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弟弟秋星辰

    秋望月把笔记本电脑装包里，随身物品也装好，再把窗户关上，断电，换衣服鞋子，关门，下楼。

    今天明天休息，她这是出门回家。

    秋望月用厚重的围巾挡住大半张脸，几乎只露出两只眼睛，戴着厚毛线帽子、手套，把自己裹得严实，疾步在路上。

    冬天基本靠抖的南方，穿再多也没用。看着并不凛冽的寒风，却能吹进人的骨子里。

    其实她是个很畏寒的人，只是她性格坚韧，比较能忍。

    秋望月走到车站，坐上从林桂开往朔阳的班车。

    拿出手机给凉凉和白云女士发微信，告诉她们，她休息两天，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秋望月的嘴角上扬一个极淡的弧度。她弟弟应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着她了吧?

    想到她乖巧可爱又有些顽皮的弟弟，秋望月脸上挂着温沉的笑意。

    每个人都有故事，或平淡真实，或惊心动魄，她也不例外。

    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就是她的执念。

    她弟弟秋星辰在五岁时烧坏了脑子，智商永远停留在孩童时期。这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想到就是血淋淋的剜心之痛。

    因为姐姐的失误，弟弟的一生都止步于童年。

    秋望月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神思飘回到她八岁时。

    她八岁，弟弟五岁。

    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冬夜。

    晚饭后，她弟弟和往常一样出去和邻居的孩子玩，回来后便嚷着冷，她给他脱了外套，让他躺在被窝里暖身子，就继续做作业。

    当时家里只有姐弟俩。

    她奶奶病了，在住院。他爷爷做给姐弟俩做好饭让他们吃着，就带上给奶奶准备的晚饭去医院照顾奶奶。

    她爸爸是警察，那时正在跨省抓罪犯，连接几天没在家了。她妈妈在学校给学生补课。

    一个八岁的姐姐，自然也不会照顾人。弟弟喊冷，她就让他躲被窝里睡觉。

    因为发热不能得到及时降温，造成大脑缺氧，损伤了神经。本身神经系统就还未发育成熟，而小儿的病情又变化太快，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会造成很多并发症。

    此后，便开始了漫长又绝望的求医问药。

    “小姑娘，到站了。你没事吧？”司机大叔看到还有一个乘客没下车，便走过来问。谁知这姑娘一脸的泪痕，似是有什么伤心事。

    秋望月的神思给司机大叔拉回现在：“我没事。谢谢你。”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

    下了车后从包里翻出纸巾把脸擦干净。

    家离车站不远，从车站坐一块钱的公交车，下车后就差不多到家了。

    听到手机响，拿出来看一下，是州广的号码，不认识。想了一下，接通。

    讲了一会儿电话后，心情好了大半。放好手机，脸上挂起微笑往家走。

    到家了，果然看到自家弟弟在院子的长椅上坐着等她。

    当看到她的身影时便飞奔过来：“姐姐、姐姐。”

    秋望月快步走向他：“星星，别跑那么快。”

    秋星辰带着一脸惊喜，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毛茸茸的脑袋凑向她：“姐姐、姐姐，我可想你了。你都好久没回家了。”

    秋望月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姐姐在上班呢。以后你想姐姐了就让爸爸妈妈带你上林桂来看姐姐好吗？”

    “好。”

    秋望月带着笑，牵着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弟弟进门：“星星真乖。”

    秋星辰很高兴地向屋里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回来了！”

    屋里的人听到喊声便走出门来。

    秋爸爸秋天率先出来：“月牙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上班可以多睡一会啊，晚点再回来也行。又不赶时间。你这孩子。”

    秋望月好笑：“爸，你怎么让我睡懒觉呢？”

    秋爸爸瞪眼：“我女儿睡个懒觉怎么啦？想睡就睡呗。”

    秋妈妈高倩白了丈夫一眼：“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月牙儿从不睡懒觉的，她从小就跟她爷爷奶奶一样自律。”

    秋望月问：“妈。我爷爷奶奶呢？”进门没见两老，有些奇怪。

    秋妈妈也无奈：“你爷爷奶奶一早就在你房间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说要看一下还有哪个角落不干净。你上房间去把两老扶下来吧。”

    她昨天就把女儿的房间打扫干净，床单被套也换过了，棉被还拿上楼顶晒过太阳了。两老还不放心，非要自己上去看……

    秋望月转头：“好。那我先上去。”转头对弟弟说：“星星，你在客厅等姐姐好吗？姐姐先上房间去放东西。”说着抬手，把装了笔记本电脑的包给他看。

    “好。”

    秋望月拾步上三楼。整个楼层只有她一个人住。她不在家时基本都是空着。除了她的房间，还有一间书房带琴房、一间客房和一间杂物间。

    她家二楼三楼各有四间房。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弟弟都住在二楼。

    爷爷奶奶都八十多岁了，弟弟只有几岁的智商，同一楼层住着方便照顾。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两老很高兴，满脸慈爱地看着孙女：“我们月牙儿回来了。”

    秋望月把手里拎着的电脑包放在桌子上，走去沙发上和两位老人坐一起：“爷爷，奶奶，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不在楼下烤火？”朔阳人在冬天都用小电炉或者炭盘烤火。

    爷爷秋志轩笑出一脸菊花：“我和你奶奶不冷呢。月牙儿不用担心。”

    秋望月把她奶奶的手拉过来捂着：“奶奶的手都冰冰的，还说不冷。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冻病了可怎么办！”俗话说，老人难过冬。

    雷婉诗笑：“好，我们听孙女的。”

    老人家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虽然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但他们会尽量不让自己生病，不让家人为他们担心。

    “走吧，我们下去烤火。”

    秋望月把奶奶扶起来后再去扶爷爷，然后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搀一个，慢慢下楼梯。

    她家楼梯很宽，三个人并排走都不会挤着。

    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还要爬楼梯上三楼，真让人担心。

    秋望月虽然温声细语，但语气却透着不可质疑：“爷爷，奶奶，你们以后不要上三楼了啊！上面又冷，你们走楼梯又不方便，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秋奶奶知道孙女儿担心，很爽快就应了：“月牙儿别担心。以后我们不上来了。”

    秋望月的语气软了下来：“嗯，爷爷奶奶答应了就要做到，不可再上来了。”

    秋爷爷：“好孩子，爷爷奶奶肯定不上来了，你放心。”

    秋望月这才扬起笑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