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得道者多助(三节求票)
“好汉子为妇孺,为兄弟下跪不丢人,再说了,我是堂堂与国同休的国侯,受得起你的跪拜,我云烨献良种活人无数,就是在你河北道上,也称得上是万家生佛,所以我受人尊敬不是因为我侯爷的身份,而是我做的事情值得尊敬,人熊,你们当年经历了生离死别,也过了这么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我知道你过够了,抢劫这种事情已经越来越难做了吧? 府兵们都回乡了,他们都是上过战阵的好汉,都算得上是硬茬子,只要他们联群结社,就没有你们生活的空间了。 你刚才吃像很难看,那不是豪爽,而是因为你饿了,你看着小鹰露出的目光是哀伤和羡慕,我就知道你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你把头套摘下来,就是想让我看清楚你是谁,你知道小鹰的大舅哥就是我云烨,所以你想让我去掉戒心。 陌刀插在地上你想告诉我你还正值壮年,还能抡得起刀,杀得了敌,这是你唯一的砝码,也是你唯一的凭借,想看看我是不是会收留你,顺便解决你现在的危机,我都知道。 哈,如果我给你开出很高的条件,你是不是就要马上离开,带着那些老小遁入深山自生自灭,你也知道那些不可信? 人熊,不要和朝廷的官员斗智,你是一个粗人,从骨子里就是,只是我很好奇,你这一套是谁教你的?我不相信你自己能想的出来这些,这是官场的游戏,你不可能懂。“ 云烨端着酒碗站起来,看着跪在地上汗流浃背的人熊,一字一句的又问:“那个人是谁?在我看来,他远比你有威胁。” 人熊猛地把头杵在地上,有血流出来,单鹰哀求的看着云烨,希望云烨不要再逼这个可怜的响马。 闭上眼睛想了一下,云烨接着说:“人熊,起来吧,你的条件我答应了,等水师回来,就让他们去抓一些高丽悍匪回来,砍掉头,就说我已经把你人熊的寨子剿灭了,你们只不过是我从海岛上带回来的前朝移民,朝廷有这方面的政策,会给你们安排好的。” “大哥,你不问谁教的熊叔这一套么?“单鹰高兴地问云烨,这家伙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了。云烨苦笑一下说:”有你在,我总是狠不下心,算了,只要是锥子,他总会从布袋里露头的。” 云烨放下酒碗,走到门口回头对依然跪在地上的人熊说:“去把你寨子里的人都接回来吧,我会给刺史说这件事的,元大可欠我一个人情,不会在土地上为难你,如果心有疑虑,就问问小鹰,他知道我的信誉如何。” 刘进宝在屋子外面忐忑不安的往里张望,见侯爷出来了,大喜,赶紧把旺财领过来,刚才进屋子的那个人实在是不像什么好人。 一只脚刚刚踩上马镫,云烨又把脚退了出来,朝着一个在小巷子里晒太阳的老人走了过去,他躺在一个破旧的软榻上,虽然上面的锦缎都已经磨破了,从木料和做工上依然能看出这个软榻以前是如何的豪奢,只是上面的金片和银饰已经不见了,软榻边上的金鱼眼睛也没有了,想来以前这地方应该镶着一对宝石。 老者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麻衣,十指修长,留着长指甲,右手握着一卷书,云烨偏着头看了一眼,是一本《左传》,老者似乎已经睡着了,左手覆在脸上,用来当住阳光,有轻微的鼾声传了出来。 云烨心里都已经笑的直打跌,怎么古人都喜欢这一套,自己是用程门立雪的故事呢,还是用三顾茅庐的典故?这人或许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如果李二见了,最少也该是演绎一下茅庐三顾,可是自己刚刚被李二坑完,凭什么帮他找厉害的手下?还来三次? ““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先生在大太阳底下睡觉,而云烨站立于一旁,左丘明耻之,云烨亦耻之。” “云烨,云不器,这就是你尊老敬贤的做派?而何德何能敢与左公,夫子相提并论?如今你是一条困于浅滩的鱼儿,望大海而不可及,头顶又有骄阳当头,濡沫之鱼尚自骄横无理,也不知颜师为何如此看重与你。” “颜师偷了我家的玉米,被我活捉,自己也觉得颜面扫地,见我要拉他见官,于是就拿了一个木头牌牌给我,说如果见到喜欢咬文嚼字,又自命不凡的老头子,就把牌子拿出来,命他做事,如果他不遵从,就说从此之后休要说自己乃是儒家一脉。” “胡说八道,颜家哪来的什么木头牌牌,你云家倒有,拉着颜师去见官,会把官吓死,不过偷你家什么来着?” “玉米!