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躬耕田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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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张瑞的疑惑,杨修给出了详细解释说道:“司马公不慕荣华,曾言昔伯成耦耕,不慕诸侯之荣;原宪桑枢,不易有官之宅。何有坐则华屋,行则肥马,侍女数十,然后为奇?虽有窃秦之爵,千驷之富,不足贵也!” “据某所知,司马公如今躬耕于田亩,治田百亩,蓄彘三头,鸡十余,亲采桑叶以养蚕。凡此种种蓄养垦殖,种桑养蚕皆主公治下鼓励之行,司马公足以自持,凭己供养全家,乃移居于主公治下。” 关于躬耕于田亩,历史上不乏记载。最出名的当然是诸葛亮的出师表里面,诸葛丞相曾言自己躬耕于南******体情况可能存疑,但司马徽的躬耕田亩记载的实在是太详细了。 庞统年轻时声名不显,闻司马徽之名不远两千里前往拜见,正逢司马徽在桑树上采桑叶。于是庞统出言讥讽:“吾闻丈夫处世,当带金佩紫,焉有屈洪流之量,而执丝妇之事?” 司马徽采桑树上与其交谈,不分昼夜。司马徽由是惊奇庞统之才,称庞统为南州名士之首。庞统自此闻名天下。 刘表之子刘琮拜访司马徽,适逢司马徽躬耕于田亩之中,随从便问:“司马君在耶?”司马徽答:“我是也。”随从见徽衣装简陋,骂:“死庸。将军诸郎欲求见司马君,汝何家田奴,而自称是耶!”司马徽只好回家,梳好头,带好头巾,穿好上衣后再来见刘琮。 随从看见司马徽还是原来的老翁,惊恐地告诉刘琮。刘琮起身向司马徽叩头,并向司马徽道歉。 此外还有推猪与人、临蚕借簇等诸多关于养猪、养蚕的典故。 这无疑是一位真正亲自参与耕作蓄养的名士,完美演绎了何为且耕且读。 对方不好美宅、肥马,不慕荣华、侍女,着实令人敬佩。 尤其身为男人,竟然不好女色,仅这一点,就足以令张瑞惊为天人。 张瑞吩咐道:“以孤名义赠其油一瓮,肉十斤,粮一石。再赠与书籍百册。询问其是否有意入长安学院教书育人。” 谈到书籍,张瑞转而问道:“如今雕版印刷术见效如何?” 杨修答道:“遵主公之意,官府首印《孝经》、《春秋》、《九章算术》、《梳律》、《武经总要》五书,各已制书上万册。以一书十钱之价出售,得钱四十余万。” 上万册,听起来不少,张瑞却并不满意。 自己治下百姓四十余万户,想令家家户户皆有藏书,还需要数年才能竟全功。 张瑞便吩咐道:“印刷之术,事关文教大业,造福诸夏千古,无需吝啬。令科学院增加人手,加印书籍。在普及所定五书之后,有关数算书籍,皆雕版印刷,其他学派经典《商君书》、《道德经》亦广而印制。孤之所愿,百家争鸣,文明璀璨!” “诺!” 随后二人又将话题谈回贤才,杨修说道:“除黄汉升之外,尚有一位贤才亦为主公所征,乃是辽东人公孙度。” 张瑞倒吸一口冷气,还真一封信将公孙度征辟到关中了?那辽东怎么办? 没有公孙度镇守辽东,东征高句骊,西征乌丸,威震海外,帝国北疆怕不是要一片糜烂? 张瑞再次感受到自己对汉末局势产生的巨大蝴蝶效应。 历史有其巨大的惯性,也有其偶然之处。都说时势造英雄,但在公孙度身上却不尽然。这位诸侯硬是演绎成了英雄造时势。换一位辽东太守,未必便有公孙度的胆气,割据一方,东征西讨,使辽东变成一片乱世净土。 但关于公孙度的才能,却并不容易下断言。说其无能,其人能一战使高句骊胆寒,俯首听调。说其真有如何将才,却也不见得。从公孙瓒到袁绍到曹操都能轻松将其围困在辽东,甚至公孙度趁中原大乱而攻取的青州郡县如东莱等,在官渡之战后被张辽轻易横扫,全部收复。 总得来讲,这是一位有远见、有胆气的诸侯,但未必是一位良将贤臣。因为缺少了徐荣至关重要的举荐,这位枭雄并未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张瑞短时间内亦没能想好该如何任用这位枭雄,对杨修吩咐道:“请其前来一见。” 很快公孙度便被召至。 公孙度并未得到如黄忠一般隆重的待遇。因为张瑞确信,论先登陷阵,勇毅冠三军,十个公孙度也比不上一个黄忠。而性格方面,公孙度也是野心勃勃。 张瑞不至于因噎废食,猜忌每一名部下,但也有心谨慎震慑一番这位历史上的枭雄。 进入房间,公孙度很恭谨的拜见行礼,说道:“粗鄙之人拜见君侯,恭问君侯金安。” 张瑞轻嗯了一声,坐在石亭内望向肃立一旁的公孙度,问道:“君乃是幽州人士,竟肯不远万里赶至关中?” 公孙度立即拱手,说道:“度虽幽州人,然并不受重于幽州。自建宁二年(169年),因谣言被免官,居于幽州二十一年,而备受轻侮。闻君侯有雄天下志,度虽不远万里,亦愿追随效力。” 二十一年。 张瑞感慨。难怪公孙度赴任辽东太守后迫不及待的便将曾经轻侮自己的所有官员士绅全部残虐致死。 在这个三十岁便可自称老夫的年代,被无视了二十余年,可以说是蹉跎了半生。 对一个醉心功名的野心家而言,半生郁郁不得志也的确是一种煎熬。在时隔二十多年后,再次受到官府征召,哪怕相隔万里,哪怕前途未卜,也好过在家乡被人轻侮。 对于公孙度的屈辱,张瑞并不在意在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一名诸侯会因为些许曲折人生便改了初衷,那势必不得长久。 因而张瑞脸色依旧平静,望着公孙度说道:“诚如所言,孤有雄天下之心。辽东虽远在万里,孤之兵锋亦终有一日将会抵达。山河一统,逆贼纵远,必将授首,宵小躲匿,亦难逃一死。” 公孙度讶异,一时分辨不出孟侯这是鼓励自己力争高位,他日扬眉吐气。还是威慑自己,莫要叛乱,否则即便逃回辽东亦难逃一死。 只得表示恭谨受教。 士人阶层一直是这般尔虞我诈,阴谋诡谲,虽机关算尽亦只是皮毛之争。真正的腹心,反而在最普通、最温顺的百姓身上。 一旦数百千万的温顺百姓忍无可忍,发出求生的怒吼,足以将一切士人的亭台楼阁化为灰烬。 就在张瑞接见一位位贤士时,远在长安的一处脏乱角落内,却在酝酿着一起震惊关中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