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爱恨交加（一）

    新闻发布会召开之后，王艾才第一次见到了现任拜仁主教练、传奇主帅海因克斯。与传闻中的严厉不同，老帅亲自站在教练办公室外等候王艾的到来，陪同王艾到此的内林格尔笑了笑给双方介绍了一下就离开了，看得出来很尊重海因克斯的教练权威。

    “欢迎你，王博士。”海因克斯笑容满面，只是看起来略显得僵硬：“我记得巴登州的球迷都这么称呼你吧？怎么样？到慕尼黑还要继续学业吗？”

    王艾略显诧异的看了老帅一眼，这么性急吗？

    可也没客气，直接点头：“我已经在慕尼黑大学数学院报名了。”

    “哦？”老帅神色未变，侧身一让：“我记得你的本科是哲学吧？”

    王艾走进屋子，等老帅也进来才双双坐下笑道：“可我的哲学已经拿了两个博士，再继续学下去挑战不大了，所以我过去三年在米兰读的是农学院，开拓了一下我的知识边界，这次在慕尼黑我选择了数学本科就读。”

    海因克斯和所有的球员一样，也是半文盲，听到这略显茫然的点点头，然后才回过神来：“不会耽误训练吗？对你来说富有挑战的新学科？”

    王艾想了想决定给老头吃一颗定心丸：“那我宁可耽误学业，晚几年毕业也没什么。”

    老头点点头，忽然又一次回神儿，你上午不训练，我怎么还产生了一股感激之情？老头也就警觉了起来，这果然是一个极富个性和头脑的球员。

    “可如果你总是缺席上午训练，恐怕不太好安排你的位置。”海因克斯笑着看向王艾：“你过去的成绩很出色，你的身体、技术、意识也非常全面而杰出，但，拜仁慕尼黑毕竟是一个新球队，你总需要时间来适应，充足的时间是基础。”

    王艾看向老头，目光渐渐的和老头一样严肃起来：“我可以打替补。”

    海因克斯双眉一挑，上下看了看王艾：“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对我示威？”

    “我真的这么想。”王艾笑了笑，舒缓下来：“在西班牙我打的是边前卫，在英格兰我打的是边锋，在意大利我打的是前腰、前锋、中锋。如果教练认为我暂时因为时间无法融入球队，那我就减少出场时间好了，以上这些位置我都能适应。”

    海因克斯也松弛下来：“可以上这些位置也需要融入球队不是吗？”

    王艾沉吟了片刻：“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向您借来全套的上赛季球队比赛录像。”

    “你打算通过这种方式了解球队？”海因克斯来了兴趣：“这并不是正统方式。”

    王艾点头：“既然我不能牺牲学业，又想加快融入球队做出我的贡献，那么这种方式就是一种比较适合我的办法。通过大量观看比赛，理解球队体系运转，再结合我个人情况，分析我在不同位置在不同时刻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海因克斯皱着眉思索着：“这很像教练员的工作方式。”

    王艾点头：“我没有教练的知识那么系统，但我的观察能力还可以，即便我一时无法理解为什么某个具体时刻球队会那么运转，但我能抓住这种感觉，即便不理解，我也能模拟出来。”

    就在老头认真思索这种方法的可靠性的时候，王艾突然一笑：“我想起来了，德国大学都是十月才开学，而现在刚过七月，我想这段时间我上午是可以随队训练的，有一个月左右再加上看比赛录像，我对我理解球队、具体说就是理解教练你的思路是有信心的。”

    海因克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松下来：“好吧，其实我不该担心的，上学这是你的一大特点，已经成功的伴随你走了三个国家。我只是希望能够向你强调，我的球队没有超级球星，所有人都为了集体而努力，我不会迁就任何人追逐个人名誉的行为。”

    王艾皱了皱眉，本能的想反唇相讥，但话到嘴边忍住了，勉强点头道：“中国也是一个集体至上的国家，我知道该怎么在这种体系里维持自我、调节自我和集体的关系。”

    海因克斯也察觉到了王艾情绪上的不快，进而也感觉到自己今天的态度有些不对，于是笑了笑：“我们德国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浪费时间降低沟通效率，我可能更极端一点。其实我对你的到来是非常欢迎的，没有哪个主教练会拒绝一个国际足联金球奖获得者，尤其是他很少伤病、没有丑闻、技术全面、能力全面、射术精湛。”

    见王艾对他的夸赞报以一种隐含的怀疑态度，老头只好接着道：“很多时候，教练对你的喜欢超过了对一个……”

    海因克斯说到这摇摇头：“超过了一般意义的对好球员的喜欢……我也是。”

    王艾摊了摊手：“您能不能说的清楚一些？”

    “你是那种能一个人改变比赛的球员。”海因克斯指着王艾：“你的盘带、传球甚至身体都不是历史上最出色的，但是，你的射门太完美了，技术多样，每一样都是超一流，只要你站在距离球门40米以内的任何位置，你都有威胁球门的能力。很多时候制约你射门的不是对方球员，也不是你的体能，而是你的兴趣。”

    “这样就会有一个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你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结果。”海因克斯微笑道：“哪怕这个教练指挥失误，但只要你在，只要你想，你就能通过进球来弥补他的失误，让他本来看起来漏洞百出的体系，变得好像是故意设计的特殊胜利方式一样令人迷惑。”

    王艾笑着摇了摇头，他和以前的教练，不管是伊鲁埃塔还是何塞，乃至曼奇尼都保持了很好的私人关系，所以他不会迎合老头的这番似乎意有所指的话。

    海因克斯爽朗的大笑：“我也一样，我也有指挥失误的时候，我当然也非常欢迎你。我也希望有人能够在我失误的时候帮助我，为我创造完善阵容的机会。”

    “所以。”老头见王艾心情好转了，决定结束这场不太愉快的对话：“欢迎你，王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