新粮食。”云烨赶紧补充。 “这倒有可能,颜师这些年越来越有童心,道心已经铸成,只在等候褪去皮囊的一天,到时候得大自在,也得大圆满,更算的上大解脱。” “老头子,你到底算是儒家,还是道家,怎么佛家的话你也说,夫子不是说过子不语鬼力乱神么?你信的是元始天尊,还是释迦牟尼?” “小子无理,天下的道理殊途同归,哪里有什么你家,我家之分。研究到了极致,都是一样的道理,信口胡柴,怎么做人家师长?” “我教的是算学,是一门最需要理性思维的学科,需要见佛杀佛,见魔杀魔的,眼中只有事实,才不会去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道理,驭神算才能测无常,老头子,等我把这门学问研究到了深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谁,能干些什么,不过我现在修为不够深,所以请教老先生大名,晚辈准备如雷贯耳一下。” “哈哈哈,好狡猾的小子,也算得上是个妙人,想要知道老夫的名号,容易,只要你把那些可怜的响马的问题解决了,老夫就告诉你。” “就知道那头笨熊的话是你教的,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弄得神神叨叨的,写个报告递到我的案头,自然会处理,你看看把那头傻熊吓得,脑袋都磕出血来了,还死硬着嘴不肯交代是谁教他那么说的,费不费劲啊。”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看在你这回是为了取回那些将士的遗骸,你以为老夫会自动送上门来让你找?皇帝找了老夫十几年都没找见,你一个小小的侯爷也配。” 听了这话,云烨笑的见牙不见眼,张着大嘴笑了好久,才对老先生施礼,弯着腰不肯起来,这个老家伙这么傲气,一定有好办法解决目前的难题,自己现在是面对高丽人的乌龟战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天上掉下来一个强力的助手,难道说这就是古书上常说的得道者多助? “小子,因何前倨而后恭焉?”老头在从锦榻上坐起来盘着腿戏谑的问云烨。 “没办法,和刚才那头傻熊是一个道理,他为了百十个妇孺残废就把脑袋磕的梆梆的,可怜小子却是为了一万多身强力壮的汉子,如果能把他们全部完好的带回长安,别说施礼,就算是磕头云烨也绝不含糊。” 老头子破天荒的从锦塌上下来,穿上鞋子,居然给云烨还了一礼,拍着手说:“颜师看人果然慧眼有加,老夫佩服,原以为一个少年得志的纨绔,对于人命没有什么认知,想不到你没把那些功劳放在第一位,首先关心的是那些兵卒的性命,难得啊,冲着你这一片心意,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先生大才,高丽的这些跳梁小丑一定在先生的雷霆一击之下灰飞烟灭,那些前朝将士的骸骨也会平安的回到故乡,长安城里的和尚很多,到时候找他们再做一场水陆道场,让他们也享受一些香火和血食。” 云烨在小心翼翼的拍马屁,高人一般都不好伺候,不管怎样先把高帽戴上,马屁拍上,再看结果,这才是上策。 谁知道马屁没拍好,老家伙居然在大太阳底下流泪,一连说了七八个呜呼哀哉,然后又疯疯癫癫的说什么痛断人肠的废话,最后流着眼泪伸展开双臂大喊“魂魄归来兮!” 不用说啊,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定有过极为惨痛的经历,要不然不会成为目前这个样子,很有可能这个老家伙就参与了最后一次的高丽战争。只不过不知道是谁。 “云侯,辽东之地,周为太师之国,汉家之玄菟郡耳。魏晋以前,近在提封之内,不可许以不臣。若以高丽抗礼,四夷必当轻汉。且中国之于夷狄,犹太阳之于列星,理无降尊,俯同藩服。你说,这高丽征是不征?”老头子说这话的时候须发虬张,面容恐怖之极。 “当然该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云烨这次进入高丽就是为了东征打前站,老先生,莫要耗费心神,留些精力,我们一同看高丽如何毁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