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计划之外的变数
闻听此言之后,李岐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抹慌乱,只见其一把抓住郭睿的手,厉色说道:“不是说他会死在玄都观的么?!” 郭睿随即答道:“依照计划的确是这样,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不良人会横插一脚!” “不良人?!”李岐面目有些狰狞,他努力回想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江陵府的严常之?本王见过他,就在仇公府上,还是他帮仇公杀了王宗实的,他......他难道不是仇公的人么?!” 李岐终于记起了什么,当日仇士良让严恒去杀已在大理寺狱的王宗实时,自己就在暗处。 当时李岐还问过仇士良是否真的信得过这位新晋不良帅,冒着被大理寺发现的危险而深入狱中毒杀王宗实,难道这个人还不是自己人么? 直到此时此刻,李岐依旧不敢相信,严恒居然会背叛了仇士良,更要命的是,这个严恒还救走了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因为李岐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杞王李峻还活着,那么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永远轮不到李岐,在这整个计划的最后极有可能只是为杞王徒做了嫁衣。 这如何能不令李岐感到惊恐? 见李岐几近失态,一旁的那名御史走上前来,笑道:“殿下莫慌,杞王虽生死不知,但只要他不出现在登基大典上,我们便依旧是赢家!” “你保证得了?!”李岐厉声吼道。 御史名为曾泰,为封敖下属御史中丞,主持台院一应事务,因其行事干练深得封敖重用,甚至一度引为心腹,只是封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位心腹之属,早已投奔了仇士良这棵大树。 而郭睿从封敖府中搜出的那封伪造手信,不仅出自曾泰的手笔,更是其偷偷藏于封敖府内,以备今日之用。 然而李岐的色厉内荏并没有让曾泰生出哪怕一丝的惊恐,反倒是一脸恬淡地笑了笑,躬身说道:“臣保证不了,但殿下莫要忘了,如今京城的一应防务都在我们的手中,只要郭将军能保证摒绝一切闲杂人等接近皇城,那么无论杞王是死是活,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区别!” 郭睿闻言顿时面色一沉,心中将曾泰祖上的女性一一问候了一遍,而后躬身说道:“臣定当殚精竭力,断绝后患!” 李岐这才点了点头,但神色却依旧有些惶恐不安,抓着郭睿的手不由再度用了几分力道,“还请郭将军务必护本王以周全,待本王登基之后必有重赏!” 郭睿点了点头,看了曾泰一眼,没有说话。 只有郭睿自己知道,真正危险的并不是杞王,也并非严恒,而是那个一剑至清尘道长于死地的人。 郭睿想到了一个人。 不过却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这位内心无比脆弱的兖王殿下,怕是连做皇帝的心思都没了。 不过这终究只是郭睿的一个猜测,仅仅为了自己的一个猜测,而动摇了李岐的决心,对郭睿来说,这并不值得。 ...... 大中元年,正月十六,骊山。 丌元实的心情还从未如今日一般的舒爽过,美好的前程就在眼前,无上的权利就在眼前,自己很快就不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那一天,似乎已经不远了。 拿着仇士良的调兵虎符,丌元实却没有立刻上路,因为在出发之前,他需要先去一个地方。 ...... 骊山行宫,老母殿。 老母殿据说由商朝时的女娲祠演变而来,后历朝历代均对此进行过数十次修缮,直到大唐玄宗皇帝在次兴建华清宫,由此改名为“老母殿”,由此可知,其内供奉的是“女娲娘娘”。 千百年来,“老母殿”不知迎接过多少位王侯将相、市井小民,直至本朝依旧香火不断。 尽管天子莅临,因“老母殿”在周边百姓心中的特殊地位,李忱格外开恩依旧允许周边百姓来此祈神还愿,以彰天子之仁厚。 放眼整座骊山,由山脚通往“老母殿”的小路,是唯一不被禁止的。 所以当李浈兄弟二人来到“老母殿”时,并没有受到任何盘查,至于李漠带来的那几百名死士,就连李浈都不知去了哪里,但李浈却相信,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将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倒并非对这些人有多大的信任程度,而是因为李浈相信萧良,也相信李漠。 “阿兄,我们不是要去蓝田么?来这里做什么?” 在李漠的印象中,李浈不信佛,也不信道,他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判断。 被马元贽打伤的胸腹依旧传来隐隐的疼痛,这让李浈觉得有些恼火,因为有时候,疼痛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只见李浈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道:“去蓝田之前,我们需要见一个人!” “哦!”李漠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他并不想知道阿兄要见什么人,因为无论怎样,自己都必须陪在阿兄身边,至于他想见谁,这并不是自己关心的事。 动脑子的事由阿兄来做,而自己,只负责动手的事。 一直都是如此。 黄昏已过,夜幕即将降临,“老母殿”的那些虔诚的香客们也渐渐散去,天子虽没有封闭下山之路,但到了晚上也依旧要被禁止通行。 而任谁都不会注意到,在大殿上的那座女娲神像背后,竟还隐藏着两名青年。 ...... 这是丌元实第一次来到“老母殿,丌元实原本是信佛的,但由于会昌毁佛事件后,便改信了道教,听上去似乎对佛有些不敬,但在丌元实看来,天子的喜恶,要远远比佛祖来得更为重要。 不过此次来得匆忙些,丌元实并没有时间去准备什么供品。 女娲为上古大神,需行三叩九拜之理,此间过程有些繁琐,但丌元实却显得异常认真,叩拜完成之后,丌元实才走至香炉前燃了三炷香,而正当其准备插入香炉时,眼角的余光却似乎闪过两道人影。 “是谁?!” 丌元实怒喝一声,右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却陡然响起自己在进殿前早已解去了兵刃。 而就在此时,丌元实却蓦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这位可是丌副使?!” 丌元实抬头望去,面色微微一凛,问道:“你是何人?!”