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大战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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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鲜血的赢修然盘腿坐在地上，大雪压身，雪血相融后，更显得狼狈不堪，赢修然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五脏六腑，眼角余光看到那断作两截的斩妖刀，想要驭气取回，但念头初生就吐出一口鲜血。 诸葛元第转过头，望向女子，脸色凝重起来。 诸葛元第轻声叹息道：“就算我帮忙，恐怕也来不及了。跻身彼岸境界，只余一个执念。不斩执，就算赢莒出了那剑，我送给她一份气运，一样没有意义，赢惟还是活不过来。况且，不论是我赠送气运，还是赢莒斩断天道，代价都会很大。” 诸葛元第抬手拂袖，清风卷起一捧白雪飘荡向女子，白雪没有立即化为水雾，而是如一根箭矢射入湖水中，一点一点缓慢下来。但是在缓慢的过程中，出现一种“自然”同时又堪称“无理”的风化。 说自然，是因为寻常雪地上的雪花融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无理，则是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在这短短几丈距离内便出现许久才会出现的漫长过程。这种诡谲现象，就像一个才会走路稚童，走出一步就变成少年，再走几步就走完了中年暮年，直至老死。 赢莒啧啧称奇道：“这就是天道神力。” 诸葛元第忧心忡忡道：“所谓的彼岸境界，即无忧忘世，众人皆醒我独睡，正如圣人所言的列子御风而行，独来独往。如何让郡主醒来，才是最难的地方。” 赢莒笑了笑，“大道理说破也没鸟用，赢某倒是有一剑……” 说话间，赢莒便双指并拢，竖起后轻轻往下一劈。 若说赢惟四周依循天道规矩，自成小千世界，此方天地混沌如鸡子，那么赢莒这一剑势便要天地开辟，一线劈开了那鸡子。 赢莒放声笑道：“开山之后，这一剑就名铺路吧！” 指剑削山，山要合拢。 又被赢莒在山与山之间横放了一道道剑气，硬生生阻挡住了天道汇聚之势。 诸葛元第御气踏风飘然前掠，跃过其中湛王府上空后，宛如一线天的路径仅有一剑长度的宽窄，一身大袖白衣的诸葛元第像一只束手束脚的白鸾，同时手腕一抖，将那一道气数送入女子体内。当诸葛元第在远处落脚后，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有余悸，仿佛魂魄都在颤栗，感觉比生死大战的劫后余生还要来得强烈，正因为她是世间首屈一指的儒家圣人，是世上最清楚天道森严的人物，才最觉得后怕。这个道理很简单，假设赵乾在渝京城内微服私访，老百姓与之擦肩而过，不知身份大可以不当回事，但若是一名在六部任职的官员与赵乾打了个擦肩，难免如履薄冰。 他转过头，露出骇然表情。 赢修然愿意把好东西让给赢惟，他不奇怪，甚至可以说当时赢修然肯为了jiejie力抗天劫，诸葛元第一样认为情理之中，毕竟那时候赢修然还算有一战之力，可是当下你赢修然体内气机池塘干涸见底，还把自身气数分给赢惟，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诸葛元第不可抑制地怒气冲天。 对此赢修然倒是没什么患得患失，能救下赢惟，并且让这个jiejie没有后顾之忧，今天这笔大买卖，就算赚到了。跟老天爷撕破脸皮做生意，非但没赔个精光，还有点赚头。 大战之后，赢修然有些困意，眼皮子直打架，就那么昏睡过去。 ———— 赢修然醒来后，不远处赢惟忙完一份谍报批示后，放下笔，揉着手腕，轻声说道：“你当初不该那么做的。” 赢修然举起双手，求饶道：“我这不是姐弟情深嘛，我不想再失去一个jiejie了。” 赢惟瞪眼道：“北境可以失去一个郡主，甚至可以失去缺月铁骑，但独独不能失去你。” 赢修然一脸苦相，不敢反驳。 赵纯也不帮着言语解围，只是朝他微微一笑。 那位后知后觉的李家二小姐，终于发现了赢修然就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惊吓得身体后仰，连人带椅子一同向后倒去，赢修然轻轻伸手一虚拉，把椅子拉回原位，闹笑话的李怀真满脸无地自容，似乎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狐。赢修然朝她做了个鬼脸，她马上便灿烂笑起来，眼眸眯起月牙儿，脸颊也有了酒窝。 赢修然笑道：“你们别太累了，记得劳逸结合。空暇时也多练一练身体。” 赢惟没好气道：“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赢修然小心翼翼朝赵纯和李怀真翻了个白眼，桌子位于那个方位的丫鬟都忍俊不禁偷偷笑着。 赢惟正要继续训话，赢修然赶忙起身道：“过几天就要为他们祭酒了，我要去准备一下。” 景明二十五年的清明节，黄昏时，湛王府后山，数万人缟素。 湛王赢修然带领近百名文武官员，一起为战死的边军，祭酒。 那座碑林，七十万块无名石碑，已经有近半数写上了名字。 虎啸军，缺月铁骑，虎贲营，先锋营，王骑，无当飞军，虎豹骑，龙骧营，天雄营，惟字营，雁门重骑，玄甲重骑，盛州边军，芜州边军，蒙州边军。 夜幕中，一盏盏祈福的许愿灯在盛州城内缓缓升起。 赢修然抬头望着那一盏盏许愿灯。 一年后，北境边军还会有多少人喝不上这一口酒。 但就在今年，就在不久后，三千先锋营骑军，五千龙骧营骑军，奔赴河东道。 关宁王府…… 赵忱盯着那幅人族形势图，他平静的自言自语道:“真对不起，湛王，百万妖族蛮子打到家门口来了，却需要你们以四州之地抵御整个妖族，这一声对不起，是我替你们身后的人族百姓说的。” 赵忱转头看着自己的心腹邓戍说道:“邓将军，北边的郢城你带三千骑去，河东道那些官员不守，我们替他们守。” “王爷，这合适吗？”邓戍有些犹豫。 “北方管不了就管不了，但是总不能让那些妖怪把北境四州的屁股偷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