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节 这是英雄的祖国（四）

    等众人都上了装饰一新的飞机，坐在机舱里之后，空乘小组的组长站在众人面前：“我是本次航班的组长，非常荣幸能够陪伴世界冠军回国。接下来的16个小时将由我和我的同事们为大家服务……大家有什么要求请随时告诉我们，我们将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郭亮在人群里举手：“那个，姐，茅台有吗？”

    空乘组长笑容满面，点头：“有。”

    “真有啊？”郭亮睁大眼，见人家又一次笑着点头，随即捅了捅身边的赵旭日，赵旭日点菜：“龙虾有吗？”

    “有！”

    周海滨叫主食：“炒面有吗？”

    “有！”

    苑维玮在人群里插话：“驴肉火烧有吗？”

    组长终于被难住了，面带遗憾：“这个、没准备，嗯、没有。”

    王艾一瞅这闹的不像话，赶紧规劝组长：“这个可以有。”

    组长楞了一下，随即笑容更盛：“这个真没有。”

    “哈哈哈！”

    机舱里笑成一片，王艾举起双手拍巴掌：“感谢你们的陪伴，谢谢。”

    随即大家一起鼓掌，向组长的这段相声表演，向祖国的礼遇致谢。

    等飞机起飞了，王艾就到一个较为安静的位置写回国在机场的发言稿。

    这段时间韦迪主任在家忙的团团转，随着国家队成绩一天比一天好，接待规格也就一天比一天高。刚才他给代表团发来了最后调整定案的回国行程安排，其中有一些是可以商量的，比如各种商务活动，时间啊、参与人员啊都可以商量，但有些是不能商量的。

    比如回国第一天、第一项是落地后，首都各界为国家队举行的欢迎会。虽说人数不多，大概一千人上下，但“首都各界”这个词可不看人数。凡是用了这个词就说明事件本身不局限于某一个领域，而是全社会的，换言之是政治性的。

    这种活动没有条件好讲，国家队有一头算一头，除非生病昏倒，否则必须参加。

    这可是给全国人民看的，容不得胡扯。

    王艾就写的是这个发言稿。

    按照程序，这项活动第一项是北京市副市长致欢迎词，第二项是代表团发表致谢词，然后是球员代表发表感想，或者说叫“夺冠感言”，总共就这么三段话。当然了，少先队献花、球迷鼓掌什么的也有，但时间不长。

    这项简短而严肃的活动之后，国家队稍事休息将进行第二项：在鸟巢举办的首都各界群众为国家队举办的庆功会！这个活动虽然和第一项活动只有两个字，但加了群众这个词之后，活动实质上就变成了国家队和球迷的活动。参与人数虽然高达4万，但性质却缩小了。

    自然，活动的自由度也高多了。有球员亮相、大力神杯亮相、歌星唱歌、影星朗诵、球迷提问题，然后全场大合唱什么的，总之是个联欢性质的。

    这项活动之后，国家队再次稍事休息，将在晚上前往人民大会堂，这个就简单了，吃国宴！高级领导会到场讲话，央视会在当晚的《新闻联播》中播放相关画面。

    王艾需要全神贯注对待的是第一项，其他两项活动虽然也很重要，但一个是联欢性质的比较自由，一个是私密性较强的不需要他怎么样，唯有这个机场讲话，他必须讲好。

    所谓讲好，两个层面，第一，讲话稿必须符合各方期待和要求。其实这个第一点比较容易做到，比如阎世铎回来也要代表此次代表团致感谢词，基本是套路化的，不出错四平八稳就行。这种稿子的特点是不出错，但同时也不出彩，属于合格60分。所以王艾着重的是第二个层面：讲好。

    从这次回国最重要的第一天的行程安排来看，世界杯夺冠固然是一件大喜事，但政府也担心球迷太高兴了闹事，所以才把参与人数最多的国家队和球迷联欢活动安排在下午，但晚饭时候就停。大家饿着肚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等吃饱喝足了想闹事儿的时候，身边没人了。

    王艾冥思苦想写了一篇大概五分钟的讲演稿，然后交给领导们审阅，重大事件关头，他也怕自己有想不到的东西、或者什么不知道的规矩。这就像古代赶考的学生一样，有些避讳他不知道，得让领导们把关。

    这个稿子忙活了两个多小时算是写好了，飞机也在马尔代夫降落加油。众人都简短的下了飞机活动了一下，吹了吹海风……话说马尔代夫这地方，到处都是海风啊。

    再次登机起飞便开始吃晚餐，果然十分丰盛。空乘们这时候也活跃起来了，和这个照相，和那个要签名，这算是她们的某种加班福利。要不然这一趟16个小时没点事儿干，也是够无聊的。

    饭后众人闲扯，王艾则在脑子里回想自己的稿子顺便酝酿感情，就听身后的赵旭日和董方卓扯闲篇，俩人说到夏天肯定没空了，等冬歇期回来一起出去玩。那边周海滨和曲波商量在买别墅的事儿，还调侃说什么时候挣够钱了也买一架私人飞机。

    王艾前边的阎世铎仍然在打电话和国内沟通什么事儿，张吉龙则有些累了，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老高则对着笔记本看中国队的决赛录像，大概还在推导新战术体系的完善问题，黎兵正在和马东摆弄数码相机，范志毅则在指指点点。

    陈洋坐在了白广海、罗彤亮、张永海这三只辽小虎中间，四个人正在打扑克。

    王艾随便扫视了一圈，靠在椅子上仰头想心事，想着想着就站了起来。

    机舱里前边是球员的集中地，后边是家属们的所在，王艾这一站起来，人们就纷纷看他一眼，以为他要上厕所什么的，直到发现他没有上厕所的意思才知道他要说点什么。

    从昨天到现在，王艾始终没说过什么。以前几乎所有他说的话，都是为了昨天，那么这会儿，他要说什么呢？

    “说两个事儿啊。”王艾声音不大的开口，机舱前部的杂音立刻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