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节 打起来、不要停（五）

    两人说笑了一阵老高才严肃的告诫王艾：“你搞这么轰动的事情，牵动这么大的风云，说你是一个时代的弄潮儿一点都不过分，你要明白眼下的事儿早就不是足球圈那点事儿了。这两个月新闻联播里提到访问中国的外国政要，几乎都在会谈中提到了你，你明白吗？”

    “领导要接见我了？”王艾试探的问。

    老高摇头：“……临行前阎副局长要我转告你，现在、起码现在，你是中国的脸面。听好了，中国的！脸面！”

    王艾呼着气，挠着眼皮：“……我以前就是国家级吉祥物来着。”

    老高横了王艾一眼：“以后这种俏皮话少说。”

    瞅着王艾嗯嗯嗯的样子，老高长出口气：“以前你就不错，国家有什么仪式了，你也确实有资格列席，但主要还是对内。眼下么，足球这么大的运动，你们又搞出这么天翻地覆的事儿，外国的政要们怎么能无视呢？所以呀，起码眼下，你是具备我们国家对外脸面的价值了。领导和外宾会谈的时候提起你来，也脸面有光不是吗？这就是脸面！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比以往很多倍的放大，最终和中国的国际形象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就是说。”王艾的右手比划着一个八，放下下巴下边：“我以后算是为国踢球了？”

    老高闻声举起食指，瞄着王艾：“……少说屁话！”

    “哦。”王艾点头：“我也是高兴糊涂了，一下这么大的责任扣我脑袋上了，我被砸晕了。”

    “也别害怕，和以往区别不大，但是要更小心也是真的，尤其是和公众打交道的时候。”老高扭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要不然，新华社怎么突然从国内调个记者去采访你了？而且还用这样的严肃语气？没办法啊，换谁成了国家的形象代表，也不敢随便开玩笑不是吗？这个事儿就是给你的警示，当然本意肯定是表彰，但你这种风口浪尖的，不是得善于察觉风险么？巨大的荣誉同时也是巨大的危机，把握的好自然品尝善果，把握的差可就是恶果了。”

    听老高说的苦口婆心的，王艾也就不开玩笑了：“我明白，其实我们国家能给我的都给我了，什么十佳啊，我连年都是，钱更别提，这都七八年了，我一个人能顶得上前十的其他人加一起。要是没国家护着我，就这帮人的红眼病也得让我好不了，是吧？”

    老高满意的点点头：“以前国内网站上还能零星的看到有关你的一些谣言，现在么，全没了。甚至以前被披露出来的你家的情况都没了，你明白么？这是国家的动作，这是国家在保护你。既然外人都把你当做中国的脸面，你也确实干得不错，那么国家就推你一把，希望你把握住机会。”

    “机会？”王艾摇摇头：“我已经到顶了，国家能给我的都给我了，我没啥想管国家要的了。”

    老高想了想：“嗯，是这个道理，但来自国家的善意，组织的认可，上级的喜欢，你不怕多对吗？”

    “……也是。”王艾思量了一下点头：“我三俗了。”

    老高笑了声，站住脚步欣慰的看着王艾：“既然你都听明白了我也就省心了，这段时间啊各级领导轮番找我谈话……我都不敢说名字。反正核心意思就一个，你小高儿不是和小王儿莫逆之交吗？去年有人要动你的帅位，小王儿还蹦高来着，闹的海子里都听说了。那既然这样，你就代表上级去看看他。”

    王艾把右手放在嘴巴前，支出食指虚指着老高的前胸：“你什么级别啊？我正处，你什么级别啊来训话？”

    被王艾磨练这些年，老高的垃圾话抗性早就满了，自顾自的往下说：“我琢磨着上级应该是担心你现在的心态，志得意满、人生高潮么，差不点全球第一人了是吧？全球几十亿球迷都看着你是吧？敲打的轻了吧你听不进去，敲打的狠了吧你还兴急了。所以咋办？阎副局长、韦主任其实都想来，但阎副局长事儿太多，韦主任的事儿也不少，而且你小时候还踹过你，他是担心你现在牛逼大了，跟他开玩笑踹他一脚，那韦主任可就活不了了。所以就得我来，你看，我把你师姐都带来了，你真要踹我，你师姐就挠你。”

    王艾嘿嘿两声，原地转了一圈：“真是，真是让组织费心了，其实我不至于听不进去，我没觉得现在怎么样。你要不说外国政要都提我，我其实还没啥感觉。”

    你的团队比较简单，不是多年朋友就是亲人，没有坏人、没有人怂恿你，可能他们还帮你屏蔽了一些信息，所以你仍然是在一个比较纯粹的环境下。但事实如此啊，早早晚晚也得让你知道……所以你要把握住啊，要不忘初心啊。”

    王艾连连点头：“放心，高指导，我知道。”

    老高嗯了一声，转身继续沿着熟悉的图宾根青年训练场的边缘在夜色里慢慢的走：“我们这种人啊，风口浪尖啊，进步不容易，原地踏步也不容易，可不论是进还是退都不能走错了，都要小心。”

    王艾眨巴着眼睛：“诶高指导，你说我这进球是不是不用这么多？如果我输一年明年再抢回来是不是更富有传奇性？”

    “历史没有如果，只能说当下是当下，再说你有选择机会吗？”老高反问：“你在青基会许那么大的愿得靠你的商业收入吧？你的商业收入得靠你的超巨吧？你的超巨得靠你的金靴吧？丢了金靴丢了超巨丢了商业，你还有脸回团中央吗？”

    王艾点头：“那，我今年搞这么多，是不是锋芒毕露的让国家被动了？我们韬光养晦来着。”

    老高也没瞒着，点头：“是有这种声音，不过不止一个领导跟我明确表示过，不要瞎担心、也不要瞎琢磨。你说国家会担心袁隆平的种子产量太高吗？会担心导弹打的太远、炮口太粗吗？对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来说，在专业领域勇猛精进，国家只能高兴，进步越大越好，我刚才说的是你专业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