想起刚刚小巷子里面的几个乞丐，她问道：“那些乞丐为什么欺负你，说给我听听，jiejie替你出气。” 小豆子脸色一暗，说道：“我是被一个叫老苏的乞丐救回來的，当时头上受了伤，张二他们几个见我半死不活的，就抢了我身上的东西和衣服。我在乞丐窝里，整整躺了半个多月，是老苏好心将每日讨到的稀粥喂给我喝，我才活了下來。” “我醒來后，回不了皇宫，就只能呆在乞丐窝里。后來，老苏病了，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偷偷到张二藏银子的地窖里，拿回了他当时从我身上抢去的银钱，给老苏买药。后來被他们知道了，就扬言要打死我。” 小豆子望着修媛说：“我东躲西藏的，今天终于被他们堵在了小巷子里，后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修媛一拍桌子，说道：“岂有此理，竟敢欺负我的人，明天你带我去乞丐窝，咱们去讨回公道。” 第二天，修媛穿了男装，带着小豆子和月香楼的几个护院，浩浩荡荡的來到位于御河边上的乞丐窝。这里其实是一座废弃的河神庙，地方不算小，却是破败不堪。庙门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修媛等人刚到庙门前，就听见里面传來一声凄惨的叫声。小豆子闻声色变，他一个箭步冲进了庙门。 修媛心知里面必有变故，紧随着小豆子也奔入了庙内。只见几个人高马大的乞丐，正对着一个年老的乞丐拳脚相加。 小豆子一下撞开一个打人的乞丐，跟他扭打在一起。修媛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把他们给我抓起來。” 身后的护院立刻扑向那几个打人的乞丐，片刻功夫就把他们摁倒在地。 小豆子扶起被打的老乞丐，对修媛说道：“jiejie，你快救救老苏吧。” 修媛走过來，替老乞丐把了把脉，皱着眉头说：“伤得不轻，得带回去好好治疗。”她对小豆子吩咐道：“你先带他回去，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马上就回來。” 小豆子连忙扶起老苏走了。修媛看看地上的几个乞丐，冷冷的说道：“看你们几个，长得人高马大的，整日不务正业混迹在乞丐堆里，还要欺负这些一同行乞的老弱妇孺。你们几个究竟知不知羞！”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几人跪地求饶。 修媛看了看庙门外不远处的御河，阴阴的一笑，她厉声吼道：“把这几个人渣给我扔到御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