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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边刀起,人头落

    一万多多彪悍妖族边骑,由蒙州边境直插兴城,天河城之间,如许抚州所料,的确会有一支骑军驰援关羡潼。

    这支骑军属于妖族之中的蛮族——匈骑。

    匈骑曾是历代人族霸主的眼中钉,大秦从初期开始便被来去如风的羌族奇兵足足sao扰了两百年整,直至那位秦帝亲征,花了三年时间打垮了匈骑,让这个妖族之中最能征善战的族群几百年不敢南下,每个匈族人儿时从年幼就开始练习骑射,几乎天生就是马背上的锐士,人族大地上的各国轻骑逐渐登上舞台,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既是被匈骑硬逼出来的应对之策,匈骑也是人族骑兵的“授业恩师”之一。

    赢承入主北境前后,赢家铁骑便是经常拿匈骑来演武练兵,这对匈族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惨事,因此当时还是匈国的北方小国变成了妖族其中之一的匈族,这次南侵北境,匈族各个部落大小首领纷纷解仇交质,订立誓约,这才凑出了万骑和两万余战马,打着匈骑的旗帜,向北境赢家展开复仇。

    这支原本在漫长边境线上穷困潦倒的匈骑,在妖皇刘澹突如其来的大力支持下,终于得以实现数百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人马尽披甲,与寻常骑军略有不同,匈骑还有名叫“拍髀”匈族传统短刀,贴挂于大腿外侧,一如村夫秋收割稻,他们是用此物来割取敌人的耳朵和首级来充当战利品。

    一万多匈骑向南疾驰,为首一骑壮汉弯下腰,伸手摩挲了一下那柄祖上世世代代相传的拍髀,这名领军大将眼神狠戾,充斥着仇恨。

    当年那赢承入主北境,匈族所有不服管束的成人都被当场杀死,哪怕是那些高不过马背的孩子,也难逃一劫,虽未斩立决,也被赢家骑兵割去双手大拇指!这意味着就算这些孩子侥幸活下去,也无法牢牢握住武器,无法向北境边军挥刀。

    他叫马长隆,就在前些时日,被刘澹一封圣旨封为实权将军,他年幼时的部落被赢家铁骑马蹄踏平之际,他运气好,正值少年的他跟随小队青壮在外狩猎储备过冬食物。等到他们返回部落,除了满地死人,就只有那些双手鲜血淋漓使劲哭泣的孩子,孩子们的脚边,就是他们爹娘的尸体。

    他发誓要亲手用这把拍髀割掉湛王府中所有人的拇指,哪怕是襁褓中的婴儿也不会放过一个!尤其是那个的赢修然,北境的年轻藩王,他不光要砍掉那年轻人的拇指,赢修然的头颅,四肢,十指,都要一一割取下来!

    这位校尉缓缓直起腰杆,望向南方视野开阔的广袤大地,满脸狞笑。

    听说蒙州境内就有个年轻将领叫许抚州,是赢阙的义子,在妖族南部,第二次三族大战前,许抚州打得妖族边军不敢南下蒙州。他不奢望用这万余骑兵独力擒拿此人,可是在配合关羡潼彻底攻下蒙州之前,他一定要好好痛饮那些蒙州百姓的鲜血。许抚州麾下主力已经全部战死在蒙州城,还想守住蒙州?在马长隆看来,那不过是人族那边的老戏码,兄弟之间的间隙而已,分明是年轻藩王忌惮这位义兄的巨大边功,才故意让许抚州和他的所有嫡系等死罢了。

    冬季水枯草黄,战马远不如秋夏膘壮,在人族腹地的中原尤其是江南百姓眼中最不宜兵事,可对于久在边关熟谙严寒的人妖双方而言,只要铁了心想打仗,哪怕大雪纷飞的该死天气,那也能在任何一块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

    匈骑领军将领马长隆反而最喜欢深冬时节的厮杀,那种用长矛钉入敌人胸膛,然后在雪地上拖曳出一条猩红血路的场面,真是比畅饮美酒还来得酣畅。

    匈骑奔袭素来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著称于世,赞誉的同时,也透露出匈骑的软肋,那就是只能在战场上做“一锤子买卖”,虽然进退自如,但在取得绝对优势展开衔尾追杀之前,很难在均势中扩大战果,既没有步卒方阵,更没有压阵的重骑。

    想着妖族朝廷钦差大臣来宣诏时的蛮横无理。

    马长隆狠狠磨了磨牙齿,老子要不是想着向赢家报仇,谁他娘喜欢跟你们这帮猪头肥肠的文官老爷打交道!

    金乘举目远眺,突然远处出现一支骑军。

    清一色的黑甲黑马两千骑,沉默着向前缓缓推移,匀速而有力。

    为首领军一骑是个披着铁甲的年轻藩王,一柄斩妖刀就那么悬佩在腰间,尚未出鞘。

    身后一骑将领是一名女子,陈芷,她斜向上提起一杆铁矛,矛头挂着一颗新鲜头颅,正是那名夹杂在匈骑大军中的游骑斥候。

    那名斥候是隐藏在军中的武道高手,佩剑,剑术高低不知道,反正见机不妙后弃马跑路的速度也挺快,可惜再快也快不过年轻藩王迅猛掷出的那根铁矛,陈芷跟那尸体擦身而过前,拔出插于尸体上的铁矛后,又轻轻一划割下了那颗脑袋,戳在了矛尖上。

    不过年轻藩王不知从哪里获知有一支万人匈骑率先突破了边境线,进入北府,火急火燎送死来了。

    为了在广阔地带截杀这拨南下路线隐蔽的匈骑,悄然开拔的八千缺月铁骑不得不分成了三批,分别在北府四城之间寻觅敌人。

    八千大军开拔之际,湛王府那位女子得消息后急忙赶来拦路,似乎想要劝阻,反正陈芷躲在大军后头,假装啥都没听见啥都没看见。

    至于八千缺月铁骑的分兵三路犯了兵法忌讳,陈芷还真不当一回事,谁要说两千缺月铁骑会在一万匈骑手上吃亏,陈芷第三个去把那人的脑袋割下来,第一个和第二个自然是王锋和周舒辰。

    陈芷当时看见那位女子气得不轻,她甚至觉得那位女子下一刻就要动手打人了。

    毕竟年轻藩王似乎也的确不敢还手。

    陈芷其实心知肚明,缺月铁骑兵分三路,打乱许抚州的策划,届时就算有年轻藩王顶着,她陈芷身为这八千缺月铁骑名副其实的主将也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这算个什么?

    她陈芷若是畏战,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自己。

    北境大军,谁人不以面北而死作为最高荣誉?

    边塞诗中以“马革裹尸何须还”这半句夺魁。

    是啊,青山处处埋忠骨,马革裹尸何须还。

    而身前那位年纪轻轻的年轻藩王为何执意要打这股匈骑,陈芷懒得管。

    陈芷长呼出一口气,手腕一抖,抖落那颗碍事的头颅,望向远处,双方间距不足两里地,已经可以看到敌方骑军开始加速了。

    陈芷轻声喃喃道:“舒辰,这场战你打不了真可惜。”

    年轻藩王缓缓抽出那柄斩妖刀。

    日光照耀下,闪现出一片雪亮。

    与此同时,两千缺月骑军开始提矛!

    马长隆此时居然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